她的腦子又炸了,顫巍巍的撩起眼皮,視線一路向上,看見他噙着笑的脣角,閃着小狡黠的眸光,立刻被電的飛起,暈乎乎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天啊!如果這是夢,請永遠也不要讓我醒過來……
谷飛鳥拿過那個介紹的小冊子,指着上邊的皇后印問她這個在哪裡啊?
言遇暖茫然四顧,視線都沒了焦距,心砰砰一陣亂跳,費了好半天才然後發現皇后玉璽就在離他們幾步遠的那個展臺。
谷飛鳥牽起她一隻手放進自己大衣兜,拉着腳步虛浮的言遇暖,拖着她向前走了幾步。
她又呆又羞的樣子十分可愛,剛剛那口齒伶俐的精明樣子全部消失不見,整個人傻乎乎的一副夢遊狀,他忍不住擡手在她的毛線帽子上拍了兩下。
言遇暖微微一閃,飛快的掃了他一眼,眉梢帶怯,眼似秋波。
谷飛鳥的手還放在言遇暖頭上,考慮要不要順便勾一勾她的小鼻子,圓圓的,翹翹的鼻尖。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神經一緊。
眼角的餘光忽然瞟到一個人。
原本站在皇后玉璽展臺旁的一個男人在他們走過來之後慢慢退開。
谷飛鳥起初沒有在意,但是那男人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他立刻敏銳的察覺到那人散發出的惡意,手掌還摩挲着言遇暖的頭頂,眼睛已經捕捉到那人藏在衣服下的右手。
男人面孔嚴肅,下顎用力咬緊,鼻翼隨着短而急促的呼吸不斷擴張,肢體動作僵硬,肩臂夾緊,兩腳一前一後,一腳鞋尖朝向門口。
顯而易見的緊張,瞎子也能看出他不懷好意。
他惡狠狠的盯着谷飛鳥,眼神陰霾,即驚慌又絕望。
谷飛鳥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這個男人肯定是想要乾點什麼壞事,於是計劃被打亂了,此刻的狀態正處在慌不擇路的爆發邊緣。
他不露聲色的將言遇暖拉到自己側面掩住,餘光審視着展廳的佈置,大年初三的下午,展廳裡只有十餘人,分散在空曠的四周,警衛正站在門口,離這裡有一點距離,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谷飛鳥餘光掃視,注意到展廳的監控攝像頭,拉着言遇暖的手鬆開,放在身後隱蔽的做了幾個常見的警告手勢,重複幾次,他希望監控那頭的人能看到。
言遇暖正輕聲軟語的講皇后玉璽的軼事,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裡,低着頭專注的看着那塊瑩白的羊脂美玉,根本沒注意到谷飛鳥跟那名男子之間的劍拔弩張。
谷飛鳥與那男子之間的距離大概在5米,這點距離對他而言微不足道。
他審視着那人,中等身材,精瘦,青色露着頭皮的短髮,目光狠戾,皮膚蠟黃,棕色外套,灰藍色牛仔褲,運動鞋,外套的下襬有一小塊灰黑色污跡。
這人必定長期從事體力勞動,並且身體不健康,從頭髮的長度差不多可以猜測他的來歷,應該是剛剛服刑完畢。
他的目光在那塊灰黑色污跡上停了一下,迅速分析,得出一個十分接近真相的結論,男人很可能握着*,衣服上的那污跡是不小心粘上的易燃物粉末。
言遇暖正講到動情處,多情的匠人是如何爲自己心愛的女子打造這枚羊脂美玉,嘔盡心血,只爲有一日她能握着這枚印鑑母儀天下,而女子封后之日就是匠人殉情之時。
她講完那個悲傷的故事,沉吟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對身邊的人說:谷——飛鳥,其實我很喜歡你,你——
言遇暖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只覺得身體一沉,巨大的力量將她推倒,她沒來得及反應重重的摔在地上,左手先落地,手腕撞在展臺下方的大理石上,刺痛。同時她的身邊一空,眼前一花,光影晃動間,綠色身影快似閃電從她身旁衝了出去。
谷飛鳥來不及思考爲什麼男人能將炸彈帶進博物館,他是怎麼躲過安檢的,他更來不及聽完言遇暖的表白然後迴應她的深情,因爲男人已經動了。
男人一直緊緊夾着身體的右臂忽然擡起,右手從口袋中掏出,手中握着一個黑乎乎的物體,聲音嘶啞如石子刮過乾澀的玻璃,大喊一聲:“都不許動!我有——”
谷飛鳥已經飛身撲了過去,男人的手高高舉起,威脅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放倒在地,谷飛鳥手指在他手腕一點,他立刻無力的鬆開手中握着的那個黑色物體,被谷飛鳥一把抓住。
他剛想抵抗,只覺得肩膀一酥,劇痛襲來,兩隻手臂已經被卸了關節,軟麪條一樣垂在身側,半分力也使不上,他還想擡腿做最後的掙扎,後頸被谷飛鳥一把捏住,他尖叫一聲,整個人立刻癱軟成一灘泥。
“炸彈!”男人這時纔將他要說的話說完——我有炸彈。
可惜此刻炸彈已經不歸他所有了。
門口的警衛發現鉅變立刻衝了進來,然而從門口跑到這個展臺的時間太長,他們只能欣賞着谷飛鳥乾淨利落的將那名歹徒制服。
言遇暖此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知後覺嚇出一身冷汗,她以一個極難看的姿勢跌在地上,眼睜睜見谷飛鳥從那歹徒手裡搶過一個什麼東西,是炸彈嗎?!
她的腦子轟的一聲,根本沒思考的時間,第一反應就是爬起來朝他那邊跑,她沒考慮過危險,也沒考慮谷飛鳥對付炸彈比她專業的多,就是潛意識的反應,這時候她應該要衝上去,那是炸彈啊,炸彈正威脅着谷飛鳥的生命安全,這怎麼可以!
至於衝上去她能幹什麼,她全都沒來得及想。
谷飛鳥回頭,目光森寒,大喝一聲——別過來!
她被那眼神嚇到,身形猛的停住,警衛從她身後奔過來,不由分說將她按住向後拽,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谷飛鳥離她越來越遠,最後被警衛的身影完全擋住。
谷飛鳥手上握着的是個遙控裝置,*的距離超出了遙控器的範圍,那人情急之下鋌而走險,可惜沒有得逞。
萬幸!
男人倒在地上,目眥盡裂,眼中盡是兇狠與狂妄,“你們不得好死!我要炸、炸死你們!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在空曠的博物館內迴盪,原本在館內參觀的其他人驚慌失措,失控的向出口跑去。
警衛接管了那名歹徒,谷飛鳥拿出*給對方確認身份,並要求館內所有警衛聽他指揮,立刻封鎖現場,找出炸彈藏在什麼地方。
監控錄像很快被調出,博物館做過很多次類似的演習,對這類事件的處理很有一套方案,那名嫌犯的行動路線被確認,很快找出了藏身之處,居然就在警衛室窗臺下。
人員已經趕到現場,疏散並控制驚慌失措的人羣,全副武裝衝進館內,拆彈專家正在路上。
特派人員接管現場,那領隊的看見谷飛鳥一愣,啪的行了個禮,“谷教官!”
谷飛鳥認出他是前幾年被送到基地參加過特訓的學員,名字叫樑治。自己那時候是他的教官,當初這幫眼高於頂的學員被訓得蔫茄子一樣,他希望當年自己交給他的本事他沒有全部忘光。
他擡臂回禮,“我希望你有我需要的全套工具。”
炸彈沒剩多少時間,等拆彈專家已經來不及了,谷飛鳥打算親自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