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結婚

快傍晚的時候, 倍受打擊的賀俊之行屍走肉般回到了秦雨秋家。然而,推開門看見秦雨秋的瞬間,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整個人重新煥發起生機來。他無視了正與秦雨秋講話的賀子健和戴曉妍, 快步走到秦雨秋面前, 雙手緊緊抓着她的肩膀, 激動地說道:“雨秋, 我們結婚吧!”

“結婚?”秦雨秋看着他,眼中滿是詫異。雖然俊之早就向她求婚,她也接受了, 能夠遇到一個愛她懂她的人,大不易, 只是現在結婚未免也太早了點吧?

“對, 結婚!”賀俊之像是抓住了什麼般, 堅定地說,“雨秋,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嗎?我們現在就結婚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浮起一層異常的病態的紅色。

“可是你才離婚沒有多久……這樣真的好嗎?”秦雨秋眉頭輕蹙,憂愁地問,“要是讓林女士知道了,她豈不是要傷心?還有珮柔那孩子, 她好像還是不能接受你和林女士離婚的事情, 如果我們現在就結婚, 會不會刺激到珮柔?我們早一點還是晚一點結婚並沒有大礙啊。”

“雨秋, 你不要那麼好心了好嗎?林婉琳是多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 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她怎麼可能會傷心?”賀俊之搖晃着秦雨秋的肩,大聲說, “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誰都沒有關係,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你,我唯一愛的只有你!”

“那珮柔呢?你真的不考慮她的感受嗎?”

“珮柔已經大了,她有江葦,肯定會理解我的!”賀俊之一臉自信地、誠懇地說道,“雨秋,我們遇見了正確的人,卻沒有在正確的時間相見,這本來就是一種遺憾了,好不容易,我離婚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難道,你願意再等下去嗎?”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秦雨秋又驚又喜,她被他堅定的話語震動了,整個人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能呆愣愣地凝視着他的眼睛。

然而生怕秦雨秋不答應、恐懼自己會失去秦雨秋的賀俊之卻沒有接收到她的情意,他的臉色變得鐵青,沙啞地痛喊出聲:“雨秋,你爲什麼一直推脫?難道你不愛我了嗎?你不願意嫁給我了嗎?我爲了你費心費力開辦畫展,爲了你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林婉琳,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就反悔了嗎?”

“爸爸,姨媽不是這樣膚淺的女人!她怎麼會不答應呢?我看姨媽一定是太激動了,纔會說不出話來!”賀子健一看不對勁,忙跳了出來大圓場。

戴曉妍也跑到秦雨秋身邊:“姨媽,你快點說話啊,你是不是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說了?”

秦雨秋這纔有了反應,她被賀俊之的問話刺痛了,臉都白了,身子都發抖着:“俊之,我那麼愛你,願意成爲你的情婦,你怎麼能懷疑我對你的心意呢?如果你不相信,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有,我都願意嫁給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太好了!”賀子健高興地說,戴曉妍更是一蹦三尺高:“姨媽,祝福你們,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讓大家都來分享我們的快樂。”

賀子健拉住了她,低聲地懊惱地喊道:“曉妍!”他雖然堅定不移地支持着爸爸和姨媽,可是他也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是怎麼批判爸爸和曉妍的,就連他,也因爲支持爸爸和姨媽的愛情而備受指責,說他是個冷血無情沒有感情的人,竟然不幫着自己的母親。

明明是他們不懂感情,媽媽留不住爸爸的心是她自己沒有用,爸爸愛上姨媽是一件多麼自然的事情!難道要去破壞一段美麗的感情,拆散一對愛人卻勉強讓一對不想愛的人在一起,使爸爸和姨媽都痛苦不已纔是孝順、有感情的嗎?

可是,他的話竟然得不到認同!賀子健對他們厭惡的同時,也知道了該低調一點,因爲,如果爸爸和姨媽那麼快結婚的消息被那些僞君子、衛道士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攻訐爸爸和姨媽的。

戴曉妍不明所以地看看一臉嚴肅的賀子健,又看了看沉默的賀俊之和秦雨秋,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被這奇怪的氛圍嚇得不敢再說一句了。

“對了,雨秋,子健,你們剛剛在說什麼?”賀俊之生硬地轉開話題,問。

“我們在說曉妍回家的事情。”秦雨秋接口道,神色黯然,“曉妍說她要回家去,回到我姐姐姐夫身邊去。”

“爲什麼?”賀俊之看不得秦雨秋黯然神傷的樣子,“曉妍,你姨媽對你不好嗎?你爲什麼要回到那個冷酷無情的家裡去?”他想起秦雨秋曾經描述的,她的姐姐的家庭,曉妍的父母古板守舊,嚴肅孤僻,冷酷無情,因爲曉妍犯了錯,就用皮帶抽她,用最下流的字眼罵她,不許她睡覺,甚至因爲怕家醜外揚而不肯送生病的曉妍去醫院。那樣的家庭有什麼號回去的!

“不,不是的!”戴曉妍猛烈地搖頭,“我只是想明白了,是我錯了!他們管我嚴厲,是因爲他們愛我,我不能因爲他們不瞭解我就去怨恨他們,何況這也不完全是他們的錯。我要回去,和爸爸媽媽說一聲我錯了。”

賀子健深深地望着她,眼裡閃着奇異的光,這就是他愛的女孩子啊,活潑、率直、調皮、任性,卻又充滿了思想。

賀俊之卻不這麼認爲,在他看來,戴曉妍根本就不應該回去,那樣的家庭,應該完全斷絕關係纔是!只不過,他遲疑了,想到被砸的雲濤,想到林婉琳要求他們限期搬出,想到他身上沒有了多少錢,他遲疑了。子健和珮柔都是要跟着他的,和雨秋結婚,他們勢必要四個人一起住,以他現在的狀況,恐怕要找小一點的房子都難,如果再加個曉妍……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就變了,賀俊之笑道:“這樣也好,他們到底是你的父母,血脈親情,豈能那麼容易就斬斷?經過這麼幾年,你再回到他們身邊,他們一定會更加包容你的。如果有什麼事情,你不要怕,你還有子健,還有我和你姨媽。”

“嗯!”戴曉妍點點頭,“我就先謝謝姨夫啦!”

“啊!”她忽然跳了起來,“我的事情不重要啦,我跑一趟回家就好了,現在重要的是姨媽和姨夫的婚禮。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一定要辦得又隆重又豪華。姨媽,你說你說,你希望在哪裡辦婚禮呢?還有婚紗,一定要最漂亮的婚紗才能配得上姨媽你。還有還有,我要當伴娘,我要給姨媽當伴娘,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姨媽的婚禮呢!上一次姨媽的婚禮我都……”

她的話斷了,意識到自己說到了什麼,戴曉妍尷尬地笑笑,低下了頭,小聲說:“我不說了……”

秦雨秋勉強一笑,望向賀俊之,希望他不要計較曉妍的無心之語,更不要把她前夫的事情放在心上:“俊之……”

賀俊之卻沒有答應,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緊緊抿着脣,不說話。

“俊之……”秦雨秋艾艾地喊,“曉妍不是故意的,何況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就不要計較了好嗎?”

賀俊之慢慢地搖頭:“我不是計較這個,我只是……”

“只是什麼?”秦雨秋着急地問。

賀俊之深深地注視着秦雨秋,一字一句地說:“雨秋,你先前說的,不管我是貧窮還是富有,你都願意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聽了這話,秦雨秋如喪考妣,眼淚撲哧撲哧地滾落下來:“俊之,到現在,你還不願意相信我嗎?”

“不,不是的!”賀俊之痛苦地大喊,一把抱緊了秦雨秋,艱難地開口,“雨秋,我不能欺騙你,我不能隱瞞你……實話實說吧,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了!”

“爸爸,出了什麼事情?媽媽雖然把什麼都拿走了,可是,你不是還有云濤嗎?”賀子健震驚地問。

賀俊之放開了秦雨秋,揪着自己的頭髮,沙啞着說道:“已經沒有了,雲濤,已經沒有了……”他將今天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雲濤是他半生的心血,可是現在卻被砸了,所有的員工也都跑了……

“雲濤被砸?”賀子健急得直跳腳,“警察呢?沒有抓到砸的人嗎?”

賀俊之苦笑:“警察來的時候,鬧事兒的人早就跑了,就算抓住了又怎麼樣呢?頂多不過賠些錢罷了……可是雲濤是我的心血啊,哪裡是賠些錢就可以的。”

“俊之,沒有關係的,沒有盛大的婚禮也沒有關係,我只要有你就夠了。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很幸福了,有沒有婚禮又有什麼關係呢?”秦雨秋深情地說,“俊之,你也不要氣餒,雲濤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辦啊!你能夠成功一次,當然也可以第二次第三次呀!”

賀俊之抱住了她:“雨秋,謝謝你,謝謝你的諒解,謝謝你的寬容!”

就這樣,沒有婚禮,沒有戒指,沒有宣誓,沒有祝福的賓客,賀俊之和秦雨秋結了婚,除了賀子健、賀珮柔、江葦和戴曉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之後,戴曉妍搬回了戴家,而賀俊之也順理成章地和秦雨秋住在了一起,奔波在忙碌的找房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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