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沒有了交談,只有吃飯的聲音。蘭溪雯只吃了一小點就開始擦嘴了,看見簡心若望她,她淺笑,“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吃得少了。”
簡心若也推開了餐盤,舉手招呼服務生過來收拾桌面。“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蘭溪雯斟字酌句,好半天才開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試試我在啓峰心裡的位置,這才搭上你。不過,我不是真的想要害你,那採購合同最後我也不會當真的,真的。”
“恩。”簡心若只簡單了回了一個字,就沉默了。這讓蘭溪雯有點着急,她不接茬,還怎麼朝下說?
“我知道,我這樣做你可能會接受不了,但是在這裡,我真心的道歉,你原諒我好嗎?”蘭溪雯的臉上帶了絲悲嗆與祈求。
“無所謂原諒不原諒。”簡心若慢慢地擡眼,和她目光對視,“大叔和你訂婚快四年,你沒有抓住他不是我的錯。再說,我喜歡的人也不是大叔。”
這一席話讓蘭溪雯感覺到難堪極了,但是她的臉上卻還是一片平和,“我知道,一開始就知道,啓峰他不喜歡我,是我乘人之危,威脅他訂婚,那時候,他立足不穩,聶伯父又剛剛過世,我真是……”
簡心若低頭不語,在蘭溪雯洋洋灑灑地說了很久之後,她才無奈地打斷了她,“蘭小姐,你說的這些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和你聶先生的相處是你們的事情,好與不好都與我無關。我已經說了一百八十遍了,我不喜歡聶先生,他與我而言,是恩人,是救命的恩人!”
“可是……他分明就是喜歡你的!爲了你,他不惜和我解除了婚約……”蘭溪雯嬌顏欲滴,那垂淚的眼睛讓人生憐,可是卻不包括簡心若。因爲雷諾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蘭溪雯此人心機極重,而她信雷諾的話。
“我能不能求求你,和啓峰說一聲,請他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很困難,幾乎舉步維艱!我爸爸癱瘓,我一個女人實在是撐不下來了……”
簡心若搖搖頭,“這不是我所能插手的,我沒有這個權利,如果你真的捨不得聶先生的話,就請自己去和他談談……”
“他根本就躲着我!我知道,他爲着你的事情記恨我了!”蘭溪雯眼神閃動了一下,再擡眼卻是滿臉乞求,“你對於啓峰來說,是特別的,我求求你了。”
聽不下去了!一句句都把聶啓峰和自己捆綁,這置雷諾於何處?簡心若一個心急,脫口而出,“我已經和雷諾在一起了,請不要再張口閉口提及聶先生,這樣對他不好。”
“雷諾?”蘭溪雯一臉的不敢置信,“你要是說個別人,我信!說雷諾,我是一個字都不信!你知道嗎?雷諾只愛他的初戀——安紫雨,這世上,沒有人能替代她!”
“我知道。”簡心若卻沒有像蘭溪雯想象的那樣,大驚失色或者刨根問底,她只是極爲平淡的訴說,“我也沒有想要替代紫雨小姐,她是雷諾青春的見證,而我將是雷諾相伴一生的女人。”
“說的好聽,你現在說可以容忍,但是當你一次次發現,紫雨雖然死了,但是她永遠橫在你們之間的時候,你就不會這樣樂觀了。”蘭溪雯的話像尖刀一樣刺入了簡心若的心臟,毫不留情。
“不會的,雷諾說愛我的。”簡心若下意識爲雷諾辯解。
“也許吧!以前也有很多女人做過紫雨的替代品,當她們不安分的時候,雷諾就會毫不留情的甩了她,或者用錢打發掉!”蘭溪雯惡意的挑唆,卻歪打正着說到了簡心若的心裡。
“我……我不想和你說了。我走了!”簡心若慌亂地起身,甚至帶倒了椅子,望着簡心若倉皇而走,蘭溪雯的眼角露出了一絲絲的暢快,哪裡還有那淚水?哪裡還有那棄婦的一小點可憐?
…………
雷諾,真的是這樣嗎?簡心若如遊魂一樣在街上走着,鬼使神差一樣,她走到了雷諾之前的別墅,在這裡,她做了不到兩個月的管家。
大門緊鎖着,簡心若透過那鐵欄杆向裡面望去,那庭院已經長了草,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住了。簡心若望望四周,空無一人,她從來就不是淑女,腿一蹬,直接順着欄杆爬了進去。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卻又帶着傷感,簡心若的胸口壓抑,感覺呼吸都困難。那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再一次衝擊着她的腦袋。在這裡,因爲愛着雷諾,而把自己獻給了他,可是自己得到了什麼?呵呵呵……簡心若淒涼的苦笑,那笑聲自己都覺得滲人。
大廳的門竟然是虛掩着的,簡心若遲疑了很久,才咬着牙推開,裡面卻讓她心驚。滿地的狼藉,還有那已經長毛腐爛的食物,最顯眼的就是那蒙塵的高爾夫球杆,它閃着暗啞的銀色光芒靠在牆上……
“他沒要?這可是我花了十九萬買的,我可是第一次花這麼多錢。”簡心若魔怔一樣拼命擦拭着那根球杆,直到它重現光芒。拖着它,簡心若上了二樓,在那個書房裡,簡心若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照片!
照片和往常一樣,安靜地倒扣在桌面上。簡心若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把它翻過來。“這就是紫雨?”她低喃道。
照片上的女孩長相略顯稚嫩,但是那燦爛的笑容就像是一道溫暖的光,能夠照進人的胸膛。簡心若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我怎麼覺得我們似曾相識?”
“可是,我又這麼會認識你?你是雷諾手心裡的寶,而我不過是孤兒院的棄嬰,如果不是遇到聶先生,現在的我一定在哪裡打工,怎麼會有機會上大學?”幾個小時裡,簡心若都在自言自語,不,她在和照片裡的紫雨說話,畢竟她們愛着同一個男人。
“我該怎麼辦?是接受這一段未知的愛情冒險,還是遠離這個心理永遠住着你的雷諾?”淚水順着簡心若的眼角流下來,滴入嘴裡,鹹鹹的,恰似她的心情,沒有一絲甜蜜。
“嗡嗡……”簡心若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雷諾,她掐斷通話。
片刻,又響,大有不接就不罷休的架勢。簡心若頹廢至極地把手機放在耳邊,“雷諾,我今天……我們今天不見面了,好嗎?”
電話那頭,雷諾異常好說話,“好。”
電話未掛,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簡心若忽然覺得很想哭,事實上,她也真的哭了出來,“雷諾,雷諾……我沒有信心。我們真的能在一起嗎?”
“能。”
“可是我怕!我怕你會再一次拋下我。”簡心若心底深深的恐懼被她說了出來。
“那是我的錯,說明我給你的愛不夠多。”雷諾的聲音低沉,“出來,你不出來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出來?簡心若心神恍惚地聽從,當她走到庭院的時候,纔想起自己來到這荒涼僻靜的別墅,誰會知道?雷諾一定是以爲自己在家裡吧?此刻的他一定等在自己的樓下吧?
“呵呵……我好傻。”簡心若自嘲地笑笑,低頭卻不斷落淚。
“是很傻。”一個姓感到不像樣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邊,這是……雷諾?簡心若立刻擡頭,卻看見領帶鬆散,襯衫袖子卷高的他,就像從天而降一樣,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一雙藏不住寵溺深情的眼睛正鎖定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簡心若被動地和他對視,事實上,她是捨不得移開目光。
怎麼知道?雷諾的心裡幾乎在狂喊,他當然知道,因爲東海市已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最後,他沿着簡心若出了聶氏的路線,查看監控一直查到這裡,他在等着簡心若自己走出來,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四個小時,天都等黑了!
“我又給你惹麻煩了?”簡心若側頭望向別墅門口,卻看見雷諾的車後面至少停了數十輛汽車,看來爲了找她,雷諾已經驚動了不少人。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想不明白。”
“說說,我……會回答你的一切問題,只要你問。”雷諾這樣說,卻讓簡心若倍感不安,“我沒有問題。”
“你有,不然你不會躲到這裡。”雷諾豈容她再逃避,這一次他找着了,下一次呢?只有解開了她心裡的結,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簡心若囁嚅了很久,才小小聲問了一句,“我和紫雨……在你心裡是什麼樣的位置?呃……你可以不回答。”
雷諾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卻是堅定無比,“紫雨是我的初戀,我不會忘記她,我會在心底給她留一個位置。你——簡心若,是我現在所深愛着的女人,是我沉寂的心裡又一次的救贖,你不用和紫雨比,因爲不存在我更愛誰,或者比較愛誰!如果一定要說,我會說,我都愛!”
“真的都愛?”簡心若哭的不能自抑,“我真的和紫雨一樣,在你心裡一樣?”
“是。”雷諾伸手摟過簡心若,那她按在懷裡,“不要鑽牛角尖,我愛了就是愛了,我雷諾今天還就說了,我沒了你不行,我……”他說不下去了,因爲脣已經被簡心若熱烈的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