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蘇暮染突然聽到一陣有意壓低的嘈雜聲,她無力的睜開惺忪睡眼,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首先,這不是自己家!
其次,自己像被太監用被子捲起來的妃子一樣,裹在一條純白的蠶絲被裡,此時正橫陳在一張沒見過的超大軟牀上。
牀邊純白的長毛地毯一直延伸到門口,半開的門外,來來回回的有一些雜亂的腳步聲,偶爾能看見幾個人影從門縫裡閃過。
不知道睡了多久,柔白的窗紗後面已經隱約透進了沉沉的暮色,把整個房間裡的光線暈染得朦朧素淡,只有門縫透進來的燈光讓人感覺溫暖。
可惜,那道光線距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只能照到牀前的地面上。
她想爬起來,可是動了幾次都毫無效果,那張薄被卷得實在太嚴實了,自己就如同被蠶絲密密實實纏住的一隻蛹,費盡全力,也只能像只菜青蟲一般蠕動一點點。
“喂……”剛剛喊出一個字,她又閉嘴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卷在被子底下的身體--沒、穿、衣、服!
該死的,這可怎麼出去啊,哪個混蛋把我捲成這樣!蘇暮染邊想辦法掙扎,邊在心裡暗暗罵着。
“輕點輕點,這件傢俱放在一樓,對,這個放在那邊……”一個帶着奇怪口音的中年女聲壓低了從外面傳來。
“這些衣服放在哪裡好?”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問。
“二樓更衣室。”前面那個聲音匆匆回答一句後,又好像在對別人說:“請把這些盆栽擺在陽臺外面。”她的聲音溫和客氣而不失威嚴。
“蒂娜管家,送廚房用品和新鮮果蔬的來了,怎麼處理?”一個年青的男人聲音。
“放在廚房,我來安排。”
“是。”
…………
配合着這些說話聲音,外面還不時傳來一些雜亂的腳步和不小心碰到物品的聲音,卻沒有什麼被打破的聲音,似乎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這是什麼地方?外面的人在幹什麼?難道說,我被綁架了!那麼綁架我的人……想到這裡,外面原本嘈雜的聲音突然變得安靜了,好像跟本不曾有人來過。
蘇暮染擡起頭,側着耳朵仔細聽了一會,確定是沒有聲音了。正在狐疑那些人去哪了?
樓梯上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聽上去應該是穿着皮鞋的,敲在地板上格外清脆響亮,好像一直向着這裡走過來,走到門口時,那個腳步聲停止了,彷彿在猶豫着,隱約有一陣菸草氣息飄進房間。
一定是夜浩遠!
蘇暮染心頭突然出現了這個肯定的念頭,她堅定的相信,能把自己弄到這裡的人,除了他必不會有別人。
她靜靜的等着,以爲他下一刻就會進門來放開自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光景,菸草的氣息慢慢變淡了,窗外的夜色也變得更加濃重。
蘇暮染感覺自己挺得快要僵硬了。
她不想喊門外的人,因爲感覺很奇怪,那人似乎並不想進來,如果是夜浩遠,他應該不會就這樣站在外面。
那麼,他是誰呢?
如果冒然喊他進來,後果……一定會令自己十分難堪!她在心裡暗暗想到。
於是,她開始害怕--如果煙吸完了,他會不會走進來?
蘇暮染看看牀邊,那裡有一個擋着窗紗的落地窗,窗紗的外層,是一個厚厚的沒有拉上的遮光簾,上面繡着素淡的暗紋。
她拼命扭動着身子,把一張大牀搖晃得像風浪驟起的海面,牀面上柔軟的純白牀單跟着她一同落在地上,把原本就卷得嚴實的她,又多捲了一層。
幸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纔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響,可憐的小腦袋,倒是實實在在的磕得天旋地轉。
躺在地上忍了好一會,她才感覺好些。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汽車的剎車聲,跟着有人說話:“夜先生,一切都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
“嗯。”熟悉的涔冷聲音只簡單回答一句,外面又恢復了安靜。
沒過多久,躺在地上的蘇暮染感覺房門似乎被人打開了,眼前的光線變得明亮許多。
“人呢?”夜浩遠的聲音站在門口問。
“呃……”她想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是沙啞的。
老天,昨天晚上到底是受了怎樣的折磨啊?她在心中哀嘆着,想用小腦袋撞一下牀腳來發出聲音,門卻關上了。
“呃……呃……”蘇暮染用盡全力努力大叫着,希望能喊他回來。
“你在幹什麼?”男人邪魅的聲音帶着嘲弄在頭頂響起,高大的身子半蹲在她頭邊的地毯上,夜色中,隱約帶着捉摸不透的笑意,大手卻壞壞的在她胸前位置碰了碰。
“放……開……我。”她沙啞着聲音求他,因爲使勁擡頭,使自己的身體彎得像一隻大蝦。
“唔?聲音怎麼了?”邪肆的聲音有意戲弄,粗糙的手指託着尖巧的下巴問。
“求你……放我。”她實在被困的太難受了,也顧不上跟這個壞心的男人鬥嘴,再次艱難出聲求他。
“如果我放了你,你怎麼報答我?”他不緊不慢的欣賞着朦朧夜色中精緻的小臉,就讓她被卷着的身體一直保持蝦米形狀。
“我、給、你、錢!”她又想起了自己慣用的那一招,十分吃力的說了出來。
“有意思。”男人岺薄的嘴角抹起一絲笑意,腦海裡又出現了當初手捧250元錢的那個小女人的樣子:“還是250嗎?”
“多……多給……”她沙啞的聲音聽上去非常低沉,像是從空空的洞穴裡傳出來的。
“可惜,我不缺錢!”男人說完,直接把她的頭一鬆,長腿伸直,可恨的在牀邊上坐了下來。
蘇暮染的小腦袋突然失去支撐,撞在地上發出咚的聲音。:“唔……”她疼痛出聲。
“要是,你答應跟着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你的請求。”男人翹起二郞腿,雙臂環抱着看她。上次許諾給她錢她卻不要,這次,他就不信征服不了一個剛出校門的小女生!
“沒有媽媽的同意……我不能結婚……”她顧不得頭疼,將身體努力轉向他,啞着嗓子急忙解釋。
可是話未說完,就被男人無情的打斷了。
“不是結婚!”男人的臉色一沉,剛剛的笑意突然收起,周身散發出的冰冷感覺就像千年不化的冰山,口氣也轉爲極致徹骨的寒:“給我暖牀!呆在我身邊,做我的情……人……”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麼無情而決絕。
“唔……”突然轉折的話語,令蘇暮染心臟被瞬間揪緊,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它驀然攥住,緊到失去了跳動的力量。
她眼裡含着那麼多不確信,看着眼前這個變化無常的男人——他強行要了自己,又要求自己要留在他身邊,卻不是許自己一生一世的婚姻,只做他暖牀的女人……
夜浩遠鷹一樣犀利的眼神與她清澈無辜的明眸對視着,良久,再次開口:“你沒有資格跟我談結婚,給我暖牀,已經是被高看了,懂嗎!”
聲音不高,卻陰森至極,像裹着冰碴的北風,寒冷的同時,又在身體上割開無數個滲血的傷口。
“……”蘇暮染的眸間涌上悲憤和失望,無言的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拼命搖着頭,一頭絲滑黑髮被搖的凌亂不堪。
“不願意?”男人彎下腰,大手狠狠捏住她尖巧的下頜,不顧她的疼痛,使勁拉向自己。
噴薄而出的氣息帶着怒意,燒灼着她的小臉:“你惹了我,就得由我來安排你的命運,在我面前,沒有女人有資格說不願意!”狠到絕情的話,直接宣佈了蘇暮染的結局。
“不……”她用盡全力,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反抗,換來的,卻是男人更加無情的離去。
長腿離開牀邊,頭也不回的走到門口,重重一摔門,房間裡的光線再次被黑暗吞沒,小小的無助的人兒,也被黑暗吞沒了。
蘇暮染的心裡涌起一陣陣寒意,被卷得的太緊的手腳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她想起了媽媽,就因爲從小媽媽近乎變態般的管束,她至今沒有過男朋友。
媽媽告訴她,女孩子要保持自愛才能換來真愛。可是她不明白,今天這一切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難道22年來沒交過男朋友的她,還不算自愛嗎!爲何佔有了自己清白的男人要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
夜色越來越沉,肚子開始咕咕叫了,她纔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再努力的動動身體,卻已經冰冷到麻木的地步,似乎連痛的力量都失去了。
黑暗中,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從緊閉的眸間滾落出來,無聲的痛,那麼孤苦無助。
她用力咬着下脣,粉嫩嫩的脣瓣硬生生滲出血來。
哭得累了,她又一次沉沉睡去,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自己仍是可憐的保持着昨夜被卷的姿勢尷尬的趴在地上。
“先生,這是給蘇小姐的早飯,我送進去吧?”門外傳來昨天那個個有奇怪口音的女聲,應該就是被稱爲蒂娜的管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