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呆呆的站在雨裡好長時間,最後還因爲淋雨而患上了重度感冒,高燒達到四十一度……可是好不容易掙扎着活過來的她,非但沒有討厭他,反而更加如癡如醉的迷戀上夜浩遠。
這個被驕縱慣了的歐洲皇室繼承人,就像遇到了生命裡的剋星一般,整天茶飯不思的就想着那個叫夜浩遠的華裔少年。
他叫她在冬天裡穿裙子,她絕對不披大衣;他告訴她自己不喜歡白皮膚的女孩子,她就開始拼命塗粉膚色粉底;他說夏天女生穿太少不夠文靜,她寧願捂出一身痱子……
甚至在他嘲笑她沒有性經驗時,她居然蠢到將自己交往過的男朋友掰開手指頭數了半天給他聽!
卻換來一抹冰冷的嘲笑。
直到有一天,那是個陰沉的初冬,夜浩遠告訴黛西,只要她能夠穿着婚紗,整夜站在海邊的懸崖上而不離開,第二天早上他來這裡看到她,就答應跟她交往。
黛西信以爲真,她的愚蠢就是因爲她以爲自己出身的高貴註定沒有人敢欺騙自己,所以真的就那樣做了。僕人們都嚇壞了,可是無論怎樣求她穿上衣服她都不肯,還一臉凜然的舉着礦工用的照明燈站在懸崖頂上。
那天夜裡是初冬最冷的一晚。
北風呼嘯的搖晃着黛西,可是她想起那個邪魅的夜浩遠時,心頭卻無比溫暖而堅定,就那麼執拗的堅持着。
管家派人去了夜家,想求他們家的大少爺放小公主下來,可是夜浩遠卻冷冰冰的說:“那是她自願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不去!”
僕人回來時天都亮了,海潮漲得很高很高,混濁的巨浪衝刷着海岸。小公主不見了,管家只是因爲風太大迷了眼睛,眨眼的工夫就看不到她了。
僕人再次衝到夜家,對他們說:“如果小公主死了,皇室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全家的。”
這句話嚇壞了剛剛加班回到家裡的夜宗。
他不由分說,拉上兒子就衝出門去。爲了下海尋找小公主,夜宗被礁石卡住雙腿,他的保鏢爲安全着想強行帶他離開時,又不幸被鬆動的巨石砸中腰部,致使昏迷數月後終於醒轉,卻永遠不能再站起來了。
說到這裡,麥琳娜仰天大笑:“哈哈哈……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這是不是就叫報應?!我的姐姐,黛西公主就死在那個海灘上,再也沒回家……”
蘇暮染想掙扎,可是她不知爲什麼,全身都毫無力氣,就像被人控制了一樣,只能閃着清澈眸子聽她繼續說下去。
黛西公主的死訊讓蘭開斯家族悲痛欲絕。他們揚言一定要讓夜氏全族用血來償還公主的生命。
當時的夜家因爲頂樑柱夜宗的昏迷已陷入一片混亂,夜宗的二弟偏偏在出事後不久又發生了車禍,夜家唯一能撐撐門面的就是夜老爺子。可是他接連遭受各失子之痛的打擊,已無心力再處理一團亂局。
夜宗的妻子,也就是夜浩遠的母親姚憶安女士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她帶着兒子親夜浩遠自去停屍房拜祭黛西,可是蘭開斯家族的人卻堅決不同意他們見她最後一面。
夜夫人又想盡辦法,花了盡半個夜氏的錢多方拖人打通關係,終於跟蘭開斯家族取得聯繫,可是他們依然不爲所動。冷漠的老伯爵和女皇的說法一至:
“我們不缺珍寶和財富,只要捍衛皇室家族的尊嚴,替非命的公主討回公道。”
他們嘴裡的公道便是,公主的命尊貴無比,夜氏不過區區華裔,所以要等價交換,必須滅掉夜氏全族做爲代價!
聽到這個消息,正處壯年的姚憶安再也挺不住了,當場暈倒。
接連發生的事情,讓心高氣傲的夜浩遠認識到自己闖下了大禍,沒有通知家裡,便獨自去法國皇室家族請罪。不算成熟的少年決定要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無辜的家人。
而亂成一鍋粥的夜氏,也沒有人再有精力去管,是不是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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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來到那個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城堡時,當時還只是初老的伯爵立刻命人將他綁起來投進城堡的地下室。那裡終日不見陽光,刑具和鐐銬具全。
只有十幾歲的少年哪裡經得住這些,很快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就在他奄奄一息,即將被處死的時候,一雙小手捧起英俊的臉,心疼的替他拭去臉上的血水。無力的眸子張開時,發現那張臉居然長得跟死去的黛西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有一頭黑髮而不是金髮。
他以爲那就是黛西,而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見到她的靈魂。
他從沒那麼自然的對這個靈魂微笑着,那個笑容就毫無預兆的征服了少女的心,她便是凱西·蘭開斯。
凱西提出,她可以出面救他及夜氏全族,但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他發誓將來娶自己爲妻。
爲了夜家,也爲了向死去的黛西交待,年少的夜浩遠答應了。但他也同樣對凱西提出要求,就是不到結婚的時候,他們不能同居,他要真心向她死去的姐姐懺悔。
凱西看起來要比姐姐善良,好說話,她也覺得夜浩遠說得有道理,便一直這樣的跟在他身邊。
皇室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最終同意了凱西的選擇,放棄了對夜氏的追究。
沸沸揚揚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兩年後。
當被放回來的聶承霖知道自己爲之付出所有的黛西竟因大哥而死後,從此便與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成了勢不兩立的仇人,處處與他做對,事事跟他爲敵。
夜浩遠卻沒有一絲怨言,收斂了從前所有的不羈,爲了兌現向凱西做出的承諾,獨自離開美國,到法國邊生活邊留學,張揚的性格從此變得沉穩內斂。
後來,他說是不能讓她以蘭開斯家族繼承人的身份老是跟着自己,這樣會給夜氏家族帶來巨大的心裡壓力。凱西便同意以模特身份跟着他,纔有了今天的麥琳娜·可兒。
在聶承霖第一次見到麥琳娜時,他就把她當成了黛西,一把抱住她拼命的親吻着……
夜浩遠站在門口也不阻止,就那樣冷冷的看着,直到動情的兩人發現了他的存在,麥琳娜才羞紅了臉推開他。而夜浩遠接下來說出的實情,讓聶承從此恨上了麥琳娜。
他不能接受跟自己相愛過的女人的妹妹,要嫁給害死她姐姐的男人,他也從此處處貶低她;用最難聽的話辱罵她;和夜貝辰一起給她取難聽的外號……
爲了能夠實現姐姐的願望,她忍下了這些。每天都只穿黑色的衣服,就是要提醒夜浩遠,她在替姐姐按照中國人的習慣戴孝!只有夜浩遠娶了她,她纔會脫去這一身不變的黑色。
“可是,今天他卻當衆宣佈你纔是他的未婚妻,將來要娶你進門!哈哈哈……你以爲,我用姐姐的生命換來的幸福,會這麼容易就拱手相讓嗎?”麥琳娜冰藍的眼睛瞪視着她,眼神裡是要吃人一般的寒意。
……
聽了這些,蘇暮染呆住了,她沒想到這背後居然隱藏着如此曲折的故事。
那個男人曾經都經歷過怎樣的痛苦糾結,纔會從那些紛亂中站起來?當他親眼看着疼愛的弟弟被送進收容所;親生父親因他失去雙腿;叔叔又遭遇意外;
那個青春茂盛、年少尊貴的公主被他間接推下懸崖;夜氏全族揹負滅頂之災的時候,只有十幾歲的他隻身前往法國,在仇恨自己的家族面前負罪的生活、學習……
那麼稚嫩的少年肩頭,是怎樣的毅力讓他扛下了這麼多!
……
見到她這個呆愣的表情,麥琳娜非常滿意,她走到蘇暮染身後:“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姐姐的死很冤枉?如果你選擇退出,我可以讓你在下船之後,再失去夜浩遠未婚妻這個身份的。”
“難道你就不覺得,你姐姐的死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嗎?”蘇暮染轉身看着她,面色清冷的質問。
“咎由自取?”麥琳娜像鬼魅一樣的露出陰慘慘的笑容:“你這個女人真是冷血,一個那麼尊貴的生命,就因爲夜浩遠無情的捉弄而隕落了,你不但一點都不同情,還說她是咎由自取!”
黑色的身影圍着蘇暮染轉了兩圈:“真不明白,他到底愛上了你什麼?”塗着黑色指甲的,骨感而慘白的手指居高臨下擡起小巧的下頜,由於出生在西方,麥琳娜從身高上佔據了不少優勢。
“我們兩情相悅,只有心心相印,不需要理由!”蘇暮染一甩頭,狠狠的刺激她一句。
“好一個兩情相悅!”麥琳娜面色一凜,冷冷的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答應離開他,我可以給你一筆不菲的財富,甚至我的國際名模生涯,還有我蘭開斯家族的部分產業,這些足已多過夜氏的全部……”
“如果我不答應呢?”蘇暮染打斷她的話,一副不屑的表情問。
“那你就得死!我姐姐死在了海里,你也不能逃過這個命運!”她說着伸出手來掐向蘇暮染的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