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山問津

九宮山,高峰九層,山勢奇偉,毗連幕阜山脈,橫亙湘鄂贛三省。

這日中午時分,正有一行人翻山越嶺,朝山中趕來!

這一行人,是由一位面貌清癯,白髯飄胸的老者率領,在一座山谷旁邊,休息下來。

這位白髯老者,正是雄霸江湖,威震長江的龍門幫主東海龍王公孫敖!

他剛從衡山迴轉總壇不久,就接到通城分舵主烈火鉤吳大椿親自兼程趕上君山,呈遞的東壇副壇主龍振南(南振嶽)的密函。

略謂在岳陽附近,發現宮姨娘,尾隨追蹤,證實尉遲壇主等人,已被押往九宮,囚在一處隱秘山谷之中,盼幫主火速馳援等語。

這才親率西壇壇主禿龍萬三勝和北壇壇主滿天飛花宋伯通,帶了八名香主,兼程趕來。

中午時分,到了一座山谷旁邊,大家吃着乾糧,略事休息。

東海龍王手扶龍頭杖,眺望着谷中景色,一面朝烈火鉤吳大椿問道:“吳分舵主,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烈火鉤連忙躬身道:“這裡名五里阪,距問津樑還有三十里光景。”

東海龍王微微頷首,瞥見山麓間正有一個黃衣老僧,身後跟着八個手執禪杖的灰衣僧人,大步走來。

禿龍萬三勝低咦一聲,道:“是少林寺的和尚!”

東海龍王凝目瞧去,點點頭,道:“似乎是少林羅漢堂主持百忍大師,他們到九宮山是作什麼來的廣黃衣老僧似是也瞧到了東海龍王等人,突然足下加快,朝山坡上走來,那正是少林羅漢堂住持百忍大師。

只見他黃衣飄動,雙手合十,人未走近,一聲佛號,已經遠遠傳來,道:“阿彌陀佛,公孫幫主近來可好?老衲幸會!”

東海龍王抱拳還禮道:“託大師福佑。”

說話之間,百忍大師已經走到近前,朝禿龍萬三勝,滿天飛花宋伯通兩人合十道:“萬施主、宋施主好。”

萬三勝、宋伯通也同時欠身抱拳道:“託福,託福。”

東海龍王捋髯問道:“大師已有多年不履江湖,此行必有事故?”

百忍大師低喧佛號,道:“此事說來話長,公孫幫主親採九宮,想必貴幫也有人被擄在此了?”

東海龍王聽得不期一怔,從百忍大師的口氣聽出,分明少林寺也有人被賊黨擒來,由此可見這夥賊人,居然聲勢不小!

他因百忍大師既已吐露口風,自己也毋須隱瞞,這就點點頭道:“大師說得不錯,敝幫尉遲壇主身陷匪窟,兄弟才聞訊趕來。”

百忍大師吃驚道:“幫主說的是尉遲施主,可是當年一掌震三雄的霹靂掌尉遲施主?這真是令人不敢置信之事……”

他說到這裡,想起自己還沒答覆東海龍王的訊問,微微一頓,接着說道:“此事幫主也許早有耳聞,敝寺在三月之前,被黑風婆門下盜走‘大旃丹’敝師弟百非追蹤下山,從此沒有返寺,下落不明,直到最近,纔得到消息,據說已落入一夥賊人手裡,被囚此山一處幽谷之中……”

東海龍王瞿然道:“是闖尊者!如此說來,果然和尉遲壇主落在同一幫人手裡了!不知大師可知他們究竟是何來歷嗎?”

百忍大師搖頭道:“這個老衲也不大清楚,但據老衲所知,趕往九宮山仰天坪來的,不止是老衲一行。”

東海龍王怔道:“不知還有哪一門派的人趕來?”

百忍大師徐徐說道:“老衲聽說好像武當玉真道人,也在最近突告失蹤……”

東海龍王禁不住身軀一震,目中突地暴射出逼人光芒,接道:“武當玉真子,也被賊人劫持了?”

要知武當三子,在武林中名頭極大,尤其掌門人玉虛子,久已不問塵事,玉真子無異是武當派實際上的負責人,論聲望地位,自然要在少林闖尊者,和龍門幫南壇壇主尉遲炯兩天之上!

禿龍萬三勝道:“大師說的仰天坪,大概就是賊巢所在了?”

百忍大師道:“老衲只知仰天坪是一處異常隱秘的幽谷,遭他們劫持的人,就被囚禁在那裡,但不知仰天坪究在何處?”

東海龍王回頭道:“吳分舵主可知仰天坪在什麼地方嗎?”

烈火鉤吳大椿惶惑的道:“屬下自幼生長山下,自問對此山地形極熟,但沒聽說過這裡還有仰天坪的地方。”

東海龍王微微一怔,接着捋髯笑道:“也許這仰天坪三字,是他們自己取的地名,好在龍副壇主已在問津樑等候,咱們見到他,就可知道了。”

百忍大師慈眉一舒,笑道:“阿彌陀佛,原來幫主已經派人踩探清楚了,江湖上都說公孫幫主雄才大略,智謀過人,即此一點,便見高明,老衲此行,也沾光不少廣東海龍王微微一笑,道:“大師言重了,敝幫龍副壇主已在前面等候,咱們不如趕到問津樑,再作計較,大師意下如何?”

百忍大師合十道:“公孫幫主說得極是,老衲亦正是此意。”

東海龍王轉身道:“吳分舵主,只管請在前面領路。”

烈火鉤吳大椿答應一聲,朝東海龍王、百忍大師,以及萬、宋兩位壇主躬身爲禮,‘當先領路。

東海龍王和百忍大師略爲謙讓,一行人跟着朝山徑上奔去。

出了五里坪,山勢漸陡,一路曲折徑上,只是緣壁而行。

烈火鉤吳大椿邊走邊說,指點山勢,說道:“從這裡上去,就是三盤嶺,山勢三上三下,要翻過三盤嶺,纔到問津樑。”

這一路,當真是險峻難行的一段去路,要是換了普通人,登上一盤,已經夠你目怵心驚,但一行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自然也並不在意。

大家循着山勢,翻過兩重峻嶺,剛循壁而下,下了第二盤,只見一片崖石底下,盤膝坐着五個身負長劍的道人。

百忍大師低喧佛號,道:“武當道友,原來已經先我們來了!”

東海龍王擡目瞧去,便已看清中間那個黑髯藍袍的,正是武當三子中的玉靈子,這就接口道:“不錯,那正是玉靈道兄。”

那五個道人驟聞人聲,擡頭之際,突然瞧到一簇人朝峰上走來,四個青袍道人,身手矯捷,立時一躍而起,嗆嗆連響,各人手上,登時掣出長劍!

東海龍王呵呵一笑,抱拳道:“道兄請了!”

這一瞬間,玉靈子也瞧到來的是龍門幫幫主東海龍王,和少林百忍大師,怔得一怔,立即稽首道:“無量壽佛,原來是公孫幫主和百忍大師,貧道多多失敬。”

百忍大師合十道:“老衲和公孫幫主也是前山才遇上的,道兄想必已經來了一會,不知可曾有什麼發現嗎?”

玉靈子原是個性好強之人,武當三子,在江湖上聲譽極盛,玉真子失蹤,大是有損武當威名,武當派始終秘而不宣。

此刻經百忍大師一問,雖沒明說,也使他頗感難說。

東海龍王目光何等犀利,早已看出玉靈子臉上極不自然,連忙接口道:“兄弟原是爲了敝幫尉遲壇主,遭人劫持,匆匆趕來,不想方纔途遇大師,說起闖尊者和貴派玉真道兄,也在最近失蹤,足見其中必然另有陰謀,說不定平靜已久的江湖,已在醞釀着一場極大危機,兄弟正覺此行實力不足,能在此地遇上道兄,實是最好不過之事。”

玉靈子臉色微微一紅,道:“公孫幫主好說,二師兄失蹤之事,說來慚愧,敝派還是前天才得到的消息,聽說似在此山一處叫仰天坪的谷中,貧道聞訊趕來,半日之前,已經搜索了許多山谷,迄未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據山下居民相告,此山根本沒有仰天坪這個地名,不知公孫幫主和大師一行,可有線索廣東海龍王瞧他言詞含糊,似有掩飾之處,心中暗暗好笑,這道士死要面子,有話不肯實說。

百忍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也和道兄一樣,絲毫找不到頭緒,差幸公孫幫主手下,已查出眉目,就在前途等候,道兄正好同去。”

玉靈子道:“如此甚好,貧道自當附驥同行。”

東海龍王連說“不敢”。

一行人相繼前行,翻下三盤嶺,是一條陡峻的下坡,斜斜緣壁而下,轉過山腳,陡聽水聲洪洪,只見兩山之間,是一道遼闊的山澗,水勢湍急。

烈火鉤吳大椿領着衆人,一路循着山澗,朝上走去!

這一路上,一邊是臨壑懸巖,下面就是百丈深澗,一邊是危崖斷壁,路寬僅容一足!

一行人各自施展輕功,急縱疾掠,約莫走了頓飯光景,只聽水聲越來越響,迎面一處峽口,奔騰而下的水勢,宛如匹練倒掛,直注壑底,發出震耳欲聾的隆隆之聲!

這道瀑布周圍,白霧洽翳,水氣如霰!

烈火鉤吳大椿領着衆人,直向瀑布下走去!人到二三十丈之外,已覺那傾瀉而下的瀑布所激起的水花,有如濛濛細雨,沾衣欲溼,寒氣逼人!

一行人進入這片霏霏濛濛的白氣之中,但覺白氣愈來愈重,有如進入濃霧之中一般,眼前白茫茫的就是窮盡目力,也只能看到三四丈左右。

走了百步左右,烈火鉤吳大椿突然停住身子,朝東海龍王躬身道:“啓稟幫主,這裡就是問津樑了。”

大家循着他手指瞧去,果見一條滿生莊蘚的石樑,直向對崖通去!

東海龍王微微頷首,當先朝石樑上走去,百忍大師、玉靈子、禿龍萬三勝、滿天飛花宋伯通,跟在他身後,相繼過去。

這條石樑,不過十餘丈遠近,轉瞬已達對崖。

只見崖上早已站着一個紫醬臉的佩劍漢子,瞧到東海龍王,立即趨上前去,恭身道:

“屬下恭迓幫主。”

東海龍王呵呵大笑道:“龍老弟辛苦了,快去見過少林忍大師,武當玉靈子道長。”

一面向兩人笑道:“此人就是敝幫東壇副壇主龍振南龍老弟,今後還要兩位多多指教。”

龍振南依言朝百忍大師、玉靈子兩人抱拳爲禮。

百忍大師,和玉靈子慌忙還禮,口中連說:“久仰。”

東海龍王一手扶着龍頭拐捋須問道:“龍老弟可知賊人巢穴所在?”

龍振南躬身道:“屬下三天前,在岳陽附近,發現宮姨娘,一路尾隨,目睹她進入一處秘密所在,後來經屬下暗中偵查,可能尉遲壇主等人,全被囚禁於此。”

東海龍王目射精光,點點頭道:“他們巢穴在哪裡?”

南振嶽道:“那是一處極爲隱蔽的峽谷,好像叫做仰天坪。”

玉靈子瘦削臉上,突然飛過一絲殺氣,問道:“龍副壇主可知谷中還囚禁着什麼人嗎?”

龍振南擡目道:“這個在下倒是不太清楚。”

玉靈子又道:“那麼龍副壇主可知這夥賊人,到底是何路數?”

龍振南道:“他們每日都有人進出,在下因藏身之處較遠,無法聽清他們談話內容,弄不清他們來歷。只是今天中午,有兩人從谷中出來,在下隱身一棵大樹之上,那兩人邊走邊說,在下約略聽到了幾句……”

他似乎言有未盡,卻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朝東海龍王望去。

東海龍王微微笑道:“百忍大師、玉靈子道兄和老夫都有數十年深交,龍老弟但說無妨。”

龍振南道:“屬下聽到其中一人說道:‘老太這次重出,江湖,自然要給九大門派來個下馬威,其實,只要先把龍門幫和少林,武當兩派消滅了,其餘門派,就不足道了。,另一個笑道:“可惜這次龍門幫的事,事機不密,這多年來,九大門振中,老太早已有了安排,哼,別認爲他們少林、武當勢力雄厚,只要老太認爲可行,點上個頭,還不是就縛着他們掌門人,聽候老太的發落?”

玉靈子勃然變色,冷嘿一聲,道:“這廝好狂的口氣!”

百忍大師也合掌當胸,低喧佛號道:“阿彌陀佛,他們口中的老太,能有這大的神通,老衲真的不敢相信。”

東海龍王聽得手捋銀髯,不住的點頭。

宮姨娘和東壇壇主申公豹申幹臣的叛變,使他深信“九大門派中老太早有安排”之言。

百忍大師話聲出口,瞥見東海龍王只是點頭,心中覺得奇怪,東海龍王公孫敖獨創龍門幫,崛起江湖,聲譽之隆,幾乎凌駕九大門派之上!

他平日何等雄才大略,豪氣干雲,但此時聽了有人要先消滅他龍門幫,卻似有默默承認之意,寧非奇事?想到這裡,不由合十問道:“公孫幫主高見如何?”

東海龍王沉吟道:“大師見詢,兄弟不得不言,龍副壇主聽來之言,也確有可信!”

玉靈子擡目道:“公孫幫主可是認爲各派之中,果有這個‘老太’預伏的奸細?”

東海龍王鄭重說道:“目前老夫雖不知道這‘老太’爲誰,但以敝幫遭遇之事,加以推測,也許不假。”

說到這裡,就把有人假冒自己,發號施令,率衆偷襲衡山,以及東壇壇主申幹臣叛幫,尉遲炯遭人劫持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這一番話,聽得百忍大師和玉靈子兩人,聳然動容!

百忍大師合十當胸,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這真是駭人聽聞之事,看來莽莽江湖,警鐘已響,龍門幫在公孫幫主領導之下,雖已轉危爲安,但兇焰未滅,大家倒確實不可掉以輕心!”

玉靈子道:“貧道之意,此處離賊人巢穴已近,敵暗我明,如被發覺,豈不讓他們有了準備,咱們最好能夠迅速行動,出其不意,直搗巢穴,也許可以一鼓把他們蕩平。”

東海龍王點點頭道:“道兄說得極是,龍老弟,事不宜遲,你在前面帶路。”

龍振南躬身道:“屬下遵命,諸位請隨我來。”

說完,轉身向前行去。

禿龍萬三勝隨在幫主身後,眼看龍副壇主形貌雖似,但好像缺少了一種英颯之氣,心中不覺暗暗起疑。

一行人跟在龍振南身後,施展輕功,不過盞茶功夫,便已奔近一處谷口!

南振嶽身形不停,直向谷中走去!

這一條兩山夾峙的狹谷,兩側峭壁,高有百仞,岩石光滑,長滿青莊,涓涓細流,循壁而下!

愈向前行,狹谷愈窄,曲曲彎彎,僅可容一人通行,飛崖夾人,勢將窒息!

烈火鉤吳大椿走在最後,口中忍不住吃驚道:“再進去是天井谷,那是一片絕地!”

禿龍萬三勝聞言回頭道:“吳兄,你不是說不知仰天坪嗎?”

吳大椿道:“是,是,屬下原先沒聽說過仰天坪的地名,但從這裡進去,明明是天井谷絕地了。”.禿龍萬三勝心中一動,立即回身朝手下四名香主悄悄吩咐,道:“你們和吳分舵主,立即退出谷去,守住谷口,不得有誤。”

那四名香主和烈火鉤吳大椿恭身領命,一齊轉身退出。

禿龍萬三勝吩咐完畢,腳下加緊,追上衆人。

這條狹谷,足有三裡來長,地勢逐漸朝下,等走完狹谷,景物一變。

只見前面是一片十來畝田大的盆地,荒草沒徑,亂石成堆,四周全是百仞峭壁,寸草不生,擡頭仰望,青天只有小小一圈。

此刻僅是午牌初過,這谷中已經陰氣森森,天昏地黑!

人在其中,當真成了井底之蛙,叫它天井谷,固然名符其實,叫它仰天坪,也自無不可!

東海龍王手策龍頭拐,站定身子,—目光朝四周一轉,回頭問道:“龍老弟,這裡就是仰天坪了?”

龍振南似乎也被目前的一片荒涼景色,瞧得呆了,聞言連忙躬身道:“屬下前天明明瞧到宮姨娘從谷口進來,這三天來,屬下始終沒離開過此谷左右,也明明瞧到有不少人從谷口進出,怎會如此荒涼……”

東海龍王數十年老江湖,閱歷何等豐富,但面對這片谷地,卻也看不出一點可疑之處,不禁沉吟道:“也許他們巢穴,暗藏山腹之中,好在地方不大,大家不妨仔細搜上一搜。”

百忍大師長眉微皺,道:“此谷形勢險惡,如果是對方設下的誘敵之計,故意放出消息,說被擒之人,囚禁在仰天坪上,把咱們騙來此地,敵人只要守住狹谷,咱們縱不束手就縛,也插翅難飛了!”

東海龍王聽得不期一怔,心中想道:“老和尚這話不錯,對方真要利用此天然地形,誘使自己一行人人谷,即使武功再高,只怕也不易闖得出去!”

禿龍萬三勝道:“幫主放心,屬下已命四名香主和吳分舵主五人,留住谷口,作爲退路。”東海龍王道:‘如此甚好。”

玉靈子嗆的一聲,從肩頭撤下長劍,說道。‘咱們還是先搜上一搜,龍副壇主既然瞧到有不少人從谷口進出,說不定賊人們故佈疑陣,正是他們巢穴所在!”

話聲方落,只聽身後狹谷中,響起一陣輕快雜沓的步履之聲,由遠而近!

滿天飛花宋伯通和手下四名香主,站得離狹谷較近,聽到這陣步履之聲,立即低喝一聲道:“有人來了!”

倏地轉過身去,四名香主同時一下向左右分開,守住了狹谷出口。

大家給宋伯通一喝,不期而然全都朝狹谷出口望去!

只見谷口紅影一閃,昂然走出一個身穿火紅道袍的蒼髯老道,他身後跟着一個藍袍道人,接着又是四名灰衣負劍道士,相繼從狹谷走出。

在場之人瞧得又是一怔,衡山派掌門人靈均道人竟然親率師弟靈光,和四個門人,也會趕到仰天坪來?靈均道人走出敞谷,一眼瞧到衆人,似乎也怔得一怔,稽首道:“百忍大師和玉靈道兄,原來也在此地!”

百忍大師、玉靈子一齊打訊還禮,道:“道兄也親自趕來了。”

靈均道人立即朝東海龍王稽首道:“若非幫主派人指引,貧道真還找不到仰天坪所在!”

東海龍王身軀一震,道:“兄弟並不知道道兄也會親自趕來,也並沒派人接引。”

靈均道人詫異的道:“這就奇了,敝師弟紀嘯天落入敵手,被囚禁在九宮山仰天坪,也是幫主派人知會,貧道才率同三師弟兼程趕來。剛到前山,正苦於找不到仰天坪所在,恰好幫主派人來迎,說幫主已在仰天坪等候。”

東海龍王聽得悚然震驚,雙目精光暴射,龍頭拐一頓,急急說道:“果然是誘敵這計,諸位道兄,賊人把咱們引來絕地,必有陰謀,咱們趕快退出此谷爲宜。”

話聲才落,只聽身後狹谷左首,一座突出的崖石上,突然傳來一陣陰森刺耳的喋喋怪笑,接着只聽一個尖銳蒼老的聲音冷冷的道:“諸位既然來了,還想走嗎?”

東海龍王循聲望去,那座崖石,突出峭壁之上,狀若將墮,距地少說也有三十丈以上,那想瞧得到崖上之人?不由洪聲問道:“尊駕是什麼人?”

那尖銳蒼老聲音道:“爾等待會自知!”

接着只聽另一個年輕女子,嬌聲喊道:“龍振南,老太叫你快上來呢!”

這聲音,東海龍王最是熟悉不過,那正是宮姨娘的聲音!

大家轉頭瞧去,就在衡山派的人走入狹谷的一瞬之間,龍門幫副壇主的龍振南,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禿龍萬三勝怒哼一聲道:“想不到這小子也是奸細!”

話聲方落,只聽崖上傳來龍振南的聲音說道:“屬下叩見老太。”

那尖銳蒼老的聲音喋喋怪笑道:“振南,你這件功勞不小,唔,谷底有多少人了?”

龍振南的聲音說道:“目前已在谷底的,有龍門幫.幫主公孫敖,暨西壇壇主禿龍萬三勝,北壇壇主滿天飛花宋伯通。衡山派掌門人靈均道人暨師弟靈光。少林寺羅漢堂主持百忍。武當三子中的玉靈子廣那尖銳蒼老聲音尖笑道:“夠了夠了,如玉,你扶我出去,瞧瞧這些井底之蛙!”

東海龍王總究是久經大敵之人,身處危境,卻依然鎮靜如恆,手持着龍頭拐,一手斜捋銀髯,淵停嶽峙,絲毫看不出他心頭激怒!

那座突出的崖上,此時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影!

中間是一個滿頭白髮,黑衣鳩面老嫗,在她左首是一個眉目如畫,宮鬢堆鴉的紫衣女郎,正是宮姨娘2右首一個紫臉漢子,赫然是方纔帶引大家前來仰天坪的龍門幫副壇主龍振南!

這座峭壁,岩石光滑,幾乎寸草不生,突出的崖石,距地面少說也有二三十丈,縱有世間第一的輕功,也是無法攀登而上!

黑風婆!

東海龍王心頭一緊,暗想:難怪他們以“老太”相稱,原來果然是這老魔頭在暗中作祟!

想到這裡,不由仰臉大笑道:“老夫還當是誰,能有這大的神通,原來果然是黑風婆重出江湖了!”

黑風婆喋喋一笑,道:“幫主言重,老婆子在這裡恭候諸位了!”

玉靈子怒叱道:“黑風婆,你待怎的?”

黑風婆冷哼道:“老婆子縱橫江湖之時,你還是個流鼻涕的小道士!”

玉靈子大怒道:“你敢不敢下來和貧道走上三百回合?”

黑風婆曬道:“這句話,連你師傅當年都還不敢出口呢屍百忍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菩薩把老衲等人引來此地,究竟是何居心?”

黑風婆尖笑道:“老婆子還有什麼好心眼的?請諸位入谷,無非想消滅你們九大門派,稱霸江湖,不過今天還差強人意,龍門幫幫主,衡山派掌門人,都已入我掌握,武當三子,也只差一子了……”

玉靈子長劍一振,大喝一聲,突然縱身躍起兩丈來高,以背貼壁,施展壁虎功,朝上游去!

靈均道人長笑道:“善哉善哉,貧道不信已落入你掌握之中……”

反手掣劍,身子同時縱起,劍尖迅速在石壁上—點,身形借勢拔起,—下就竄起五丈來高。

這片石壁,平滑如削,除了施展壁虎功,不論輕功多高,也是休想飛躍而上,但靈均道人在“猿公劍法”上浸淫數十年,施展出騰躍之術,以劍代足,當真比壁虎功還要快捷!

一時看得在場之人,無不暗暗點頭,衡山一派,以“猿公劍法”馳譽武林,看來果然名下無虛!

就在兩人騰身飛起的同時,崖上三人,已倏然隱去!

但聽右首峰頂,“呼”“呼”兩聲,兩團黑影,凌空打到!

靈光道人大聲叫道:“大師兄,玉靈道兄小心!”

玉靈子此刻也已游到五丈來高之處,聞聲立即向橫移開了五六尺遠,擡頭朝上望去!

那兩團黑影,來勢極快,一下打在兩人頭頂不遠之處,但聽“撲”“撲”兩聲,兩團黑影,登時分裂四散,化成一大篷灰白煙霧,漫天灑下!

玉靈子左手大袍一揮,身形沿壁滑落,連嗆帶咳,大聲喝道:“諸位小心,這是石灰!”

靈均道人也鬧了個灰頭灰臉,緊閉着眼睛,劍尖急向石壁上一點,身子向外飛開數丈,才飄落地面,舉袖拂着頭頂。

這一瞬工夫,半空中已如流星飛舞,無數包石灰,紛紛打到衆人頭頂的石壁之上,只聽“撲”“撲”之聲,像連珠般響起!

一包包石灰,紛紛碎裂飄灑,朝衆人當頭灑落!

剎那之間,白霧彌空,一片迷茫!

要知石灰最易入目,令人嗆咳,各人急忙各自舉袖護住頭面。

—東海龍王長笑一聲,振腕一掌,凌空劈去!

百忍大師,禿龍萬三勝,也雙袖飛舞,相繼發掌,羣雄立時紛紛揚掌出手。

半空中掌風呼嘯,狂飆潮涌1但那裡知道石灰原是質輕易揚之物,經羣雄掌風的激盪,更是四散飛揚,使人睜不開眼睛!

不,即使睜得開眼睛,也是一片白茫茫的石粉,難見三足以外之物。

滿天飛花宋伯通大聲叫道:“諸位趕快住手,此物拍擊不得……”

他這幾句話,已經吸入了不少石灰粉屑,喉頭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嗆。

但就在此時,他聽到身右不遠,有人發出一聲悶哼,急忙凝目瞧去,依稀看到一個面蒙輕紗的人影,從自己身側閃出!

宋伯通久在江湖走動,閱歷何等豐富,心頭驀地一震,忖道:“此時石灰瀰漫,視線不清,成了敵暗我明之勢,他們對谷中地形,又極熟悉,如果再暗施突擊,真是防不勝防的事,這條蒙面人影,分明是對方的人了?”

心念電旋,屈指輕彈,兩粒精鋼如意珠,業已脫手打出,朝那人身後襲去!

他出身峨嵋,精擅各種暗器,纔有滿天飛花之譽,那知兩粒鋼珠堪堪出手,那人形如鬼魅,一閃不見,只聽自己鋼珠打出的方向,突然有人驚叫出聲!

那自然誤傷了自己人,聽那叫聲,雖然傷得不重,但至少也打在關節肩腕等處,不禁自叫了一聲漸愧!

只聽東海龍王長笑一聲,喝道:“宮姨娘,你還不給老夫站住?”

原來那面蒙輕紗的人影,正是宮姨娘,她瞧到東海龍王手橫龍頭拐,擋住去路,不禁後退半步,冷冷的道:“你攔得住我嗎?”

手掌一揮,一指點了過去。

東海龍王雙目精光暴射,狂笑一聲,道:“妖女,今天老夫如不把你生擒回去,也非把你活劈拐下不可!”

神’威凜凜,大袖一層,拂出一股強猛勁風,擋開宮姨娘一指,隨手一拐,橫掃而出。

宮姨娘嬌軀迅疾一轉,像流水行雲,輕快的避了開去。

東海龍王口中大喝一聲,手上龍頭拐驟然一緊,化成了一片玄光,直朝宮姨娘當頭罩落。

宮姨娘不敢和他輕敵,迅速從袖中飛出一柄兩尺來長的銀尺,左揮右擊,划起一片凌厲嘯風,當真威猛無儔!

宮姨娘自然不敢以一柄短尺,硬架東海龍王的沉重龍頭拐,但她出手奇詭,銀尺側擊旁敲,記記都點在拐身之上,把沉重的拐勢,輕巧地化解開去。

東海龍王這一輪盛怒猛攻,竟沒得半點便宜!

就在東海龍王和宮姨娘動手的同時,這片被濃厚石灰瀰漫的絕谷地上,喝叱連聲,響起一陣急促的兵刃相擊之聲。

似是雙方之人,已經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拚搏!

原來在這等幽暗如晦的谷底,再加上石灰飛揚,迷人眼目,羣雄大都只好憑藉耳聞之力,和武功上的感應,來防襲克敵!

但就在此時,大家發現了敵蹤,那是四個身上服色不同,面罩輕紗的女子!

她們形如鬼魁,在視線模糊之中,閃移遊走,悶哼之聲,就連續響起,等羣雄發覺,已有許多門人,被她們制住了穴道。

靈均道人首先截住了一名藍衣蒙面女子。

接着百忍大師和武當玉靈子,禿龍萬三勝三人也分別截住了三個身穿黃衣\白衣\玄衣的蒙面女子,立即捉對廝殺起來。

憑靈均道人、百忍大師等人,不是一派掌門,便是一派名宿,在江湖上可說全是一流高手,在武功上,也都有數十年的造詣,照說這幾個蒙臉年輕女子,那裡會是他們對手!

但說來當真使人難以置信,這四個蒙面女子不僅身法離奇,遊離靡定,就是她們手上的短劍,短尺,也招式詭異,神妙無方。

任你百忍大師功力深厚,靈均道人劍術精湛,也莫能沾得她半點衣角。

茫茫白霧之中,但聽掌風呼嘯,隱隱可見閃動的人影,和閃鑠的劍光……這一段話,說來較長,其實也只是黑風婆在崖上現身之後的不一會工夫的事。

“阿彌陀佛!”

激戰之中,只聽百忍大師朗誦一聲佛號,道:“諸位道兄,不宜戀戰,咱們還是趕快退出此谷,再作計較。”

靈均道人接口道:“大師說得不錯,三師弟帶領大家,退出谷去。”

靈光道人躬身道:“小弟遵命!”

長劍向空一揮,大聲道:“各派道兄,貧道替諸位開路!”

喝聲出口,當先朝狹谷中衝去。

堪堪奔到谷口,突聽一聲敞笑:“你們還想走嗎?”

一個身穿鵝黃色長衫,面蒙黑紗的人,陡然從狹谷中現出身來,擋住去路,手中寶劍一招,幻出三朵劍花,分向靈光道人當胸襲到。

靈光道人幾乎尚未看清來人?喝聲入耳,黃衣人的劍勢,已然點擊過來,心中不覺大怒,修眉一豎,大喝道:“賊黨敢爾!”

長劍疾揮,飛灑出一片劍光,封架開黃衣人的劍勢,隨手還攻出三劍。

黃衣人冷哼道:“你是衡山三靈中的靈光道人廣“不錯!”

兩人口中雖在說話,手上長劍,卻是緊密異常。

黃衣人劍劍攻向靈光道人身前要害,瞬息之間,已接連攻了七八劍。

靈光道人名列“衡山三靈”,劍下造詣,自有獨到之處,黃衣人攻出的劍勢,雖極凌厲,但都被他隨手點出的劍尖,震盪開去。

黃衣人攻出七八劍之後,哈哈大笑道:‘技止此乎,衡山三靈,原來也徒具虛名,和我不擅劍術的人,也差不多……”

他說到這裡,突然把寶劍交到左手,右手迅疾從肩頭褪下了一件四尺長,八寸寬的奇形兵器!

那好像是一張狹長的鐵琴,色呈黝黑,上面安着五根閃爍有光的鋼弦。

黃衣人一手仗劍,一手橫琴,笑道:“靈光道人,你只要在我手下走出百招,我就放你出去。”

靈光道人縱然平日涵養最好,聽他這般出言相激,也不禁心頭火發,何況身後的人,要等自己通過,才能出去。

一時不由修眉軒動,仰天大笑一聲道:“貧道負責開路,無暇和你打賭,朋友還是快些閃開的好。”

劍勢突然一緊,劍光如虹,刷刷攻出!

他口氣雖然平和,但胸中還是惱他出言無狀,這一出手,自然全力運劍!

剎那間,劍影如山涌出,挾着嘶嘶輕嘯,銳猛已極!

黃衣人又是一聲長笑,左腕振動,劍光連指,似是虛張聲勢,右手那張狹長鐵琴,卻縱擊橫掃,疾蓋而來!

靈光道人的長劍,和他狹長鐵琴一接之下,陡覺對方功力奇強,每一擊之中,竟然卻似蘊藏了千斤神力,震得自己手腕微微發麻。

尤其是琴上五支鋼弦,發着“琅琅”聲響,聽得人心頭極煩,心中不覺大驚,立即聚真氣,運劍相抗。

打到三十餘招之後,黃衣人的琴招,愈出愈奇,勢道也愈戰愈強,他左手那柄長劍,懸空虛點,也愈來愈快。

靈光道人漸漸感到真力不繼!

心頭感到不勝駭異,對方的武功,並不比自己高出多少,縱然落敗,也決不會有如此快法……這樣又打了十來個照面,突然黃衣人大喝一聲:“撤手!”

左手長劍突出,一下壓住了靈光道人的長劍,右手狹長鐵琴,挾着“琅琅”琴音,像泰山壓頂一般,朝靈光道人當頭砸下!

靈均道人正因和藍衣女子久戰不下,老道士動了真火,施展出“猿公劍法”中的搏擊之術,身形騰空躍起兩丈高,正擬撲刺而下!

瞥見三師弟靈光身陷危境,心頭一急,立即舍了藍衣女子,口中大喝一聲。

“三師弟速退,此人劍中有弊!”

一條人影,疾如飛隼,隨着喝聲,從衆人頭上橫越而過,來勢奇快!

“繃”“繃”……空中響起兩聲震耳斷絃之聲,人影倏分!

黃衣人那張狹長鐵琴上,兩條琴絃,已被橫空而來的靈均道人劍尖挑斷,疾向狹谷中退去。

靈光道人落到地下,回頭朝四個門人吩咐道:“你們師叔只是受了敵人劍中迷藥,你們快扶住他……”

話聲未落,突聽東海龍王的聲音暴喝一聲:“賤婢哪裡走?”

嘶!嘶!嘶!嘶……靈均道人只覺一陣輕風,從自己身邊掠過!

幾縷五色影子,像輕煙般朝峽谷中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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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真快得無以復加,靈均道人心中驀地一動!

這幾縷五色影子,當然就是那幾個妖女了,自己站在狹谷入口不遠,竟然來不及攔截!

從峰頂投下的石灰,已經停止了,飛揚的灰粉,也漸漸稀薄下來。

這片絕谷盆地之上,好像下過一場大雪似的,鋪上了厚厚一層白粉,到處都是白皚皚的。

連每個人頭臉衣衫之上,也全是石灰。

宮姨娘和另外四個女的,此刻早已走得沒了影子,羣雄清點人數,差幸尚無死傷。

東海龍王一頓手中龍頭拐,憤然的道:“可惜,全給他們跑了!”

滿天飛花宋伯通突然趨到幫主身邊,低低說了幾句。

東海龍王臉色一變,立即擡頭道:“諸位道兄,咱們速離此谷。”

靈均道人心頭一懍,道:“不錯,這幾個妖女果然走得蹊蹺!”

大家不再多說,由靈均道人領先,東海龍王斷後,魚貫從狹谷中退出。

這一路上,竟然不再有人襲擊,一會工夫,便已退出谷口,只見留在谷口的龍門幫四名香主和烈火鉤吳大椿,全已被人制住。

禿龍萬三勝替他們解了穴道,那四名香主和烈火鉤吳大椿,瞧到幫主,不禁滿臉羞慚,一齊躬下身去,惶恐的道:“屬下該死……”

東海龍王不待他們說完,擺手道:“不用多禮,這事怪不得你們。”

話聲一落,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他內功精深,又蹩了滿腔憤怒,這聲長笑,當真是聲貫金石,風雲變色!

百忍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公孫幫主笑從何來?”

東海龍王手柱龍頭拐,雙目精光電射,大笑道:“黑風婆把咱們引入絕地,正該放上一把火,把咱們燒成焦炭,兄弟實在想不到還能生離仰天坪1”

百忍大師凜然點頭道:“幫主說得極是,她如果投下的不是石灰,而是火種,咱們這些人確實難有一人可以活着出來。’東海龍王大笑道:“咱們能夠活着出來,黑風婆妄想獨霸武林,消滅異己的陰謀,亦已敗露她惡貫滿盈之日,也快到了。”

靈均道人微微搖首道:“貧道倒是認爲今日這事,頗爲可疑。”

百忍大師道:“道兄高見,老衲願聞其詳。”

靈均道人還禮道:“大師言重,貧道之意,那黑風婆既然選擇了仰天坪這片狹谷,又用盡方法,把咱們騙人她預先佈置好的絕地,正該一網打盡纔對。但她不此之圖,卻“又輕輕放過,這就顯得太以虎頭蛇尾,前後矛盾,大悖常理之處,使人不無可疑……”

百忍大師聽得不住的點頭。

東海龍王聽得卻暗暗皺了下眉,心想:你道士說的,老夫早已想到了,可惜不明白我方纔那番話的用意,但又不便出言阻攔。

只聽靈均道人又道:“尤其方纔那幾個蒙面女子,武功之高,招術之詭,貧道平心面論,實在難有勝算……”

百忍大師忍不住插口道:“阿彌陀佛,說來慚愧,和老袖動手的黃衣女子,確是老衲數十年從未遇到的勁敵,老袖始終想不出她們出手招法,究竟是何路數。”

靈均道人點點頭道:大師說的極是,貧道也深有此感,她們既未露出絲毫敗象,就突然退走,其中也大有蹊蹺……”

玉靈子道:“那也許是咱們退出得快,她縱然有陰謀,一時措手不及。”

靈均道人道:“黑風婆既然早有佈置,何況那條狹谷,足有三里路長,僅容—人通行,那會措手不及?因此,貧道總覺得黑風婆此舉,只怕另有陰謀。”

東海龍王聽到這裡,連忙說道:“道兄說的,果然入情入理,但不管黑風婆有什麼陰謀,總之,她這次重出江湖,勢必變本加厲,爲害武林,三十年酋,她以九大門派爲仇,三十年後,又多了一個敞幫。如今咱們既已脫出險地,兄弟之意,正該聯合—致,消滅此人,才能天下太平。”

百忍大師合十道:“公孫幫主領袖羣倫,既有此心,自是最好不過,只是目前已有多人,落在她手中,最重要的,還是救人要緊。”

東海龍王忙道:“這個自然,咱們此來,原是爲了救人,但目前形勢已易,據兄弟推想,咱們被劫之人,決不在此,黑風婆的巢穴,也不可能會在此山,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纔好。”

玉靈子道:“咱們既然來了,總得搜上一搜。”

“大哥!”

“大哥……”

有人輕輕叫着!

聲音那麼急促,那麼親切!

但南振嶽兀是睜不開眼來!

驀地,好像有人把一碗冷水,潑到自己頭臉之上!

他從迷糊中驚醒過來!

眼睛終於睜開來了,耳中聽到有人驚喜的叫着:“啊,大哥你醒了?”

南振嶽頭腦還在昏沉沉的脹痛,但已經看清楚自己躺在一間簡陋木屋的一張木榻之上。

榻前站着一個臉色蒼白的青衫書生,他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流露出關懷和喜悅之色?他,會是龍學文?南振嶽揉揉眼睛,問道:“你是龍兄弟?”

龍學文笑道:“大哥,自然是我,不是我,還有誰?”

南振嶽心中不禁起了懷疑,他竭力的想着,自己怎會躺在這裡的?漸漸地記起,自己從岳陽跟蹤宮姨娘……後來被她毒寶石劃破手指,她答應帶自己到她們巢穴裡去……後來她殺死駕車的大漢……後來到一處山莊投宿,那姓楊的主人,一見如故,盛饌招待……後來那楊文治在書房裡焚香彈琴……再後來呢?沒有了,自己就昏沉沉的什麼都不知道!

詭計!一切都是詭計!

龍學文明明被她們劫持去了,怎會無緣無故放了他?她們既能假扮龍門幫主,自然也可以假扮龍學文!

何況龍學文臉上戴着面罩,根本不需假扮,只要把他的面罩帶上就好。

這分明是宮姨娘假扮的,她是想套自己的口風!

龍學文瞧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一言不發,不由又道:“大哥,你想什麼?”

南振嶽暗暗冷哼,身子一挺,從榻上一躍而起!

但他並沒躍起!

在這一瞬之間,他陡然發現自己“足厥陰肝經”,似有一股寒冰之氣,壅塞了整條經絡,腰肋之間,既寒且麻!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妖女暗做手腳,封了,自已經穴!

龍學文站在木榻前面,自然瞧到他挺身而沒有躍起,心中一急,彎下身子,柔聲問道:

“大哥,你怎麼了?”

南振嶽大喝一聲道:“妖女,你還不給我滾開?”

話聲出口,揚手一掌,朝龍學文臉上摑去!

龍學文一輩子幾曾被人摑過耳光,怔得—怔,—手捧着臉頰,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愕然道:“大哥……你……”

南振嶽劍眉—軒,大笑道:“裝得真像,你當我姓龍的不知道你是誰?你把我騙到這裡,要待怎的?”

龍學文聽得—怔,急道:“大哥,你把我當誰?我……沒有騙你……,我真是學文!”

這會,南振嶽怔了,俄和龍學文戴了人皮面罩,投效龍門幫,兩人都化了名,自己叫龍振南,他叫龍振文。

當然,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他本來的名字叫做“學文”,就憑這一點,眼前的他,真是龍學文了!

但他還不敢相信,因爲宮姨娘實在太狡黠了!

龍學文和自己一路同行,由滇入湘,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會是女的,很快就被宮姨娘發現了。

自己和宮姨娘同車而行,直到山莊爲止,不見她和楊文治說過半句話,自己還是落在她詭計之中。

他不得不加以防範,目光盯着龍學文,沉聲道:“你真的不是宮如玉?”

龍學文身軀顫了一顫,張大眼睛,急問道:“大哥,誰是宮如玉?宮如玉是誰?”

南振嶽道:“像取下面罩來。”

龍學文很快撕下面罩,那張清俊韻臉上,還掛着淚痕,擡目道:“太哥、你現在相信小弟了嗎?”

南振嶽歉然道:“龍兄弟,果然是你,我方纔實在錯怪了你,”

龍學文甜笑道:“大哥打的不是小弟,哦,你說的宮如玉,到底是誰?”

南振嶽瞧着他笑容,心中暗暗想道:像她這般的笑容,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該想到是女的了!

他不覺瞧得出神,龍學文臉上微微—紅。

過了半晌,南振嶽才道:“宮如玉就是宮姨娘。”

龍學文驚奇的道:“你見過她了?”

南振嶽道:“我是在岳陽發現她的,結果還着了她的道……”

龍學文突然想起南振嶽—直躺着沒有坐起,急忙問道: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傷?”

南振嶽搖搖頭道:“傷倒沒有,只是被她封了足厥經脈。”

龍學文震驚道:“封穴之術,我娘教過我……”

他在匆忙之間,脫口說出“娘”字,要待改口,已是不及,臉上突然—紅,頓了頓,接着又道:‘如果被封穴之人,妄圖自解,會落個終身殘廢,你快別動,我幫你打通經脈。”

南振嶽想起在九死谷被左夫人封了穴道,是自己練習“蘭陵七劍”,周身真氣進發,衝開的穴道。

但那次只是被封閉了腳上幾個穴道,手腳身子依然能動,目前卻是整條‘足厥陰經’被閉,連腰肘都動彈不得,自然不能起身練劍了。

這就點點頭道:“龍兄弟,那就麻煩你了。”

龍學文甜甜一笑,道:“大哥,你於麼和小弟這麼客氣起來了?快躺着別動,我先替你解開穴道,才能運氣。”

南振嶽躺着問道:“龍兄弟,你可知道尉遲壇主等人的下落?”

龍學文搖搖頭道:“不知道,他們沒和我關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今天他們對我說,大哥也落在他們手裡了,不過他們不想和你爲敵,要我來看看你,勸你別再替龍門幫賣力,這樣,他們就蒙了我的臉,送到這裡……”

南振嶽還待再說,龍學文道:“大哥,你別再問這問那了,小弟替你解開穴道之後,還要幫你運氣,沒有三兩個時辰,不能復原呢!”

南振嶽聽他這麼一說,只好不再開口。

龍學文笑了笑,擄起袖管,露出雪白的手臂,口中微微吸了口氣,振腕一指,點在南振嶽“期門穴”上。

南振嶽只覺身子微微一震,龍學文業已落指如風,“章門”“陰厥”“五里”逆着經脈,朝下點去!

他一口氣把“足厥肝經”十三處穴道點完,才行住手,一面說道:“大哥,我扶你坐起來,現在要運氣了。”

說完話,回身過去,掩上木門,然後扶着南振嶽緩緩坐起,自己也跨上木榻,在南振嶽對面,盤膝坐下,一面說道:“大哥,你伸出手來,和我手掌相抵,同時運氣行功,在半個時辰之內,不可開口說話。”

當下兩人就伸掌相抵,各自運氣行功。

南振嶽閉目垂簾,和龍學文抵着掌心,只覺他的手掌溫軟異常,想起宮姨娘說他是個女子,不覺胸中一蕩,胸口之氣,幾乎逆轉!

龍學文發覺他抵着的手掌,突然起了一陣顫動,心中甚是奇怪,急忙收回雙掌,問道:

“大哥,你怎麼啦?”

南振嶽被他問的滿臉通紅,囁嚅的道:“沒什麼?”

龍學文臉上也是微微一紅,正容道:“大哥,這種運氣行功之法,必須合外來之力,衝破封閉經脈,這和打坐修練內功一樣,在行功之時,只要受到外來侵擾或內心魔障的干擾,一個把持不定,就會走火入魔,大哥千萬不可胡思亂想!”

南振嶽自然懂得這個道理,聞言不覺心頭一凜,暗自驚異,連忙點頭道:“賢弟說得極是。”

當下就閉目鎮懾心神,龍學文才再次伸出手去,和他掌心相抵,運起勁來。

天色漸漸昏黑下來,兩人體內真氣,已在小週天轉了七次。

南振嶽已可感到“足厥陰經”那股滯留的寒冷之氣,已經逐漸消失。

龍學文緩緩收回雙掌,這半個時辰,他已是累得汗水淋漓,輕輕吁了口氣,用袖拭着臉上汗水,低聲道:“好啦,,現在該你自己運功了!”

話聲方落,只聽門外響起一陣雜沓的步履之聲,由遠而近!

龍學文心中一凜,摸摸身邊長劍,一下閃到門口,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你們過去瞧瞧,此屋可有人住?”

龍學文方自一怔,只覺這聲音甚是耳熟,一時想不起在那裡聽到過?這時已有人在木門上敲了兩下,問道:“裡面有人嗎?”

龍學文心想:大哥正在運功之際,怕人驚擾,偏偏就有人來了,就拔下門閂,開出門去。

只覺暮藹蒼茫之下,門前站着兩個青袍佩劍道人,朝龍學文拱拱手道:“施主就住在這裡嗎?”

龍學文道:“正是。”

右邊—個探頭向屋中瞧了一眼,問道:de裡面還有什麼人?”

龍學文道:“你們是幹什麼來的?”

右邊一個道人迅速和左邊一個對望了一眼,冷笑道:“沒什麼,小道只是隨便問之。”

龍學文臉色一沉,道:“既然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說完,正待關門!

右邊道人突然伸手推住木門,道:“且慢,五師弟,咱們進去瞧瞧!”

左邊道人答應—聲,—側身舉步就朝屋中跨入。

龍學文心中大怒,低喝—聲:’你們兩個雜毛想是瞎了眼睛?’左手一擡,—個‘頂心肘’朝左邊道人肩頭撞去。

那道人沒防到他會突然出手,‘啊喲’—聲,腳下蹌踉後退了四五步,反手從肩頭撤下長劍。

右邊那個瞧到師弟抽出劍來,也立即後退一步,撤下長劍,口中喝道:“你敢出手傷人?”

龍學文—肘震退左邊道人,早已跟着跨出門口,擋在門前,冷笑道:‘憑你們這點能耐,也敢在我姓龍的面前發橫?”

話聲方出,瞥見四五丈外,又有兩個手仗長劍的青袍道人迅疾:朝自己奔來了。

不,左首不遠一棵大樹底下,還有十幾個人,站在那裡,只是天色已黑,瞧不清對方面目。

龍學文不禁暗暗皺了下眉,大聲道:“你們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

一聲長笑,隨着颯然風聲,人影倏落,面前多了一個黑髯飄胸的藍袍道人!

那四個青袍道人立時手抱長劍,恭身後退,龍學文目光一瞥,業已看清來人正是武當三子中的玉靈子,心中方自一怔!

玉靈子目光如電,朗笑一聲,道:“踏破鐵鞋無覓處,果然在這裡了?”

龍學文冷冷的道:“你們找誰?”

玉靈子道:“難道你不是黑風婆門下?”

龍學文突然想起方纔取下面罩,忘了戴上,玉靈子月前曾在龍崗峰見過自己,難怪被他一眼認了出來,不由冷笑道:“道長找我又有何事?”

話聲方出,只見暗影之中,又有一人飄然走近!

那是一個身披黃布僧衣的老僧,—手持着一串念珠,生得慈眉善目,但在黑暗之中,一雙眼神,卻炯炯有光,打量着龍學文,—問道:“小施主果然是黑風婆門下?”

龍學文雖然不認識百忍大師,但眼看這位老和尚氣度不凡,想非尋常之輩。

目光一轉,這黃衣老僧後面,跟着走來八個持禪杖的僧人。

頃刻之間,自己已陷在三面包圍之中!

心中登時想到這老和尚可能是少林寺的人,一時不禁大怒,暗想:師傅沒惹你們,你們倒找上我來了!

一面冷冷答道:“家師正是黑風婆,不知老師父有何見教?”

百忍大師點點頭道:“如此說來,盜走少林寺‘大旃丹’的,也是小施主了?”

龍學文道:“不錯,正是在下。”

百忍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小施主可否說出尊師現在何處?”

龍學文見他說話和善,也拱拱手道:“家師十年前走火入魔,幸仗貴寺‘大旃丹’之功,近日玄功初復,正在閉關潛修之中。在下盜取‘大旃丹’,情非得已,月前貴寺闖尊者駕臨龍峒,已解釋清楚,蒙闖尊者允向貴寺方丈稟明經過,當時這位道長,也同時在場,不知大師和兩位道長,又有何事,要找家師?”

百忍大師聽得一怔,道:“小施主說尊師還在閉關潛修之中?”

玉靈子敞笑道:“你倒推得乾淨,黑風婆在仰天坪出現?衆目共睹,難道還.有假的?”

說到這裡,突然回頭道:“大師,咱們把他拿下,不怕他不說出賊巢所在?”

邊上一個青袍道人插口道:“師叔,這屋裡還藏着有人。”

玉靈子長劍一揮,喝道:“搜!”

四個青袍道人聽到三師叔下令,立時涌了過來!

“嗆!”一道銀虹劃破了黑夜!

寒光四射,快到了難以形容,只聽—陣鏘鏘連響!

四個青袍道人驚呼一聲,身形乍退,但手上四柄長劍,已被同時削斷,剩了四柄斷劍!

龍學文手橫長劍,當門而立,冷冷的道:“你們再敢走近一步,莫怪我劍下無情!”

他這句話等於說,我不取你們性命,已是手下留情了!

玉靈子名列武當三子之一,武當派素以劍術擅長,但也沒瞧清對方這一劍是如何發的?

他眼看四個門人在人家一招之間被人削斷長劍,不禁臉色大變,怒嘿道:“黑風婆門下,果然不凡,貧道倒要伸量伸量你究竟有多少火候?”

“道兄且慢!”

百忍大師面露驚奇,擡目道:“出鞘一刀!小施主是薄家後人?”

龍學文道:“在下已經告訴大師了,家師就是黑風婆。”

百忍大師凝重的道:“小施主這一劍,明明是薄家刀法,老衲自信老眼未花……”

接着問道:“此屋中是小施主何人?”

龍學文道:“那是我大哥,此刻正在療傷,不能有人驚撫。”

百忍大師點點頭道:“小施主只要說出尊師擄來的人,囚禁何處,老衲保證不驚擾你的大哥。”

龍學文聽得大奇,認真道:“在下方纔說的,全是真話,家師確因玄功初復,尚在閉關之中,怎會……”

“大師小心!”

“叮!”白光一閃,百忍大師身後,多了一個紅袍蒼髯的老道,他一劍將射向百忍大師背心的一支短箭,擊落地上。

百忍大師轉過身去,合十道:“多謝道兄相救……啊……”

他目光和地上那支短箭一接,突然神色大變,伸手撿起短箭,驚凜的道:“天絕箭!”

那紅袍道人正是衡山掌門靈均道人,聞到“天絕箭”三字,也不禁身子一震,雙目金光暴射,急急道:“大師,不會看錯?”

百忍大師端詳了一會,老臉不禁一紅,歉然道:“是一支仿製品,但已足可亂真……”

靈均道人轉身向右首短箭來處,喝道:“黑風婆,你何用躲躲藏藏的暗箭傷人?”

龍學文的目光也不期而然的朝右瞧去,那是一個斜斜的山坡,黑暗中,空蕩蕩的那有人影?“嗤”,一聲極其細微的破空之聲,才傳入耳中!

“叮!”靈均道人又是一劍,擊開了射向玉靈子後腦的短箭。

玉靈子勃然大怒,厲聲喝道:“老妖婆,你給貧道滾出來!”

“喋喋喋喋!”

暗陰之間,突然響起尖銳刺耳的喋喋怪笑!

這笑聲陰森得有如夜梟一般,既像起自半空,又像發自遠處,繚繞飄忽,使入不可捉摸!

龍學文心頭驀然一凜,忖道:“真會是師傅?”——

清心居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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