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遇到你父親宗超宸之後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藍夜皺了皺眉頭糾正道。
宗宇抿了抿嘴,等他繼續。
藍夜道:“自己的獨子死了,而仇人就在他面前,他卻並未表現出有多麼的憤怒與傷心,而只是以此爲藉口將我扔進寂靜嶺去幫他找東西。”
“寂靜嶺?!”宗宇神色一變,有些驚訝:“你從裡面活着出來了?”
藍夜一笑,道:“我現在不是活生生的在你面前麼?”
宗宇臉色一紅,自知問了一句廢話。
藍夜接着道:“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但也只是奇怪,並未放在心上。只到昨晚見到你,我才肯定你沒有死!”
宗宇冷聲道:“你看出什麼破綻了?”
藍夜道:“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自己的房間卻整理得乾淨整潔,這有些不合常理吧?”
宗宇還沒說話,巨石搶先喝道:“這有什麼?他也可能從小就愛乾淨,有潔癖不行麼?再說,愛整潔跟窮富與否有關係麼?”
藍夜咧嘴笑了笑,道:“左護法說得沒錯,僅憑這一點還真沒法證明。不過,我的話還沒說完。”
巨石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藍夜道:“宗少主,那個鳥籠能幫忙拿過來麼?”
宗宇沒有拒絕,走到角落將鳥籠提了過來。
“你要鳥籠幹什麼?”宗宇有些好奇。
“這鳥籠看上去跟普通鳥籠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這個鳥籠卻是純金打造,一個窮人家的孩子養只鳥用的都如此奢侈,宗少主,你怎麼看?”藍夜撇嘴一笑。
宗宇臉皮抖了抖,看了一眼手中的鳥籠,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藍夜笑道:“呵呵,入手冰涼,而且還很沉,你敲一下試試。”
宗宇並未依言而行,而是直接隨手將鳥籠扔到一邊。只聽“咣噹”一聲,嚇了衆人一跳。
藍夜又道:“當然,光憑這兩點我雖能確定你不是一般人,還無法證明你就是宗超宸之子。”
宗宇拍了拍手上的灰,冷聲道:“不錯,你是如何認定我便是爍金城少主?”
藍夜閉上眼,深吸兩口氣,道:“你屋子裡有一股檀香味,不巧的是,我在爍金城主府的大廳中也聞到了同樣的味道!這種檀香只產於西域雪山,極爲稀有,而且只爲爍金城主專供!”
宗宇皺了皺眉,道:“想不到你還真是心細如髮。我們三人在金沙村隱藏數年,從無一人能識破,想不到今日卻被一個外來人給戳破了,真是可笑!”
藍夜道:“宗城主不僅把大祭司安插到金沙村,還將左護法與獨子也安插進來,這麼大手筆,估計滿族長你也被矇在鼓裡吧?”
一直未開口的滿涵玉此時早已一臉的震驚,心中五味雜陣,一時竟未在意藍夜的問話。
“哎,滿族長,想什麼呢?”藍夜有些不滿地道。
滿涵玉猛地清醒過來,忙道:“額,我,我只知道巨石是城主安排的,其他兩人我真不知道。”
藍夜笑了笑,道:“唉,堂堂雅丹家族族長,竟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可悲呀!”
“你……”滿涵玉氣得俏臉煞白,卻又無話可說。
宗宇道:“你是怎麼發現那些孩童是被關在百藥溝的?”
藍夜道:“看到屋後那簇草叢了麼?”
衆人聞聲向屋後望去,後門打開着,一簇三尺高的雜草映入衆人眼簾。
太顯眼了,除了這簇雜草外,四周都是些緊貼於地面青苔,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宗宇皺了下眉頭,道:“確實顯眼了一些,我這屋子幾乎無人上門,其實也用不着遮掩。”
藍夜道:“對,確實用不着遮掩。但你做賊心虛,還是敷衍了一下。這草一看便知是從別的地方移過來的,土質還鬆軟,應該剛移過來不久。而且有不少被折斷的痕跡,此處應該經常有人活動。於是,我便多看了一眼。”
宗宇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這是一口廢棄的枯井了麼?”
“不錯,你是說過,可是,這井口邊沿有兩處新的痕跡,比其他地方乾淨,我想了想,這痕跡貌似有人用手撐住井壁時留下的。”藍夜道。
宗宇點了點頭,道:“於是你昨晚趁我熟睡之際,偷偷溜了進去,是麼?”
藍夜笑了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恰巧我又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如果不搞清楚,我是一定睡不着的。不過,我雖下了井,宗少主怕也是沒閒着吧?呵呵!”
宗宇哼一聲,道:“當然,你既已下井,此事便已瞞不住了。”
藍夜道:“於是,宗少主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趕到百藥溝,而是直接找到巨石護法,商量如何應對。”
宗宇道:“那些孩童的死活與我何干?再說,我去了也未必能阻止你。”
藍夜道:“所以,只好犧牲大祭司了。”
宗宇道:“大祭司即便被你拿住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因爲他對你來說還有用處。”
藍夜哈哈一笑,道:“宗少主真是聰慧過人,這都被你想得到,佩服,佩服!”
使者此時插話道:“你就這麼有把握能將我們的好事給攪了?”
藍夜道:“當然沒把握。可是,終究還是要試一試嘛,不試你怎麼知道結果如何呢?”
使者道:“好,現在結果不是正如你所願了麼?”
藍夜一皺眉頭,道:“還差一點。我與滿族長現在還落在你們手裡,生死只在你們一念間,怎麼可能如我願?”
使者忍不住笑了,道:“你倆還想全身而退不成?”
藍夜嘴角一歪,道:“當然了,換作是你,你不想麼?”
使者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宗宇一擡手,制止了使者,使者只得退到一邊,鼻子冷哼了一聲。
藍夜接着道:“由於時間緊迫,你們也只得臨時找到離鍾玉,一番威逼利誘之下,他便答應跟你們演這一齣戲。唉,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我其實早已猜到了你們的身份!”
宗宇木然道:“不錯,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不然,也絕不會如此大費周折,直接將你幹掉豈不省事?”
藍夜笑了笑,道:“昨晚,當我看向那口枯井時,明顯感覺到你身上的殺氣,但你最終還是忍住了。只因你從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到令你無法抵抗的氣息!”
宗宇牙根緊咬,眼中射出不甘之色,冷聲道:“不錯!我當時還很納悶,一個月不見,你的氣息怎麼變得如此強大了。剛纔聽你說從寂靜嶺出來,一切都明白了!”
藍夜忽然拍了拍手,咧嘴一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呵呵,原來宗少主也知道寂靜嶺的秘密啊!”
宗宇臉色一變,忽然閃退數尺,驚叫道:“你,你怎麼能動了?”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退後幾步,擺開了架勢,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藍夜悠閒地笑了笑,道:“大家不用緊張,話都還沒說清楚,我怎麼可能跟大家翻臉呢?呵呵,別緊張,別緊張。”
宗宇沉聲道:“你什麼時候解的?”
使者也跟着道:“對,你什麼時候解的,這化靈酥最少也能讓你癱瘓十二個時辰,這都還不到一個時辰,怎麼可能?”
藍夜撇了撇嘴,道:“唉,實話告訴你們吧,我一開始就沒有中毒,只是爲了想讓各位自行現身,才勉強配合一下。躺這麼久不動,還真是渾身難受啊!”
“百毒不侵?”宗宇冷聲道。
藍夜笑了笑,道:“還是宗少主有見地!呵呵!”
滿涵玉也是一臉震驚,道:“原來那天我押你去見宗城主,你也是裝的?”
藍夜轉過頭,笑道:“是,你下的藥,我無論如何也要配合一下不是?”
滿涵玉臉一紅,竟然說不出話來。
宗宇沉聲道:“你是不是已經得到它了?”
藍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使者等人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問個清楚,宗宇便已開口:“你能安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那說明我爹也沒能攔住你?”
藍夜再次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宗宇臉色數變,轉身踱向屋外,在枯井邊來回轉了數圈,良久,終於又踱了回來。衆人皆是一臉懵,只有藍夜眼中帶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你走吧!”宗宇突然開口道,言語中充滿了不甘與無奈。
“什麼?!”衆人皆是一驚。
巨石便是大聲道:“少主,怎麼能放他走啊?”
“對啊,不能放他走,不然,我們如何向城主交待?”使者也急聲道。
宗宇一擡手,衆人盡皆閉嘴。
只見他臉色鐵青,一字一句道:“放他走,城主那邊我自會去說。”
藍夜笑了笑,道:“不僅我要走,滿族長也跟我一起走,宗少主不會有意見吧?”
“你……”巨石掄起拳頭便要打他。
“住手!”宗宇冷喝一聲,道:“可以!”
藍夜點了點頭,道:“大夥都退到屋外去吧!”
衆人皆未動身,宗宇則是擡腳便向屋外走去。衆人見狀也只得跟了上去。
衆人來到院內,立即擺開陣勢,凝神以待。
宗宇擺了擺手,示意大家放鬆些。
藍夜一把將滿涵玉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滿涵玉滿臉漲得像豬肝,驚道:“你,你幹什麼,男女授受不清,你,你快放我下來……”
藍夜瞪了她一眼,道:“你是想落到他們手中,還是被我抱着?你可想好了!我這一走,那就真沒有人能幫你了!”
滿涵玉咬了咬朱脣,將頭埋進藍夜的胸膛,低聲道:“你帶我走吧!”
藍夜一皺眉,道:“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滿涵玉大聲道:“帶我走!”
藍夜漠然道:“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有求於我,搞得好像我欠你似的。”
“求,求你帶我走吧!”滿涵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藍夜滿意地笑了笑,道:“這還差不多!”
話音未落,藍夜身影已消失在原地,眨眼間便奔至百丈開外。
“追麼?少主!”牙瑪列急聲問道。
“好啊,你去追!”宗宇冷聲道。
牙瑪列臉上一紅,忙退到一邊,不敢說話。
“少主,爲何不追?”使者上前問道。
宗宇沉默了一會,道:“你們可聽說過九天魔皇?”
“九天魔皇?”衆人異口同聲道。
使者有些顫抖地道:“九天魔皇難道又重臨這片大陸了麼?”
巨石一臉茫然,道:“九天魔皇是誰?很厲害麼?”
宗宇道:“九天魔皇有沒有重臨大陸我不清楚,但天魔劍卻是已經重現!”
“天魔劍重現?!”使者聲音提高了不少。
久未說話的黑袍人更是渾身劇烈抖動,嘴中喃喃道:“天魔劍,天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