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交替,不知不覺中,已過半載。
藍夜依舊靜坐於石碑前,紋絲不動,石碑已亮起九層,只剩最後一層尚未點亮。
“呵!”藍夜輕吐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怎麼回事?”藍夜喃喃地道:“我已領悟五行所謂的相生相剋,最後這一層爲何遲遲參悟不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藍夜眉頭緊皺,站起身來繞着石碑轉了好幾圈,依然毫無頭緒。
就在他垂頭喪氣之時,空間突然一陣波動,藍夜頓生警覺,紅芒一閃,聖魔劍已在手中。
好強大的氣息!
這是藍夜的第一感受。
漸漸地,一道龐大的身軀浮現在空中,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磅礴的氣息壓得藍夜喘不過氣來。
只見那道身軀蜿蜒不知多少裡,一顆巨大的蛇頭上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散發着陣陣兇殺之氣,長長的信子一伸一縮,每一次伸縮,藍夜的心都要跟着振動一次。更詭異的是,這條大蛇背上竟長着一對巨大的翅膀,比藍夜的鯤鵬之翼只大不小!
雙翅微微扇動,攪動着四周空氣迴旋翻涌,要不是藍夜功力深厚,早就被掀飛到天上去了!
藍夜一臉震驚地瞪着空中的巨蛇,手中的聖魔劍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似乎充滿了戰意,可惜,劍的主人卻一點鬥志也沒有。
“吼——!”巨蛇發出一聲低吼,震得藍夜耳朵發麻。
藍夜乾脆收了聖魔劍,沒有必勝的鬥志,任何神兵都無用,最主要的是,眼前這條巨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它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意!
“上,上神……”藍夜結結巴巴地道。
“吾乃騰蛇!”巨蛇自報家門。
“啊?!”藍夜驚呼一聲,騰蛇可是太古上神,司職於麒麟上神座前,妥妥的大神啊!
“我們見過面!”騰蛇斂去眼中的兇光,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啊?”藍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對,對,對,我那時還小,要不是上神相助,我早就死在白雲山了!”
他說的沒錯,那年他才十來歲,與秦塑一起跑到白雲山尋寶,結果遇上赤水宗餘流等人,要不是騰蛇及時出現,他倆只怕早就轉世投胎了。
“還未悟透?”騰蛇沉聲道。
“額……”藍夜尷尬地撓了撓頭,道:“還差最後一層,怎麼也領悟不了。”
“你可知此碑是何來歷?”騰蛇問道。
“不,不知道!”藍夜越發窘迫,一心想着領悟其中的玄機,卻壓根就沒想過它的來歷。
“此石乃爲天外隕石,後爲人類大帝秦殤所得,其間隱藏着關於五行之秘,秦殤歷盡一生,終在緊要關頭領悟五行奧義,後以一己之力掃清異族,保得這片大陸十萬年之太平!”騰蛇幽幽地道。
“啊?”藍夜一愣,道:“他,他不是擁有五行神石的麼,還用得着領悟石碑之秘?”
“呵呵,五行神石的確神奇,但它的神奇之處並不在五行之秘!”騰蛇道:“要想徹底領悟五行之秘,非此碑不可!”
“那,那五大上神傳承也不行麼?”藍夜皺着眉道。
騰蛇緩緩點了點頭:“不錯!五大上神傳承雖爲五行之秘,但卻是單一之秘,只是第一步而已,最終還是要靠此碑!”
藍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騰蛇說的沒錯,五大傳承都是單一的神通,即便他天賦異稟,也只是勉強融合了水與火,再往深處就無能爲力了。
而且,即便他融合了水火二行,但總感覺欠缺了什麼,任憑他想破腦袋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只得擱置下來,後來竟漸漸忘了此事。
“上神,我,我太笨了,還請您指點指點!”藍夜恭敬地行了一禮。
“領悟之道,非外力能助,全須自行參透!”騰蛇緩聲道。
“啊?”藍夜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本座略有心得,可告知於你,至於你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騰蛇道。
“多謝上神,多謝上神,我一定努力!”藍夜大喜,倒地便拜。
“你能點亮九層,想必已領悟得差不多了。”騰蛇道:“五行相生相剋只不過是最淺顯的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火亦可克水,金亦可克火……”
藍夜認真地聆聽着,不時地點頭附和。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不敢輕易打斷騰蛇而已。
“不僅如此,本就相剋的五行亦可相生。”騰蛇接着道:“火雖克金,但若是火候相當,亦可鍛金,此爲相生也!”
藍夜瞪着眼睛,一臉震驚,他能想到五行反克,但從未想過本就相剋的兩種還可以相生!
所謂相生相剋,只怕大陸上的人們全都理解錯了,又或者說才理解了一點皮毛。這四個字根本不能拆開來看,應該是生中有克,克亦有生!
沒有絕對的生與克,二者都是在不斷的轉換中。
想到這裡,藍夜終於露出會心的笑容。
騰蛇見狀,也是暗暗頷首,道:“另外,五行不僅相生相剋,亦相輔相成。如水火相成,可煮甘食,木金相成,可做刀斧……”
聽到此話,藍夜內心深處再次被震憾到,這一點他的的確確沒有想到。
原來這短短四個字,卻蘊含着無比深遠的道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知!
天地萬物逃不過五行之數,五行相互交融,相互抑制,又相互成就,方纔有這一方天地!
五行本爲一體!
一道智慧的閃電從藍夜腦中一閃而過,雖然他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內心早已翻起滔天巨浪。
朱雀、玄武、白虎、青龍、麒麟,五大神獸紛紛浮現在他識海之中,渾身散發着威嚴的氣息,繞着他轉了起來。
過了一會,五大神獸突然涌向丹田,雖然丹田是一片虛無,但他仍能感覺到劇烈的脹痛感!
“轟!”
一聲巨響,藍夜悶哼一聲,差點昏死過去,五大上神竟然撞在一起,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後便消失不見,而他的丹田雖然看上去是一片虛無,但他仍能感覺到丹田的存在。
這一聲巨響後,明顯感覺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丹田中的靈力有如脫僵的野馬四散狂奔,直衝他體內的每個角落。
三息後,他已感覺不到丹田的存在,也感覺不到一絲靈力,但奇怪的是,他總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只要他願意,隨便轟出一拳,就能暴發出驚人的威力!
藍夜強忍着想要試一試的衝動,將體內探查了好幾遍。
沒錯,丹田確實已不復存在,更別說什麼靈力了,好在身體並未受到什麼損傷,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呼!”藍夜終於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直接將他驚呆在原地——石碑第十層竟然亮了!
“哈哈哈……”藍夜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仰天狂笑起來。
反正四周也沒人,他可以放肆一回!
大笑過後,藍夜頓時醒悟過來,騰蛇怎麼不見了?!
他明明在聽騰蛇的教誨,怎麼稀裡糊塗的就不見了?
藍夜四周環顧了一番,確實沒有騰蛇的身影,便不再尋找。
來無影,去無蹤,纔是真的神!藍夜如是寬慰自己。
藍夜一時興起,掄起拳頭對着不遠處的一塊巨石轟了過去。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塊瞬間炸裂,地面直接裂開,露出一條長約百丈,寬約十丈的裂縫!
“我的媽呀!”藍夜嚇了一跳,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喃喃地道:“有,有這麼厲害麼?”
他剛纔都沒有運靈力,只是隨意的一拳,沒想到威力竟然如此巨大,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丹田破了,靈力也散了,但他的實力卻提升了!
藍夜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丹田真的破了麼,靈力也真的散了麼?只怕未必,丹田乃靈力之源,丹田都沒了,靈力自然就無依附之地了。
可是,他明明感受到體內充滿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而且都不用刻意去催動,即可心隨意動。難道是靈力已遍佈全身,而自己整個人就是一個丹田?!
藍夜着實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苦思良久,他也懶得糾結這個問題,只怕待在這裡已差不多一年了吧,他可還沒忘記與朱遺生的約定。
一年之後,二人再聚皇宮,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雖然他不是個爭強好勝之徒,但絕對是個守信之士,這個約他必須赴!
整理了一下心情,藍夜便打算離開此地。
“石碑呀石碑,這次真是太感謝你啦!”藍夜對着石碑行了個大禮。
石碑閃着耀眼的光芒無數字符環繞其上,有如巨人一般屹立不倒。
藍夜心生感慨,上前兩步,用手摸了摸石碑,喃喃道:“我會常來看你的,你可要……”
話音未落,藍夜已驚得愣在了原地,只見石碑突然光芒大盛,劇烈晃動起來。
藍夜嚇得驚叫一聲,想要抽回手逃開,誰知怎麼也抽不回來,彷彿被一股吸力死死地粘住一般!
“哎,哎,我,我什麼都沒做啊,石大哥,你,你可別亂來啊……”藍夜驚聲叫道。
“轟隆……”
石碑應聲炸裂,化作漫天煙塵。
藍夜嚇得直接閉上了眼睛,奇怪的是,石碑雖然炸裂,但藍夜卻並未感到什麼衝擊,只是覺得一陣微風吹過而已。
他連忙睜開眼,卻又是“啊”地一聲叫出來。
漫天的煙塵正飛快地涌向他的手心,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一樣。
“別啊,別啊……”藍夜尖叫着,拼命甩着手,想要甩開煙塵的入侵,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煙塵只是一個勁地往他手心裡鑽。
剛開始時,他還慌得一匹,可是數息後,他並未感到任何不適,也就安靜了下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煙塵終於悉數鑽入藍夜的體內。
藍夜迫不及待地探查了幾遍,卻未發現任何異樣。整座石碑鑽進自己的體內,自己竟還探知不到它的存在!
藍夜也是好一陣無語,自己現在可是揹着一座石碑啊!
藍夜試着走了幾步,又跳了幾下,發現跟以前沒什麼兩樣,這才放下心來。
……
三天後。
皇宮,廣場。
此時的廣場已被重新修整了一番,鋪上了上等青石,沒了石碑,看上去比以前更寬闊了。
“藍公子,舊地重遊,往事是否歷歷在目呀,呵呵!”周林微笑道。
藍夜點了點頭:“嗯,皇上說的對,當時可是兇險萬分啊,幸虧皇上氣運加身,天佑大周,否則後果真不敢想!”
周林笑着擺了擺手,道:“哎,藍公子何必過謙,當初要不是你出手,哪還有朕的今日?呵呵,整個大周朝都要感謝你纔是!”
藍夜正待客套兩句,忽聞一道聲音傳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