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也很是無奈,都說這狗改不了那啥,現在可好,連狗都嫌棄自己,可見自己身上是什麼味道。
正在爺爺跟小黑狗較勁的時候,一鞭子匆匆趕了回來,懷裡抱着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樹枝,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羽毛,還有一堆瓶瓶罐罐。
一鞭子到家看小牛倌的父親還沒有回來,有點着急,可是又無可奈何,找來了之前被放血的公雞,用刀子解刨取出了一堆雞骨頭。
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八點,小牛倌的父親可算扛着一個幡旗,手裡還拿着一堆小黃旗回來了。
一鞭子一看人到了,讓所有人都回屋裡,爺爺站在原來站的位置上,接着把門關上,一個人在院子裡不知道鼓搗什麼。
又過去了近一個小時,一鞭子很虛弱的推門進來,看了爺爺一眼,囑咐爺爺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離開他現在站的位置。
說也奇怪,隨着一鞭子進門,本來在炕上老老實實的小牛倌卻忽然開始用全身的力氣鬧騰起來,嘴裡逮着什麼咬什麼,下死口,小牛倌的母親一時沒有防備,被小牛倌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小腿上。
可憐天下父母親,小牛倌的這一咬疼的母親渾身一陣兒顫抖,一聲疼呼脫口而出,但太爺要強行掰開小牛倌的嘴的時候被小牛倌的母親攔住了,就算孩子傷害了自己,也不忍孩子受傷。
一鞭子聽到小牛倌母親的疼呼,轉身進了裡屋,不顧阻攔,手上一較勁,摘了小牛倌嘴上的環,小牛倌見嘴不好使了,就發出一陣陣鬼哭狼嚎的叫聲。
一鞭子讓太爺跟小牛倌的父親按住他,從布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罐,倒了一些粉末到手心裡,又用麥秸草伸進油燈裡點着了放在了手心,接着一鞭子的手心冒出了紅色的煙。
一鞭子一下子握住了拳,接着嘴裡唸叨了一句什麼,回身一掌打在了小牛倌的額頭,小牛倌一下子不動了,像是又回到了剛找到他的時候。
一鞭子讓家裡人把孩子放在炕頭,但沒解開身上的繩子,接着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就看院子裡傳來了亮光。
大傢伙都不明所以,一鞭子臉色一變,道:“來了。”
說完讓裡屋的仨人都上了炕,圍在小牛倌身旁,而一鞭子自己到了正房,站在爺爺前面,面對門口掏出了銅錢劍,拉開了架勢。
不一會兒,爺爺聞到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很酸,又有股辣味,薰眼睛。
這氣味爺爺剛聞到不久,聽到院子裡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嚎,而且很空靈,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發出的聲音。
看得出一鞭子微微有些緊張,退後了兩步小聲跟爺爺說:“娃兒,一會兒你看我連拍三下手掌,就跟旁邊兒的紙人換個位置,知道了嗎?”
爺爺迴應:“知道了,乾爹,我怕。”
再怎麼說爺爺當時也是個孩子,遇到這些事情肯定內心是恐懼的。
一鞭子:“好孩子,不
怕,有乾爹在,想想現在還生死未卜,你的好夥伴小牛倌,咱是不是得救他啊?”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說:“恩,可是乾爹,我還是怕。”
一鞭子:“不怕,以後這種場面你得經常見,必須得有個好膽氣,想想孫悟空,你想不想當英雄?”
爺爺的精氣神立馬就不一樣了,那個年代,農村沒有電視機,也沒有收音機,舞臺藝術只有戲曲類的節目,就是逢縣城大戶人家有喜事請來的戲班,還有趕山(指趕廟會)一定會有的戲班,以及說書唱快板的。
爺爺最喜歡的一齣戲就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在那個年代,孫悟空可是一班孩子心目中正經的偶像。
逢去趕山,爺爺肯定會在戲臺底下等着看完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這齣戲碼才肯回家的。
一鞭子剛穩住爺爺,門外一下子安靜下來,除了風吹樹葉的呼啦聲,再沒有了別的動靜,而一鞭子的表情就越發凝重起來。
忽然,正房門傳來三聲很輕的敲門聲,咚咚咚,一時間,氣氛開始詭異起來。
爺爺雖然想當英雄,但心裡的膽氣依然不壯,此時渾身都抖個不停,害怕,可是還不敢閉眼,生怕再睜開的時候眼前會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
敲門聲過後,又安靜了下來,少時,又傳來三聲敲門聲,接着,本來插緊了的正房門的門栓在沒人的情況下伴隨着支支扭扭的聲音自己緩緩拉開了。
接着正房門好像被清風吹動着一樣伴隨着開門的吱嘎聲,緩緩打開了。
爺爺清楚的看到外面有一團篝火一樣的東西在燃燒,奇怪的是燃燒着的火苗芯裡是血紅的,可火苗居然是藍色的,深藍色,爺爺從來沒見過這樣燃燒的火。
藉着火焰燃燒的光亮爺爺也看到了插在篝火旁邊的小黃旗以及那支插在大門口處的幡旗。
外面的風一直沒停,可燃燒的火焰似乎不受風的影響,筆直的燃燒着,幡旗上掛着的零碎剪紙隨風舞動。
再別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一鞭子在門開之時就已經開始舞動起來,腳下踏着有一定規律的步伐,手裡的銅錢劍也隨着步伐不停的舞動着。
少時,一鞭子猛的停了下來,急急的左腳接連跺地三下,嘴裡也念叨着什麼,前面的爺爺沒有聽清楚,但最後一句爺爺聽到了,一鞭子爆喝一聲:“急急如律令。”
手裡的銅錢劍好像微微發出了紅光,接着就見一鞭子的右手往前一送,銅錢劍脫手而出,一鞭子緊接着從腰裡掏出一張黃符,雙手把黃符夾在中間,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嘴裡又開始唸叨起來。
那銅錢劍一脫開一鞭子的手,好像活過來一般門外飛去,接着聽到砰的一聲,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銅錢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那個刺耳的慘嚎聲又響了起來。
銅錢劍一落地,一鞭子動了,助跑了兩步快到門口的時候猛的朝前一竄,雙手夾着的符就開始自己燃燒起來,一鞭子竄
的時候雙手就已經推了出去。
接着又聽到砰的一聲,一鞭子好像迎頭撞上了爆炸一般,身子在空中翻轉了半圈,後背着地朝門內滑了過來,撞上了門檻。
那個慘嚎聲更加刺耳了,可爺爺什麼都看不見,就好像一鞭子一個人在刷雜技一樣。
如果不加入這詭異的氣氛跟那個刺耳的慘嚎聲,爺爺肯定會鼓掌叫好的。
撞上門檻的一鞭子借力一滾,抄起掉在地上的銅錢劍站起身來,可身形晃了兩晃,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不過在爺爺看來,一鞭子應該沒什麼大礙,吐了口血,身形依然穩健如鬆。
猛地,持續着的慘嚎聲一下子停了下來,又恢復到了安靜的狀態,一鞭子也左右看了一下,好像在尋找什麼。
從極度刺耳的喧囂一下子轉入安靜,爺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來,少時,聽到東房的花櫺窗傳來彭的一聲響,窗紙一下子都破了。
一鞭子猛喊一聲:“不好。”
轉身朝東屋跑去,一撩門簾,看本來圍着小牛倌坐在炕上的太爺跟小牛倌的父母此時都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而本來已經像是沒有知覺的小牛倌此時正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撩開門簾的一鞭子,脖子裡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手指粗的麻繩被掙的崩崩作響,好像下一刻小牛倌就要脫開繩子的束縛起來跟一鞭子拼命似得。
爺爺隨着一鞭子撩開的門簾看到了小牛倌的眼神,爺爺說那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眼神,無法形容,那眼神裡充滿了惡毒,憎恨,憤怒,逼的人不敢直視。
而一鞭子一看小牛倌這個狀態,二話不說進門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嘴裡唸叨了一聲,接着啪啪兩個耳光扇在了小牛倌臉上。
小牛倌被這兩個耳光打的好像殺豬一樣慘叫起來,一鞭子打完了耳光接着從腰裡又掏出一張灰色的符雙手各伸出中指夾住,頂在腦門上唸叨了一聲,接着就把符貼在了小牛倌的額頭上。
小牛倌的額頭一貼上符就安靜了下來,本來充血的雙眼也慢慢的消散了,脖子上的青筋也縮了回去,本來捆的結結實實的麻繩此時鬆快了很多,可想而知小牛倌當時是用了多大的勁兒。
看小牛倌不再動彈了,一鞭子鬆了口氣,從布包裡掏出一個小布卷,攤開了,原來裡面卷着鍼灸用的銀針。
接着一鞭子用手上的銀針朝躺在炕上人事不省的仨人後腦處極快的各紮了一針,仨人相繼醒了過來。
剛醒過來的仨人都是迷茫狀態,太爺開口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估計是看到了一鞭子胸前跟嘴角的血,又問到:“怎麼了這是?”
小牛倌的父母也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疑惑的看着一鞭子,一鞭子沒有說話,擡手指了指腦袋上貼着符的小牛倌。
這仨人這才反應過來,小牛倌的父母趕忙撲過去看孩子,太爺就着急的問一鞭子:“怎麼吐血了?沒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