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的臉色突然就暗下來了,盯着夏晚安的嘴脣,剛纔說出來的那兩個字彷彿是他自己的幻聽,他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見了這個消息。
他知道如果夏晚安決定了和溫子耀辦婚禮,一向低調的人要向全世界宣佈這個消息了,那麼……代表了什麼?他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寧城臉色陰沉地看着夏晚安,夏晚安也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微笑已經漫上了脣角。
白靈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夏晚安繼續說,她很害怕寧城現在的這種反應,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情……
夏晚安依舊繼續開口:“我知道寧導忙,但是這種事情我一輩子只有一次,所以想請一些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一起來聚一聚。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將寧導定義在好朋友這裡……但是我心裡對寧導的才華是十分欽佩的,如果寧導肯賞臉,當然是再好不過……”
寧城咬了咬牙,青筋似乎都在下一秒要爆出來了,一字一句道:“結婚?你已經想清楚了嗎?”
他到底哪一點比不上溫子耀?值得夏晚安一次又一次地爲了溫子耀去踐踏他的尊嚴?他已經改變了那麼多,她說到的她不喜歡自己的地方,他統統都已經改變了,爲什麼還是……這樣?
“當然,很早之前就想清楚了,只是寧導一直都沒有聽清楚而已。”夏晚安道。
她知道是時候和寧城開誠佈公地談一次了。工作和生活,總歸是要分開的。現在劃清界限,也是在幫白靈。
寧城咬着牙,半晌才道:“你跟我來。”
“不用了,寧導。”夏晚安微笑着道:“現在已經要開拍了,我們另外找時間聊聊就行,本來就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只是真心誠意地請你過來。”她道。
寧城咬着牙,開口道:“你……”
白靈在一邊,看了寧城一眼,又看了看夏晚安,也明白夏晚安在這時候提前說,也是爲了自己,心裡一陣感動。
寧城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將手裡的劇本一扔,轉頭對着衆人道:“休息,今天不拍了。”
“啊?”身後有工作人員不小心應了一聲。
寧城的眼神立刻刀劍般往那邊刺了過去,眯了眯眼睛盯着剛纔說話的那個人,“你,被解僱了。”
頓時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人敢說話。
白靈愣在了當場,一抖,手指有些微顫,但是脊背依舊是挺得筆直。她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閒事,現在不可以說話,不可以動作,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夏晚安看了寧城一眼,也知道自己不用再說什麼了,但還是笑了一句道:“寧導真是有性格,一如既往。”她轉身就走。
一大幫子的人陪着他瘋鬧,陪着他的作息調整自己的作息,他還是一怒之下就不拍,將人當成寵物耍。
她一轉身,寧城的眼神就緊緊跟着她的背影離去,一言不發,臉色沉地可怕。
白靈默默將自己手中的水杯放在了一邊,蓋上了蓋子,防止熱水涼掉。
寧城轉身,看着白靈的動作,動了動嘴脣,沒有說話,依舊沉浸在怒氣中。
此時的李家。
李
遷安坐在自己的客廳裡喝下午茶,而秦婼已經站在他面前很久了,苦苦哀求,但是李遷安愣是連眼睛都不擡一下。
“李總,我求求你了,我只是要一個角色而已……”秦婼開口。
李遷安有些不耐煩了,“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了,你現在是被封殺了你知道嗎?別說求角色了,什麼都不可能有,而且還是那個怪脾氣導演的角色……我瘋了嗎?我爲了你去得罪寧城和溫子耀嗎?”
“可是你和溫子耀不是本來就……”
“秦婼,你最近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啊?我和溫子耀怎樣了?你說話的時候給我小心着點,你現在什麼身份你不知道?你憑什麼和我說這些?如果不是爬上了我的牀,你有資格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嗎?”
秦婼的全身都因爲這句話一涼。
秦傾抿脣在一旁聽着,終於捏了捏手指,全身都是一顫。
她突然想起了很多,想起秦家還風光的時候,這些人都是用什麼嘴臉來對待他們的,想起了秦婼和她還是有名氣的時候,這些人又是怎樣費盡心思地貼上來的……現在……她們到底在做些什麼?她們爲了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仇恨,到底都付出了什麼?
付出的不僅僅是時間和精力,甚至是……她們的一輩子。
秦傾突然動了,走了過來,將秦婼一扯,往外面走去。
秦婼一邊跟着秦傾走一邊回頭看着一臉陰沉的李遷安,轉頭對着秦傾道:“你瘋了啊?”
秦傾咬着牙道:“你纔是瘋了!我們都是瘋了!”
秦婼一愣,看着秦傾突然變得面紅耳赤的臉,開口道:“你幹什麼突然這麼激動?”
秦傾看了她一眼,全身都因爲激動而顫抖着,她突然意識到的事情讓她瞬間就從仇恨中抽身而出,馬上清醒過來,但是秦婼已經沉浸在了仇恨之中,一時半會也是出不來的了。
秦傾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開口道:“我們可不可以放棄復仇了,姐?你不覺得現在所有事情都變得十分奇怪了嗎?我們在做什麼?我們的人生變成了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們還剩下什麼?我們只剩這個身體了,卻拿着它糟踐,來完成一個不可能的復仇嗎?”
“你又開始了。”秦婼皺了皺眉頭,看了秦傾一眼道:“你最近是怎麼了?我和你說,我剛纔在向李遷安求一個角色,只要這個角色求到了,我就可以接近夏晚安的身邊了……”秦婼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陰冷,帶着一絲嗜血的笑容。
秦傾看着面前這張陌生的臉,從前秦婼雖然也有這樣陰暗的一面,但是從來不會帶着這樣歇斯底里的表情和口氣去表現這一切,這是讓秦傾覺得非常害怕,全身都幾乎要發抖。
“然後呢?”秦傾開口問道,一字一句:“在接近了之後呢?你要怎麼辦?繼續去做這些?繼續去說這些?繼續把自己的人生毀個乾乾淨淨嗎?”
“我的人生已經被毀得乾乾淨淨了。”秦婼突然開口,面如死灰,整張臉上都是陰暗的表情,盯着秦傾,冷笑了一聲:“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沒有光明到哪裡去,現在陰暗……也是定局,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憑什麼在看着自己陰暗的同
時,看着別人活的順風順手,一切自如?你看看我們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你看看?”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秦婼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表情突然放輕了一些,開口道:“等等,我接個電話。”
秦傾覺得奇怪,這兩天一直有莫名其妙的電話打進來,秦婼每天都在聽着。
“誰?”秦傾伸手將她的手一握,開口問道,不讓她接電話。
秦婼揮了揮手,答道:“我在寧城的劇組裡安插了一個人,每一天都會給我報告夏晚安和寧城的近況,現在能夠讓溫子耀憤怒起來的人,一定就是寧城了……”
“你瘋了?寧城要是真的能對他們之間的感情造成破壞,那早就破壞了,誰還會等到現在?”秦傾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
但是秦婼似乎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了,盯着手機,接了起來,掙開了秦傾,開口道:“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好過你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坐以待斃。”她瞥了秦傾一眼。
秦傾心口一痛。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居然都已經成了“坐以待斃”,成了“什麼都不做”,面前的這個人到底還是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
秦婼轉頭,開口道:“怎麼了?什麼事?是不是有新情況了?”
秦傾咬着牙在一旁等着,她還沒有放棄勸說,但是她在這裡清楚地看見秦婼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裂掉,從一臉求知和認真一直到整張臉上都充斥着不可置信和嫉妒。
“你說……什麼?婚禮?”秦婼的手指突然一鬆,手機掉落在了地板上。
“啪。”一聲。
沒有碎裂。
但是秦傾知道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已經碎裂了,她還來不及去拼湊,秦婼的身子就已經一軟。
秦傾立刻衝了過去,將秦婼給扶住,“姐!”
秦婼好不容易纔穩定了自己的心神。
其實溫子耀和夏晚安之間沒有婚禮這件事情……一直是她內心深處的精神動力。如果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是不可能會不想要給她一個盛世婚禮的,她一直在說服自己,溫子耀和夏晚安之間一定是不夠愛了,所以纔會有現在的結局。
但是……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
溫子耀和夏晚安的婚禮在一個月之後要解決了,倒是要怎麼辦……要怎麼辦……他們要向全世界宣佈他們有多恩愛了……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秦婼全身發抖。
秦傾急了,將秦婼搖晃着道:“姐?你清醒點行不行?”
秦婼低聲道:“還來得及……來得及……秦傾,這一次你聽我的好不好,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了……”
毀了。
她腦子裡只有兩個字。
秦婼神經質地搖着頭。
不可以讓夏晚安的婚禮成功,必須毀掉,只要毀掉了她的婚禮,就會成爲夏晚安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抹去的痛苦回憶,是不是?
秦婼的表情一定,想到這一點,整張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姐?”秦傾全身都在顫抖,秦婼太可怕了,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