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後半程白天麟沒聽了。
他走出警察局,站在路邊,人來人往的街道,每一個稀鬆平常的人,就這麼忙忙碌碌的走着。
一塊石頭突然砸下來,竟正好砸在了以深頭上。
一輛紅色囂張的跑車停在白天麟跟前,車窗降下,歐陽璽淡淡道,
“上車。”
————
“小七……”
他又叫了一遍,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火華錯愕的看向白以深,有些回不過神……
白以深只覺得手腳發涼,因着容桑這一聲輕喚,因着這一個,她不想再聽到的名字……
容桑的眼裡全是期待……也很緊張。
白以深的視線重新和他對上,她抹掉眼淚,眨了眨眼,問道,“小七是誰?”
“……”
她只這麼簡單又無辜的問了一句。
可於容桑,二十七年堅持的執着,彷彿這一秒就崩落。
對,他是傻了,是癡了,是被這女人給唬住了,纔會在一剎那覺得她就是小七……
小七應該沒有她這樣的勇氣吧,哭起來雖然也很可憐,卻沒這麼尖銳吧?小七跛了條腿,而她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而且……小七不會說謊,不會騙人,不會耍心機……
容桑似是有些累了,他緩緩閉上眼睛。
十七帶了醫生走進來,
“火華哥,讓醫生給五哥看看吧。”
火華應了聲,“恩,等一下,給我點消毒藥水和藥膏,小傢伙也捱了一鞭子。”
“好。”
十七讓醫生拿了點消毒藥水和藥膏遞給火華。
“小傢伙,我幫你擦點藥。”
“不用!”以深忙跳開!她反手捂着自己的背……一臉防備驚恐的看着他。
火華皺了下眉,“我還能對你這個小傢伙有非分之想不成,我把你衣服撕開。保證不會碰到別的地方!”
“我不要!我自己會來!”
“在背上你怎麼來啊?”
“我就是不要!”
火華皺眉,雙手環胸,“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都得和我們這兩個大男人一起住這屋子裡,你要怎麼搞?”
白以深眉頭皺起,
“反正就是不用你幫忙!”以深伸手撈過他手上的藥品,進了浴室,“唰”一下就把門關上了。
火華看着自己空掉的手,嘆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十七撓了撓頭,乾乾的笑笑,
“火華哥,這女孩子蠻可愛的……”
“可別招惹她!”火華警告的看了眼十七,“招惹了就會和你五哥一個下場了。”
十七脖子一縮。
火華心下覺得好笑。
十七抿了抿脣,又偷偷的瞄了火華一眼,“火華哥……今天如果不是這女孩兒出來,大哥是不是真的會把五哥給打死呀?”
“……”
火華沉默了片刻,他看向十七,“你聽話一點,做事乖一點,就和你無關。”
“……哦。”
十七應了聲,他還不到二十歲,看起來愣頭愣腦的。
火華知道自己又禍害了一個人,身在狂瀾,即便什麼都不做,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醫生給容桑處理完了傷口,白以深也早就出來了,即便出來了也還是一臉戒備的看着火華。
火華無奈。
其實以深……並不太在意被他看之類的,只是……她的背中央有着和他們一樣的標記。
“晚上還要再換一次藥。”
醫生離開前叮囑道。
“聽到沒有?晚上要再換一次藥!”火華對白以深道。
白以深皺眉,“我不用你管,你管好那誰就行了!”
她嘴嘟向躺在牀上的容桑。
火華突地笑了一下,他和以深坐在沙發的兩端,他撐着臉頰看向以深……
以深有些不自在,“你幹嘛色眯眯的盯着我?”
“小傢伙,你設計的出來麼?”
“……”
“能在國際上拿獎的珠寶設計。”即便是不懂珠寶的火華也知道,這比登天還要難。
白以深抿着脣,想到後面的事情,她只覺得滿心滿肺的絕望,鼻子又是一酸——
“哦喲!姑奶奶……停!打住!我不問了還不行麼?”
火華見以深這紅紅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幹就又要溼了,忙雙手合掌,一臉“怕了她”的表情!
白以深吸了下鼻子,哼了一聲,撐着自己的下巴,靠在沙發上……
“可……這不是在開玩笑,小傢伙……”火花不想提,但還是忍不住開口,“你今天也看到了,這裡就是這麼現實,和你生活的那個法制社會沒任何關係。”
“……我知道。”
“龔鵬今天和你說的那些,你知道意味着什麼麼……“
“……”以深抿着脣,她心裡似乎是明白的。
“如果你真能完成任務,以後你也逃不開狂瀾。”
“那是以後的事情。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小傢伙,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勇敢,還是膽小。”真不知道該說你愚蠢,還是聰明,也不知道該說你是單純,還是狡猾。
白以深看着牀上躺着的容桑,突地問道,
“小七……是誰啊?”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問,只是當容桑突然開口蹦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傻了……
他竟然……還記得小七……
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火華方纔也被嚇了一跳,如果白以深真的是小七,那這個世界也太小了。
“五哥被帶進狂瀾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差不多時期被拐進來的小女孩。這些被拐進來的小孩多數都被龔鵬用數字作爲名字……五哥是小五,那個女孩叫小七。”
“……”
“五哥說,小七特別可愛,眼睛明明很大,可笑起來的時候竟能眯成一條線。光是看着她,就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但是小七有點笨,不會說謊,不會騙人,比她小很多的孩子都已經知道怎麼偷怎麼搶了,她卻屢次嘗試屢次失敗……她捱得打是最多的……”
“每次被打的很疼的時候,就會跑到他懷裡,喊着,小五哥,好疼啊……可疼可疼了……小五哥,你幫我吹一吹……”
火華說着這些的時候,會不由想起容桑和自己說時,那柔和的眸光。
“後來,小七不見了。就……不見了。”火華聳了聳肩,一如當時容桑和自己說時那樣無奈的聳了聳肩。
“……小七,是五哥的唯一掛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