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瀟瀟淡淡的說着，她的心被揪的很緊，疼痛絲毫不比第一次聽季修說起時來的少。
“狂瀾……”
以深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所以……
季修並非是自願加入狂瀾的。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機緣巧合之下，他們也抓住了一線生機，當時狂瀾和另外一個組織正在進行的是一批珠寶交易，狂瀾到手的那批走私珠寶全是高仿贗品。季涵幫狂瀾識出，這才救了他們父子一命。只是狂瀾的人也不可能就這麼離開狂瀾，所以……他們不得已加入狂瀾。”
以深看着齊瀟瀟，她雖然平靜說着這些，可她能夠想象瀟瀟心裡有多難受，有多壓抑。
奇怪的是，她的心裡也一樣不好受，不僅僅是因爲瀟瀟。
“季涵加入狂瀾後，利用他本身的優勢，替狂瀾做黑市珠寶走私生意，不僅如此，也會做些高仿的珠寶，季涵做的贗品爲狂瀾賺了很多錢，他也愈發受狂瀾老大信任，直到半年後，季涵終於有機會開口去尋妻女……”
“他和季修回家，可那個原本充滿歡聲笑語的家，空無一人。原來那對母女跳江自殺了。”
“跳江自殺……”
“季修說，他和季涵離開的這半年裡，曾經一直覬覦他母親的一個權貴，乘虛而入，日迫他母親，這才把那對母女給活活逼死……”
以深定定的看着茶几。
瀟瀟說的這些，以深彷彿能夠感同身受一般，好像這些事情就發生在她身上。
但是……
不可能的。
“所以季修知道我一個人生下了羊羊，就果斷的放下了一切，他說，他要保護我們母子。他母親和妹妹那樣的悲劇，他絕對不允許再發生。”
瀟瀟說着，眼眶不禁又溼了。
“我哪裡需要他保護？我這才知道……他是太害怕了。”
“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曾告訴我這些，大學的時候，不肯告訴我他的身份，兩年前，不肯告訴我他的真實目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真真實實的告訴過我……我總是天真的以爲他只是個早年沒了父母的孤兒，我以爲他只是和我一樣，沒有其他親人而已，我要怎麼才能知道他經歷了這麼多？嗚嗚……”
齊瀟瀟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心口像被烙鐵一遍遍的烙。
“如果他告訴我，我會理解他……爲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對我？寧願欺騙我，寧願利用我都不肯告訴我真相！”
太複雜。
人心太複雜。
社會太複雜。
造化真真太過弄人。
“那你呢？你打算怎麼做？”
齊瀟瀟閉緊眼睛，她搖頭，“我，我不知道……”
“告訴他真相吧，告訴他，羊羊並不是他的孩子，恩？”
既然過去種種都是因爲季修不肯把真相告訴瀟瀟才造成的，那麼，如今瀟瀟若是再不肯將真相老實告訴季修……之後又要承擔些什麼，誰又能知道？
“告訴他……他不就會離開了麼？”
“……”
齊瀟瀟咬緊了脣，她看向以深，“我和他的這筆糊塗賬，究竟該怎麼算？他利用我，欺騙我，他的手下爲了他，弄掉了我的孩子，可到頭來，我不能怪他，不怪他也就算了，偏偏這顆該死的心不聽話！！它還要爲他心疼……以深，這筆糊塗賬，我要怎麼和他算？”
以深……不知道。
太亂了。
如果換了她，她會瘋的。
“我一直在問自己，那時候Alan說要和我在一起，我爲什麼沒有同意……其實我完全可以同意的，既然不是季修，那是誰，又有什麼區別？理智是這麼告訴自己，可心就是不聽話，它就是傻傻的等，等那個人……”
“等着繼續被他傷，繼續被他折磨……這樣也好過再也和他沒有交集。”
“以深……我是不是太過犯賤？啊？”
白以深把齊瀟瀟抱得緊緊的，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好在現在他已經對你敞開心扉了，好在你們已經結婚了，對不對？”
“我想報復他，想報復那個姓張的，可到頭來，受折磨的還是我自己……嗚嗚……”
“瀟瀟，告訴他吧，無論有沒有這個孩子，他愛你，是真的。”
齊瀟瀟搖頭，“我不知道……”
知道的越多，齊瀟瀟越是不敢肯定季修到底是否真的愛自己。
“瀟瀟……”
“可我知道，不管他愛不愛，他都對我太好……我死死糾纏，不肯罷手，或許就是爲了賭這樣一個飄渺的可能……他會對我好，嗚嗚……”
以深一遍遍撫着她的背，除了這樣安慰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如果季修是爲了這個孩子才變成現在這樣，那一旦孩子的事情真的曝露……
那麼現在的季修就只是一個泡沫，一個幻影。
轉眼就會炸碎，消逝。
他們的未來到底會怎樣？
————
“在發什麼呆？”
夜幕降臨，白天麟走進臥室，看到以深坐在牀上，呆怔的看着窗外，不由問道。
明明繁星閃爍，以深的心裡卻一點也亮堂不起來。
“我在想一些事情……”
以深淡淡道。
白天麟眉頭微動，走到以深身邊坐下，“不會是在想着明天逃婚吧？”
以深轉頭看向白天麟……
白天麟眉頭皺起，不解的看着她通紅的眼眶……
他剛想開口問，以深已經撲進了他懷裡，把他抱得緊緊的。
“天麟，你不要離開我！”
“……”
白天麟愣了一下，“到底怎麼了？”
“你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這輩子不要離開我，不管我變成什麼樣，變醜了，變壞了，變的不可愛了，變得又老又笨了……你都不能離開我！”
白天麟有些無奈，他把她收進懷裡。
“說的好像你現在很漂亮，很好很可愛似的……”
“我不管，你要答應我！”
以深一張臉埋在他胸口，憤憤道！
“我答應，過了明天，會有千千萬萬的人爲你作證。”
“你還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對我坦誠相待，不要騙我，不要瞞我，哪怕我會壞事，哪怕不讓我知道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以深，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