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敲門聲不適時響起,讓白以深驚了一下,忙看向門口。
“誰,誰啊?”
“是我。”
竟是……鍾嵐的聲音。白以深愣了一下,而後開了燈,看了眼牆上的鐘面,凌晨兩點。
她狐疑的下了牀,蹭蹭跑過去開門……
鍾嵐穿着紫色的絲綢睡衣,她就靠在門邊,捲髮隨意散着。
“鍾嵐前輩……?怎麼這個點了,您還不睡?”
鍾嵐抿着脣,看了她一眼……
“唔……找我有什麼事麼?”
“你做噩夢了?”
她突地問道。
白以深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下不由腹誹,這也能看出來?她看向鍾嵐,有點難爲情的點了點頭。
鍾嵐果然一臉嫌棄的冷哼了聲,“看你這沒出息的樣!”
白以深小拳頭攥緊,她又豈知自己不是沒出息,只是……這樣被鍾嵐講,心裡卻有些小不平衡。
“鍾嵐前輩又不瞭解我……怎麼能這樣說。”
她本以爲見到鍾嵐,是溺水時抓到了浮木。可一天天的過去,這塊浮木根本沒把她當成同僚,七天,即便偶爾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她也不會主動開口和她說一句話。
“難不成我說的不對?”
“我……”心裡想反抗來着,她也不是所有方面都沒出息,但話到了嘴邊又被鍾嵐嗆了回去!
“設計的怎麼樣了?”
“……”
“你知道他們會拿着你的設計幹嘛麼?”
“……”
“聽說你的設計剛登上芭利珠寶雜誌的封面?EMPIRE年度獨一款的限量設計……你到底是什麼人?”
鍾嵐是看了昨天容桑拿給她的雜誌,才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白以深竟有這樣的背景。
她一開始只當她是EMPIRE的一個小設計師,即便真的幫他們設計,也不可能有什麼成果。
“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白以深好像聽懂了鍾嵐話裡的質疑。
“二十一歲,PRAY只是你的第二套完整珠寶設計,如果背後沒有人撐腰,你以爲我相信EMPIRE會把一個這麼年輕的設計師捧的這麼高?你和……LING是什麼關係?”
離開歐陽家這些年,她努力不去關心和EMPIRE有任何關係的消息,但她也還是知道,珠寶設計界有一顆新星,叫LING,是那老頭收的義子。
五年前MIRACLE國際大賽上,他也來了,作爲一個年輕後輩,很英俊,很從容,很引人注目。
匆匆一瞥,並未說上話。
但她倒是沒想到,那老頭竟然如此看重他,讓他在EMPIRE掌權!
白以深不喜歡鐘嵐此刻看自己的表情。就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怎麼不說話?”
“您雖然是前輩,但我不認爲我有回答你問題的必要……時間不早了,您早點睡了,我也要睡了。”
白以深說話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向來溫和,這樣對一個前輩,以深心裡過意不去。
但她更不喜歡鐘嵐眼裡流露出來對她和少爺關係的猜想,並不是往好的方向,善意的方向猜。
她覺得被侮辱了。如果只是她也無所謂,可少爺並沒有做任何需要被她侮辱的事情。
門還沒關上,鍾嵐伸手製止了她,“不說是什麼意思?是我猜的那樣?”
她的神情依舊不屑。
白以深此刻心裡很惱,纔剛剛被噩夢驚醒的她情緒並不好,又被一個並不是很喜歡的前輩質問這質問那……
雖然很惱,可她心裡卻又多出一抹自責……
還是她,太沒用。
還是她,太軟弱。
別人纔會在把她和白天麟聯繫起來的瞬間,露出這樣鄙夷嗤笑的神情。
“鍾嵐前輩口口聲聲把設計師的聲譽,價值掛在嘴邊,口口聲聲說我不配做一個設計師,可鍾嵐前輩您,如果撇開珠寶設計師這一盛名,還剩什麼?”
突然,以深突然就質問出口。
“……”鍾嵐的眸子眯起,“你什麼意思?”
“您不喜歡我,無非是因爲我在爲黑市珠寶市場做設計。您覺得我不配做一個設計師。可是,在成爲一個珠寶設計師之前,我必須先是個人。”
白以深怯弱的眼睛,此刻精光熠熠。
“您被囚禁在這五年,堅守的是一個設計師的道德底線。失去的是大把時光。您爲了前途,爲了名譽,拋家棄子。您也不配做一個妻子,不配做一個母親。”
鍾嵐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一雙本就有些兇的眸子燃着怒火!
“我在沒進這幢別墅之前,險些就被一個男人踢死,我比您更清楚現在的處境,珠寶設計師這個名號很重要,可我的生命和自由更重要。”
“……”
“你大可繼續鄙視我,討厭我,甚至用你自己心裡的臆測來侮辱我。我會設計出一套比PRAY更奪人眼球的作品。”白以深平靜的,認真的,一字一句道。
“你一個狗屁不通的小破孩懂什麼?!”
鍾嵐厲聲道!
“我是什麼都不懂,可也不用鍾嵐前輩您這樣狠心拋家棄子的人來教。”白以深說完便要關上門,不過又像想到了什麼似得,頓住了,她看着他,“無論我做什麼,都和LING無關。”
門關上。
鍾嵐看着禁閉的門,她……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說教了?!
不配做一個母親,不配做一個妻子……她懂什麼?她……
鍾嵐神情微動,忙敲着門,“白以深,你開門!我有話問你!”
站在門口的白以深一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她怎麼還不走啊?
“白以深,你給我開門!”
以深嘆了口氣,拉開門,“您還有什麼事?”
“你認識小璽?”
“恩。”
“他……他……現在過得好麼?”
“……”
“我問你話呢!”
“如果您在他身邊,他會更好。”
白以深想起當時歐陽少爺和自己談起鍾嵐時,眼裡的輕諷,不屑和……落寞。
“……”
鍾嵐有些沉默。
“我真的要睡了。”
其實第一天見到鍾嵐,白以深就想和她說歐陽少爺的事情。只是後來她們相處的並不愉快。
門重新關上。鍾嵐站了會兒才離開。
而此刻,走廊的轉角處有另一個身影也跟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