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這麼小心翼翼,可這女人她!
“別動了。”
白天麟對白以深道,可白以深依舊在解着白天麟手上的繩子,她不信,她不信季修真的會傷她!
“白以深!我讓你別動了!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跟着你陪葬?!”
白天麟的厲聲呵斥沒有止住白以深的動作,可季修的槍管抵住了白天麟太陽穴的剎那,她停手了……
深淵是什麼?
多年前的家破人亡,被人擄走受虐,包括和白天麟死別生離,她的腦中都沒有蹦出過這樣一個詞,儘管她所經歷的每一件都足夠稱得上是深淵。
可現在,她知道什麼是深淵。
“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白以深問他,問他的時候,冰涼的手緊緊的握着白天麟的手。
“他都和你說什麼了?”季修的眸子冷了下來,季憐沒有恢復記憶,但顯然白天麟一定告訴了她些什麼,這樣奸猾的男人會怎麼在她面前扭曲事實,他絲毫也不懷疑。
“哥……別再錯下去了,好嗎?”白以深這副乞求的嘴臉,在季修看來,只是一種背叛!
“錯?!都說我錯,我何錯之有?!”
季修手中的槍管抵着季修的額頭又加了把勁兒,讓白天麟的腦袋都跟着歪了半邊。
“你知道什麼?季憐,什麼都不記得了的你,知道什麼?!我這些年爲了不讓你再被牽扯進來做了多少努力?”
“那你就再努力一下啊,哥,你能下那麼大的決心讓我失去記憶,逼迫我一次又一次,肯花那麼大的力氣往我的記憶裡編造一個人,你就再努力一下……努力讓你自己忘掉不行嗎?哥……”
白以深的視線緩緩掃過這廢舊工廠裡的所有人,一個個看過去,每一個人都那麼劍拔弩張,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何必?都是何必呢?
有什麼事情是非要讓人拿命去抵的?
季修輕笑,喃喃:“到頭來,她還是要爲了他……”
“我不只是爲了他,也是爲了你,哥……放下槍好不好?警察都來了,不要讓我再失去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好不好?”
“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我,還是他?”
“哥!”
“季憐,我讓你選一次,你是要哥哥,還是要這個男人。”
白以深的眸子瞪大,只見季修從口袋裡又拿出了另一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哥!你把槍放下!你把槍放下!”
“那時,我讓你選過一次,是要成爲季憐,還是要成爲白以深……你當時是怎麼和我說的,你肯定不記得了,我告訴你,當時你是這麼和我說的……”
“季憐……我用了季憐這個名字七年,可我已經用白以深這個名字用了十五年!白以深……他給我取的名字,沒了爸爸媽媽,沒了哥哥的時候……是他給了一切……這世上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我不知道什麼深仇大恨,我也不知道什麼不共戴天,我叫白以深,我只想做他身邊的麻煩精……我只想在他身邊……給他惹麻煩,哪怕他會責罵我,哪怕他會打我……哥……你是我的哥哥,我記得你……可我還是隻想做白以深。?”
白以深不記得那時候和季修對峙的話,但她心裡卻明白,這話……是她能說的出來的,因爲現下,她也是更想做白以深,而不是季憐。
“現在我讓你再選一次,如果你說,你選他,哥哥就自己下去見爸媽,以後再不會有人逼迫你們分開。”
白以深搖頭,“你還是殺了我吧……你還是殺了我吧!季修!”
季修嗤笑出聲,“我殺你?”
“你殺了我吧,如果你死了,我生不如死,如果他死了,你覺得……我能活麼?”
白以深喃喃道,朦朧的視線移向了白天麟,看着他腦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心裡被緊緊揪成了一團,她伸手去摸他的臉。
我怎麼總是給你招來災禍呢?天麟……
“我有辦法讓你活。”季修冷聲道,他收起了一把槍,但指着白天麟的槍並沒有放下,“把季憐也給我綁起來,把白天麟從柱子上鬆下來銬住!”
他是要撤。
一直在工廠外勘察情況的令狐遠心下篤定。
季憐不要白天麟死,可以,那他就不讓白天麟死。
“令狐遠,我知道你在外面,我勸你讓你的這些手下們早點撤,說到底這是我們兩家的事情,就不麻煩令狐局長湊這場熱鬧了!”
“別碰我!”白以深死死抱着白天麟,任是誰上來要把他們分開都拖不動。
明明這麼小的一副身軀,她就這麼死死的抱着他,她怕手不夠勁,牙齒也咬住了白天麟的衣領。
死就死吧,但是不要讓他們分開,這已經是她最卑微的要求了……
白天麟是知道季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只有這傻瓜纔會覺得她來這麼一趟,會有用。
傻瓜啊傻瓜……
可是現在他能對這個傻瓜說什麼?難道說……他現在真想抱着她回家……麼?
“以深,先放開,別讓他們傷着你。”
“白天麟,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她咬着他的衣服,恨恨道,“你想丟下我,你想丟下我!嗚嗚……我還不夠慘麼?我已經把你徹徹底底的忘了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一次……嗚嗚……”
白天麟這一生,這一顆心,從始至終,只爲她一人軟過,可這女人好像還很貪心,她想要的更多,她想要讓他這顆心生生爲她疼到碎掉。
“白天麟,我不許你想些有的沒的!三年前,他沒能分開我們,現在不能,以後也不能!我叫白以深!我叫白以深!嗚嗚……”
季修紅了眼睛……
沒人知道他泛紅的眼睛,是因爲什麼,但是白天麟從他微紅的眼睛裡看到了從未有過的黑色決然!讓他瞬間就心驚不止!
“季——”
“大哥!”
其中一個手下面色大變,略顯驚恐的看向季修,季修的神情淡然,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