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受國主以及王后的盛情邀約,前往紫煙殿用完膳。被恭謹的宮女帶進去後,異樣的氣氛讓她忍不住心生警戒,凝神觀察着令她覺得不安的殿堂!
雖是晚膳,卻仍是很隆重,與她初來初雲國時一般,只是這回,人更多了些——女子的數量比出席的男子更多。
長案擺放成正方形狀,最上方的,自然是國主與王后二人,左手邊依然是各位皇子們,司承傲在他的位置上,看見她時,雙眼一亮,卻又瞬間垂下眼睫,鼓着腮幫,委屈又不滿的樣子!這傢伙,在生她的氣?氣她的不告而別?真小氣呵!
下方則是朝中一些頗具分量的官員,她幾不可見的蹙眉,將怪異抿進脣裡——他們想做什麼?
目光漫不經心的瞥向風姿絕好的白袍男子,他自顧自的舉着酒杯,深暗的眸光與她一接觸便錯了開去,讓她探看不到他眼中的深意……
泄氣的籲出一口氣,雖然不清楚他們的用意,不過沈含玉知道,筵,絕對不是好筵……想太多無用,倒不如坐下來靜觀其變!
她所在位置的女眷似乎也與上次有所不同,上次好像都是皇妃、側妃什麼的居多,這回,圍坐在她左右的女子,同她一樣着未婚妝扮。東!方小說!網 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赫然發現她們不僅穿着和她一樣的淺紫色衣衫、同樣以垂掛髻爲主,就連上頭配以的簡單珠翠都大同小異……
巧合嗎?怎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沈含玉寬大袖袍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她微垂了頭,長長地眼睫半掩明眸,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文靜姿態。又等了一會兒,聽見國主中氣不是很足的嘶啞聲調:“文大人,琉毓國的使官還沒接到嗎?”
沈含玉聞言,心中大驚,卻也並未將驚訝表現出來,被眼睫覆蓋的眼眸轉的飛快,她想,她知道他們擺下這陣仗是什麼意思了——當使官認不出來琉毓國公主時,她所有的謊言都將被揭穿……
是的,她說了謊話。使官以及精兵將士,不過都是她與司昱之商議好的計謀……司昱之再怎麼厲害,安排的使官人選再怎麼精明,但倘若那人根本沒見過她,那麼……
她忍不住有些焦急了起來,目光忍不住溜向斜對面老神在在的司昱之,他那般閒適的模樣,似乎提醒着她‘稍安勿躁’。
好吧,她深深地吸氣,讓肺葉漲的滿滿的同時,也讓流失的勇氣與力量重新回到她的身體裡……
可,當她在看清走上大殿中間正行禮的那人的容貌時,她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力氣就像被針戳破了的氣球般,“噗”的一聲,全沒了!
天啊天啊,沈含玉幾乎將頭低到了桌案下頭,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他?司昱之到底到玩什麼把戲?他難道不知道,此人的危險程度嗎?
他是蜀蘊國的皇子,卻出現在初雲國,巧合?打死她也不信!而且,他居然就是司昱之找來扮演“使官”的人!偏她清楚地記得,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公主才情橫溢,令人折服……才華與美貌兼具的女子,只會讓天下男人拼盡全力,用盡手段……得到,或者毀滅……
這個男子,從一開始便讓她覺得壓迫,她鴕鳥的認爲琉毓國一別後,兩人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可是現在,他用行動說明,她想的太美好了……
她可憐的心臟,突然受到這麼大的驚嚇……
她聽見他說:“冷拓叩見陛下、王后……”
這個狂人,他連稍微掩飾一下都不,大刺刺的宣告衆人,他,是冷拓!
“快快請起——”國主滿臉堆笑,親切和藹的伸出右手擺了擺:“冷先生遠道而來,真是太辛苦你了!”
“多謝陛下體恤!”冷拓雙手舉至額頭,又是深深地一鞠!
“先生不必多禮!沈國主身體可安好?”國主客套的問道,雖身體虛弱了些,臉色蒼白了些,但仍不失一國之君的軒昂風度!
“託陛下洪福,我國聖上身體健康,只是近日因憂慮公主的事情而清減了不少!”冷拓如是回答,他站在殿中,不卑不亢的態度,謙和恭順的表情,沈含玉怎麼看,都無法將當日那個面目冷峻的男子與此時的他聯繫在一起!
可是她卻無法騙自己說,這個冷拓不是那個冷拓!
國主感嘆:“可憐天下父母心吶!先生回到琉毓國,一定要告訴沈國主,請他毋需擔憂公主,朕不會令公主受委屈……”
“如此,臣下代替聖上多謝陛下對公主維護之恩!”冷拓俊朗的面上帶着誠懇的喜悅。
沈含玉擡眼望着他,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的側面。第一次見他,被他似乎與生俱來的壓迫與凜然嚇得幾乎是落荒而逃,眼下,他斂了鋒芒,成功的塑造了“使官”這一角色!
有的人表演,表面上像個七八分便已經很厲害了,可是這個冷拓,他卻可以做到神似……
若在現代,這丫進軍影壇的話,什麼奧斯卡獎、金馬獎、金雞獎、百花獎的得主,還能輪到別的人嗎?
“這樣吧,爲安沈國主的心——”國主衝身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立刻恭敬的遞上一枚閃閃發亮的牌子:“朕將這枚‘如朕親臨’的牌子賜給含玉……先生,你幫朕親自交給含玉,以表朕的誠意,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