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我二人雙雙隕命 你綾人功勞不小 你又曾愧過嗎?沒有 你不但沒有愧疚 甚至不惜違抗天命追隨我倆而來 目的是什麼 你心中比誰都清楚。爲了得到承傲 你對他做了什麼?爲了看我痛苦狼狽 你又對琉毓國做了什麼?這樣的你 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真真是要笑破人的肚皮麼?
司承傲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 什麼水月什麼雙雙隕命?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過後面的 倒是聽明白了 忍不住冷冷哼了哼。 含玉何必要愧?引秋戀雨入局 本是我的主意——
綾人大受打擊 雙目驀地瞠圓: 你 竟是你的主意?!你就這麼的 憎惡我?
原本還抱着一絲僥倖 這一切都是沈含玉的主意 他對她 不至於絕情這般。這答案 終於生生的撕裂了她的心 哇 的一聲 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昔年司離明明白白的將他對她的憎惡與不屑表達在眼裡與行動上 如今的司承傲 卻爲了護她與他虛與委蛇 甚至讓秋戀雨入局 讓她愚蠢的相信 他對她不是沒有情意的 卻 果然是沒有一丁點的!
這般打擊 再不能讓她穩住自己的身形 踉蹌着後退 直靠着身後的圓木柱上喘息不休!
冷拓目中閃過一絲詫異: 你想起來了?
並不—— 司承傲傲然睨着他 忽然柔柔笑了 低頭看着正好仰頭望他的沈含玉: 記憶不在 可是我愛她的心 絲毫不曾改變——
他這話 聽似是對着冷拓說的 實則 是說與她聽的 他知道她聽明白了 因爲她也笑了 清亮眼眸閃着星星點點的溼潤 幸福又安慰的笑着 於是 他脣邊的笑容也愈發的柔軟 眉眼俱都漾着綿綿無盡的溫暖。
綾人一雙眉目幾乎要滲出血來 嘴角猶掛着刺眼血漬 映襯着她的 更加蒼白。 果然 不管她是什麼模樣 不管你是不是記得她
那年 她變幻成水月的模樣 被他識破 怒極的他險些毀了她的元神。而現在 她令他遺忘了沈含玉 可是 就算遺忘 他仍然只愛她。 如此深情厚意 真真是羨煞旁人呢!
她勉強擠出笑容來 慘淡淡的 甚是駭人: 冷國主 你斷也沒有料到吧?
冷拓自驚愕中回過神來 原是借綾人的手 使司承傲失去昔日與她的所有記憶 如此一來 他與綾人各有所得 也是不錯的主意 但料事如他 也斷然沒有料到 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原本以爲 她勢必會因爲他的遺忘與憎恨而傷心欲絕 他便正好趁虛而入 適時給予安慰 慢慢的 她的心總也會偏向他 第一步就錯了 她非但沒有終日以淚洗面 甚至 連默默垂淚這樣的機會也微乎其微 冷靜淡漠的依然屹立不倒。
忙着應對初雲國之際 不忘將矛頭悄悄的指向了他 他始知她心智的堅定以及對他的憎惡 黯然之餘 無從趁虛而入 倒也由她去折騰 眼見着東方磊進了琉毓國 眼見着初雲國被迫退兵 眼見着琉毓國依然安然無恙
直到她悄悄跟着司承傲重又回到初雲國 他才驚覺不妙 卻也已經來不及動作了——東方磊如她所料 成功的絆住了他。而待他匆匆趕來 便是那日在天牢之中
一切 僅因爲 愛 ?
確實是沒想到的! 他點頭 如水目光緩緩落在沈含玉一張黑漆漆的面容上 似看着愛侶般脈脈含情: 含玉 我始終 太自負了 早知你不是尋常女子 今日的敗仗 怕就是敗給了我自己的自負!
冷拓的目光令司承傲覺得不舒服 微側身 便將沈含玉的身體擋住了一大半 劍眉緊鎖 直道: 冷國主亦曾是一國之主 連這最基本的禮數也不懂得 倒教司某人大吃一驚呢!
冷拓只微訝的挑了挑眉 便聽得司承傲解釋的沉嗓 濃濃的透着不悅: 含玉是我司承傲之髮妻 初雲國之國母 此閨名 也是冷國主喚得的麼?
倒是冷某人疏忽了! 冷拓只微沉了面目 隨即淺淺一笑 幽暗的眸光跳了跳: 只是——
他故意頓住 像刻意要吊人胃口一般 目光有巡迴到沈含玉身上: 冷某人昔日曾得含玉朋友相待 不知含玉可還記得?
眼下他還想要挑撥?只是 如何離間得了他們二人?沈含玉微微一笑 落落大方上前一步 先是溫柔的衝司承傲笑了笑 得到他迴應的一笑後 目光始轉向兩丈遠的冷拓 眸光微微流轉出昔日面對他時的冷漠疏離。
不錯 昔日 你我也曾以朋友之道相處過! 她嗓音清淡如昔 緩緩道: 不想今日冷國主仍是記掛昔日的友情 說來 倒是沈含玉怠慢了。這屋子雖簡陋了些 凳子茶水卻也是現成的——
她優雅的伸手邀道: 冷國主 請坐!
司承傲眉峰幾不可見的跳了跳 輕抿了脣 倒也沒說什麼 只冷拓瞬間柔了神情 面上驚喜不容忽視 撩袍坐下: 含玉 你如今可還當我是朋友?
沈含玉微低頭 提了桌上的茶壺 徐緩將尚溫柔熱的茶水注入杯中 一時間無人說話 只聽得嘩嘩的水聲 流動在緊繃空氣中的氣氛 顯得詭譎無比!
直到茶杯中的水注滿 她方擱下茶壺 踩着穩穩當當的步伐向冷拓走去。司承傲眉心倏忽緊皺 含玉 不要過去!
十指驟然握緊 他知她聰慧 但此刻 明知來者不善 她還這樣大刺刺的迎上前 她心中究竟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