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飛奔過去查看情況,錢大寶連滾帶爬緊隨其後。
標槍前端尖銳,附加投擲者的力量,可以輕易撕裂人體脆弱的身體。前段時間新聞有過報道,有位女學生在操場漫步,被突如其來的標槍直接貫穿胸腔,串成了糖葫蘆,性命岌岌可危。連堅硬的肌肉組織都抵擋不住標槍威力,由此可見,衝擊力是如何驚人。
趙鳳聲投擲前還特意瞄了一眼,操場黑漆漆一片,並未發現有人經過啊,驚呼出聲的明顯是女子獨有的尖銳喊叫,難道草叢裡埋伏着一對不畏寒暑的野鴛鴦在野戰?
等到趙鳳聲心驚膽戰鑽進草叢,藉着暗淡的月色,發現一位女人跌坐在石凳旁邊,癱倒在地面,僅用雙手扶住石凳,標槍掉落在周圍一米左右位置。
還好,沒扎到人。
趙鳳聲暗自鬆了一口氣。
打開手機手電,趙鳳聲發現體態嬌柔的受傷女人,竟然是英語課老師程白露。她臉色煞白地捂住左臂,浸出的血跡,將Burberry米色風衣染出一抹暗紅色,往日裡精美的五官皺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痛苦,眼角還有斑斑淚跡。
“程……程老師,你……你怎麼躲在草叢裡面啊……”錢大寶狂奔過來,喘着粗氣驚訝問道。
程白露咬着嘴脣,瞪了兩位肇事者一眼,沒有答話。
今天晚上,程白露收到初戀男友結婚的消息,猶如五雷轟頂,不知所措。
她和初戀男友自從高中時,就你情我願成爲戀人,男的才華橫溢高大英俊,女的嬌俏可人聰明伶俐,是無數人豔羨的神仙眷侶。高中,大學,工作,始終相伴在一起,奉獻出各自珍貴的青春,可熬了**年,等到談婚論嫁的階段,男友卻以性格不合爲由,提出了分手要求。
程白露性格外柔內剛,不是那種抱着男友褲腿死去活來祈求憐憫的女人,見到男友強硬的態度,一氣之下分道揚鑣。
雖說時間是抹平傷口的良藥,可過了半年,程白露始終對負心漢念念不忘,一回憶他的音容笑貌就心如刀割,畢竟是一起廝守八年的伴侶,像是親人一樣根植在血脈裡,這輩子恐怕也割捨不掉。
從那以後,程白露就對戀愛十分抗拒,或許是舊情難忘,又或者是對男人的見異思遷產生本能抗拒,鐵了心地不交男友,一直單身到現在,成爲了學生口中的鬥戰剩佛。
每一位與社會主流價值觀相違背的人,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這就是程白露簡單而悲情的故事。
趙鳳聲仔細檢查完程白露傷勢,只是左臂被標槍擦傷皮肉,連肌肉組織都沒有傷及,趙鳳聲放下心頭大石頭,柔聲道:“程老師,我帶你去醫務室包紮一下吧。”
程白露狠狠拿肘部揮舞,用力掙脫趙鳳聲想扶她起身的雙手,倔強的如同在生悶氣的小孩子。
其實左臂的疼痛倒是次要,關鍵是傷心欲絕地時候,冷不丁飛來一柄勢如破竹的標槍,這算怎麼回事。大晚上的,任誰遭受無妄之災也得嚇一哆嗦,初戀男友即將結婚的陰霾還揮之不去,再被人拿標槍差點嚇跑三魂七魄,程白露沒有立即跳腳罵娘,已經算是給趙鳳聲面子了。誰讓這個討厭的傢伙和初戀男友長相有着五分相似之處,想罵都罵不出口。
“程老師?”趙鳳聲見到她埋頭生悶氣,又喊了一聲。
“我自己能走!”
程白露撐住石凳,艱難地站起身,還沒站直,雙腿就再次發軟,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出溜,還好趙鳳聲眼疾手快,本着君子之心扶住她的肩頭,這纔沒有使得傷上加傷。
“把你的手挪開!”程白露罵不出口,但憋了一肚子悶氣,看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就有揍人的衝動。
趙鳳聲怕她栽倒,固執地紋絲不動。
“信不信我喊人說你非禮!”程白露怒目圓睜吼道。
“程老師,您這就不講理了吧。您受傷的事情,確實是我有錯在先,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完全不知道您在草叢後面,所謂不知者無罪,您就消消氣,先把傷處包紮好了,到時候再發脾氣也不遲。反正我就在學校呆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您啥時候想拿我撒氣都可以。”趙鳳聲態度和藹分析着其中利弊,嘴角掛有一抹真誠笑容,實在讓人不忍心再對他發火。
“你注意點,別碰到我的傷口。”
伸手不打笑臉人,程白露無法再繃起臉充當潑婦。被這麼一鬧,她剪斷對前男友的怨念,認清覆水難收的現實,語氣漸漸恢復平時狀態。
“好嘞。”趙鳳聲笑容可掬應承道。
學校醫務室距離操場只有幾百米距離,即便程白露步伐緩慢,五分鐘也就走到。
白髮蒼蒼的老醫生診斷後,說不用縫針,先用酒精消毒,疼的程白露拿刀子似的眼神頻頻剜向肇事者,趙鳳聲點頭哈腰陪着不是,態度真誠,這纔沒有惹得佳人有進一步發泄怒火的傾向。
包紮完畢,趙鳳聲回味着程老師柔弱無骨的肩部線條,有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美妙風情,再搭配她白皙透亮的晶瑩肌膚,確實和她平日裡咄咄逼人的形象不大般配。
浪費了。
趙鳳聲由衷感嘆道。
“你在那琢磨什麼呢?”程白露瞅見肇事者在那神遊天外,好奇問道。
“沒什麼。程老師,今天冒犯了您,心裡實在過意不去,要不然明天我請您去金桂園搓一頓來表達歉意?”趙鳳聲扭過頭笑道。
“不用。”程白露披好風衣,將頸部的風情也盡數遮蓋,“聽說你明天代表咱們學校,要在運動會上挑戰師範大學?”
“不愧是程老師,消息這麼靈通。”趙鳳聲拍了一記無關痛癢的馬屁。
“想要道歉,就幫學校在運動會爭一次光。如果你能取得好的成績,飯就免了,但你若是被師範大學壓得擡不起頭,可別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算。”
程白露想了想,沒指望趙鳳聲一舉奪魁,畢竟體育系的學生實力在那擺着,強迫一位中年大叔,跟身體處於最佳狀態的小夥子們比拼,並且拿到金牌,太強人所難了。
“如果我明天運氣爆棚拿到第一名,怎麼算?”趙鳳聲恬不知恥問道。
“我個人會再給你頒發一份獎勵。”程白露只當他信口開河,不屑笑道。
“啥獎勵?”趙鳳聲追問道。
“只要不是超出我能力範圍之外,隨便你提。”程白露無所謂道。
“程老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趙鳳聲兩眼放光道。
“好。”程白露隨意答道。
趙鳳聲翻出藏在肚子裡快要發黴的齷齪心思,笑的相當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