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徐妃青放在雜貨鋪,回到辦公室,米瑪彙報常韻打了幾個電話來了,歡喜得不行,叫她直接聯繫伍文定,又說沒什麼事。
伍文定知道應該是經銷商大會開得還不錯,看看是午飯時間,就給常韻打電話。
那邊明顯比較鬧,常韻拿着電話找了相對安靜的地兒:“伍總好……”
伍文定問:“平常沒這麼客套吧?”
常韻嘿嘿笑:“氣氛很熱烈,有些個得了轎車獎勵的經銷商當場就表示,希望先交錢直接訂貨,說如果保證了貨品數量,這個年度還可以創造更好的成績。”
伍文定潑冷水:“這說明已經開始有貨品爭奪的情況出現了,要趕緊着手解決,不能只向做得好的傾斜,大面積纔是我們的重點。”
常韻果然冷靜了一點:“稍等,我記一下,這幾天事情太多了。”
伍文定強調:“還是多帶那些經銷商看貨品,多讓張薰派人跟着聽市場反應,這一季不能動了,起碼下一季可以注意,日積月累都是經驗財富。”
約定好參展時間,就掛電話,伍文定收拾下文件回學校去了,張峰一幫人說是要紀念專業技術合作社成立一週年,要他中午一起赴宴。
半小時後,伍文定坐在小食堂傻眼:“這就是你們的慶祝宴?”
馮雷樂開花:“就是這!”
張峰點頭:“不能跟你們大老闆花天酒地比,我們小公司就這樣了,有肉有菜呢。”剛端了一個菜上來,連啤酒都沒有,說是下午還要趕活。
伍文定也不含糊,既然來了,起碼也要把汽油錢吃回來,抽了筷子就開撈。
他吃相兇猛,另外幾個也就趕緊跟上,一盤迴鍋肉很快就清盤,伍文定趁第二盤還沒端上來,還去盛了碗飯等着。
服務員端上第二盤,順手拿走空盤子,張峰馬上帶頭把燒白串走,一會又空了。
於是桌面上始終只有一個盤子,六個男生拿着筷子守着,直到最後一個菜端上來,伍文定又準備分而食之,馮雷好容易拉住:“胖子沒來,還在修圖,打個包給他帶走。”既然才悻悻作罷。
油畫系一哥們正好經過:“伍文定,你們幾個也太猛了點?六個人吃一盤菜,還打包走?”
伍文定找根牙籤,心滿意足:“怎麼地,吃得還挺舒坦……”
另外幾人笑得打跌。
既然回學校了也就不浪費,先找張成幫忙寫字,嗯,就是念給徐妃青那首詩,誰叫他的字太難看?
張成在自己畫室搗鼓新派國畫:“好久沒看見你?你都不怎麼在學校出現了。”
伍文定謙虛:“要找飯錢嘛,哪像你隨手畫畫就換人民幣。”
張成拿過伍文定寫的小紙條,笑得沒氣:“你去哪搞的這種文藝腔調?”
伍文定大窘:“愛幫不幫,小心我下半年也是人民教師了!有事求我別怪我!”
張成哈哈笑,咕噥:“你不是說了幫我在陳副院長家美言兩句麼?”順手扯了支毛筆:“要什麼體?”
伍文定估摸徐妃青書法造詣也不深:“隸書就可以了。”
簡單,張成一氣呵成,伍文定捲起來,正要走,看見旁邊桌子上一幅字:“這幅草書不錯,送給我?”
張成看看:“嗯,草過頭了點,你拿去吧,準備送一老闆的。”
伍文定讚歎:“幹必求精,我喜歡,回頭掛我辦公室。”
張成諷刺:“就你?剛留校能有個教研室桌子就不錯了。”
伍文定哈哈哈,先去找裱畫的幫忙把四個大字裱成卷軸,又去買了點練毛筆字的材料,最後還是得照着寫一副掛啊。
等着裱糊的時間,還跑雕塑系去了一趟,收購了一套人家淘汰下來的電動打磨工具,挺齊全。
然後樂淘淘的買菜回家做孕婦餐。
吃過飯米瑪開始看電視,孫琴最近難得的晚上居然做賬,算自己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徐妃青看伍文定躲躲閃閃在大桌子角練毛筆字,晃悠過去看了一眼,喜滋滋的摟住伍文定胳膊小聲:“就喜歡你這點認真勁!”伍文定傻笑。
陶雅玲正在電腦前畫畫,挺專心,過了一會伍文定磨磨蹭蹭過去:“你喜歡我哪一點?”
被打攪的陶雅玲莫名其妙擡頭:“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伍文定敗退,坐孫琴旁邊看她做賬:“你這個記賬方式誰教你的?”
孫琴自己咯咯笑:“七哥,他原來賣門都是畫正字。”
伍文定奇怪:“那你怎麼計算成本毛利?”
孫琴解釋:“這邊是花錢進貨的,這邊是免費進貨的,我記過,我這個月進貨花了一萬七,現在銷售十三萬一,毛利不就出來了?”
伍文定再次想敗退:“有您這麼記賬的,學會計的都得氣死。”
孫琴得意小聲:“今天又有人來搭訕……”
伍文定沒好氣:“誰叫你每天都這麼漂亮。”
孫琴嘿嘿:“你看我是不是家裡最有魅力的?每天都有人想泡我。”
伍文定隨手一指廚房:“最有魅力的在那邊,泡的人最多。”
孫琴豎眉毛:“你說小青?”
伍文定皺眉:“冰箱上的康師傅!”
孫琴還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趴桌子上結結實實的笑。
伍文定等她笑舒坦了才問:“東西收拾好沒?後天出發哦。”
孫琴小喘氣:“有什麼收拾的,空手去,滿載歸嘛。”
伍文定提高聲音:“我們去北京出差,你們有什麼要買的東西沒?”
陶雅玲有要求:“給我買個筆記本電腦,不然在學校搞點什麼演示,麻煩得很,家裡這個有點老。”是有點老,是去年託採購部在香港買的奔二,平時一般用用還可以,做圖形就有點吃力。
米瑪想法多:“看見有什麼漂亮的寶寶衣裳,是不是可以買點回來讓孫孫照着做。”
孫琴不滿:“難道我就是你寶寶的裁縫?我不做……”
徐妃青也拉把椅子在大桌子邊坐下:“我也想去北京,一年了……”很有紀念意義呢。
孫琴更不滿:“最近你和老伍單獨的時間好多,不許去!雜貨鋪要人看着!”
伍文定打圓場:“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過些日子搬家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徐妃青直撇嘴:“今年還搞演奏沒?”
伍文定搖頭:“我不知道,今年就全面發給常韻和張薰在操作了,也算是檢閱一下她們的工作能力,如果不錯,就真可以輕鬆放手。”
徐妃青難得頂嘴:“你現在就沒放手?”
孫琴看了她鬧小孩子情緒,哈哈笑:“好了好了,店裡真要你操心呢,何況你的雜書鋪也要上貨了。”
是的,徐妃青的書吧就叫雜書鋪,一看就知道和附近的雜貨鋪是一家的。
徐妃青翻手指頭自己尋思。
等過兩天伍文定和孫琴自己開車去了機場,徐妃青就去偷偷改了裝修方案,在二樓一個角落給自己闢了一個辦公室出來!你說你一書吧兼帶賣點書,還要辦公室做什麼?
看着工人們開始隔牆打磚,徐妃青自己小得意笑。
坐進機艙的孫琴卻沒有太過得意:“好像沒有以前單獨出來那種興奮了。”
伍文定失落:“人家故意找的藉口出來玩。”
孫琴安慰:“好啦好啦,不是你的問題,估計是比較適應家裡幾口人的生活。”
伍文定蠱惑:“偶爾也出來換換風氣嘛。”
孫琴鄙視:“你倒是美好,每次帶不同的老婆出遊,當然是不同風氣不同口味。”
伍文定靠過去小聲:“你是什麼口味的?”
孫琴咯咯笑:“重慶小妹,當然是麻辣口味了……”
伍文定把安全帶放鬆點,垂涎欲滴的伸嘴過去:“我嚐嚐?”
孫琴扭頭就迎上,心裡還是歡樂的。
到了北京時間還早,兩人又沒帶什麼行李,一人背了個雙肩包,裝點兩人的換洗內衣,所以就乾脆去逛街,逛西單,伍文定到地兒下了出租車卻不去商場,路邊找一守自行車的小夥子:“給您五十塊錢,借倆自行車騎騎,喏,押兩百塊,晚上來還給您?”
那成片幾百輛,小夥子自然知道哪些是好些天沒人騎的,樂呵呵翻騰兩部挺不錯的出來,三兩下給打開:“您不來還都成。”還借了兩幅小鎖頭給伍文定。
孫琴纔沒有陶雅玲那些偉岸的價值觀,只發愁:“我騎得不好啊。”偌大個重慶城,除了運動,基本就沒自行車,會騎就是很稀罕的了,陶雅玲就保證不會。
伍文定自誇:“我騎得好。”
孫琴異想天開:“那我坐你後面。”
伍文定解釋:“這一片是主城區,倆成年人一部車要被逮住的。”
孫琴才歪歪扭扭的上路,確實騎得不怎麼樣。
伍文定是騎得真好,單手把,還伸右手抓住孫琴的龍頭,不一會兩人逐漸就能協調上,孫琴只管踩鐙子,方向平衡都是伍文定的事,一部四輪車穩穩當當。
伍文定領着孫琴就開始鑽衚衕,有些窄一點的,還把其中一部鎖上,存街口,讓孫琴坐他背後抱他的腰。
孫琴腿長,坐後面不舒坦,後來乾脆伍文定拿十塊錢找衚衕口一半大小子買了個小板凳,放在前槓上,孫琴坐他懷裡,可舒坦了。
孫琴還去買了瓶汽水,隨着自行車前進邊搖長腿邊喝汽水:“好浪漫……”
中午正陽,陽光從衚衕裡的樹葉之間灑下來,穿着白色襯衫的小夥子賣力蹬車,懷裡的姑娘,不時笑嘻嘻的拿汽水喂他,還擦汗,確實很符合八十年代戀愛場景。
伍文定樂呵:“您看,我不但有車,還是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