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瑪先回到車上,一臉的沉重,坐到副駕駛位上,看着和徐妃青一起整理裝備的孫琴,想說又忍住的樣子,看得陶雅玲急死了:“到底怎麼回事!有事說事!”
米瑪一開口就跟炮仗似的:“這座山上前後死了二十多個人,前年都又死了一個人!這些都是世界上最專業的攀登專家!孫孫,你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孫琴正在整理一個專門給她準備的氧氣袋:“我是不攀登的,沒那個能力,就看你老公的能力了,我聽天由命,你不是最信他的麼,怎麼這個時候不相信他了?”
米瑪居然低頭玩手指:“生……生了雙雙以後,我覺得還是有點變化,我……我越來越捨不得他……”擡擡頭趕緊:“也捨不得你!”
孫琴笑了,過來摸一把她的臉:“相信他吧,你不是要一輩子都信他麼,你看小青,她就相信得很。”
徐妃青是無知者無畏:“米姐,伍哥不是一般人,你就不要那麼擔心,待會我給你煮點羊雜湯喝好不好?”
陶雅玲忍不住:“這還操心喝什麼湯?中午飯我都不想吃!”
徐妃青自己琢磨:“什麼時候去?明天一早?那今天晚上要不要熬個養生湯?”
孫琴的心態看來已經調整平靜了:“我得把全身都包紮上,風鏡什麼的,一點縫隙都不能透過去紫外線,還要擦防曬霜……”
伍文定正在語調平靜的打探消息:“您的意思是從西北線上去要簡單一點?”
得了一千塊酬勞的登山教練很嚴肅:“我只是給你講解,但是你一定不要頭腦發熱的去嘗試,你完全沒有經驗,沒有體會過那種體能極限!”
伍文定做出一副聽進去的樣子:“我是搞電視編劇的,要專業的瞭解這些嘛,您給我詳細講述一下路線和,沿途的注意狀況……”
這位教練是在這個攀登大本營,碩果僅存的幾位登頂者之一,詳細的給伍文定講述了沿途狀況和特點,還挨個出示了很多照片介紹,伍文定聽得非常認真。
一個小時以後,以弄點道具回去爲藉口,買了一套專業裝備,施施然的跑回去,教練看得咂舌:“這個小夥子的身體……跑得這麼歡?”
伍文定提着一包東西過來,陶雅玲看他樣子這樣,倒是心裡落下大石頭:“你去做了準備?”
伍文定笑着點頭:“吃飯吃飯,提前吃,我們待會就走,晚上回來吃晚飯!”您真當是去散個步麼?
孫琴也啞然:“這麼快?”
伍文定倒是一副驚訝的樣子:“不然呢?你還打算在那上面住一晚?風大得很,帳篷都扎不穩!”
受了這種情緒的影響,米瑪終於緩過了勁,只是就伸手抓住伍文定的衣服後襬,嘟着嘴不肯放了,伍文定回頭摸摸她的頭:“你怎麼還學起小青來了,乖……車上有望遠鏡嘛,待會可以看看的。”
好吧,那就不情不願的一家人坐下吃飯,有點沉默,徐妃青反而有點嘰喳的盛飯挾菜,其實也不正常。
吃完飯,伍文定就下車取掉電源和水管,給酒店管理員說一聲,到附近看看晚上回來,就開車出了景區,繞到神山主峰西北邊,其實也就在攀登大本營這邊附近,在三位姑娘的送別下下車,就把孫琴幫用一張毯子背在自己背上,再用帶子紮緊,手拿兩把冰鎬,就開始往旁邊的山壁竄!
真的是竄,一點沒有那種登山時候踩在齊膝深雪地裡一步一個腳印的感覺,就是踮着腳在雪地上竄!
看了這種狀態,三位姑娘相互抓得有點發白的手終於放開了,陶雅玲上下打量徐妃青:“原來你還是擔心啊,我看你裝得挺像嘛……”
徐妃青撇嘴:“他要做什麼就支持嘛,擔心是我自己的心情,控制不了的。”
米瑪點頭:“嗯,這次我不如你……不知道是不是生了雙雙的原因。”
陶雅玲拉開這邊的窗簾,摁動電動百葉,拖過一把椅子:“我就坐在這裡看。”
米瑪也拖把椅子過來坐好,徐妃青還是坐回餐桌邊:“我還是去做賬。”
伍文定腳上還是換了登山靴,護腿嚴嚴實實的一直包到膝蓋下,手裡兩把冰鎬現在都是抓着短頭,用長端,不停前探地面雪層,只要不是什麼斷層,現在他都可以輕鬆前行。
背在他背上的孫琴身上就只背了一個揹包,裝着一個裝氧氣袋的揹包,把氧氣面罩扣在臉上,外面裹得密不透風,只有一雙風鏡裡面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按照腦海裡清晰的路線指示,伍文定快速的往上移動,這個時候也是雪山攀登最佳的時間,五月左右,現在就有兩支隊伍,十七個人在聯合攀登,這些都是最勇敢的冰川攀登者,按照攀登的基本法則,嚴謹製作登山線路,組織繩隊,遵循標準的登山原則。
他們是昨天中午出發開始攀登的,現在已經是接近五千一百米的二號營地,明天才能接近六千多米的三號衝鋒營地,爭取後天能夠登頂。
隊員採用國際上最常見的休息步交替前進,埋頭趕路,很偶然才能擡頭看看四周的風景,因爲在這浩瀚的大自然面前,總這麼擡頭仰望,很容易產生一種不真實的距離感,嚴重挫傷攀登的動力和信心。所以偶然會看看下面,這和攀巖不太一樣,這樣看下面會產生一些成就感和激勵感。
可就是有一位隊員氣喘吁吁的這麼偶然低頭一看,就愕然的看見一個小黑點,飛快的移動在下面的雪地上,還在快速的接近隊伍,這是什麼生物啊?難道是傳說中的雪山野人?
他完全忍不住的拉動繩子,再通過對講機艱難呼叫其他隊友:“你,你們看看,c2地……區,那是什麼啊?”
本來正要呵斥他節省體力的隊長下意識看了一下c2地區,也呆住了,最後一整支隊就呆滯在那裡了。
也就是半小時不到的樣子,伍文定輕鬆的順着這一路腳印就追上了這支隊伍,他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登山薄外套,清爽利落,背上一個臃腫的大揹包,臉上繫着一張好看的白色圓點紅方巾,頭上一頂絨帽,戴着墨鏡,健步如飛的越過這支登山隊!
他還多有禮貌的一一打招呼:“加油加油……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要加油哦……祝你們成功登頂……你是最危險的,一定要小心……”就飛快的越過這支隊伍,跑了!
呆若木雞的登山隊員們,還恍惚看見那個大揹包裡探出一個頭,艱難的給大家伸手做了一個v!
這都是什麼怪物啊?天山派還是崑崙派的高手啊?
這太顛覆大家的登山常識了!
隊長打開對話頻道,連咳了幾聲才說話:“那……那啥,剛纔是幻覺麼?我們還攀不攀?繼續的舉手!”
最後十票要求繼續攀登,理由是,一定要再看看是個什麼怪物!
怪物卻在吃吃吃笑:“你看他們那個表情,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孫琴想說話,甕聲甕氣:“就……是……你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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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文定拍拍她的屁股:“不累……走!”
真的說不上很累,這樣的高海拔攀登,更多時候是因爲高海拔特有的稀薄空氣缺氧和惡劣環境讓攀登者加倍耗力,可這樣的情況在伍文定身上真的沒什麼體現,如履平地的往上竄。
讓速度慢下來的是孫琴,這樣從三千米到六千米的垂直變化,和海平面到三千米的變化是兩碼事,何況還是這麼劇烈的變化,孫琴很快就有很強烈的高山反應了。
伍文定趕緊把她放下來,抱在懷裡,有了多次幫她化解高原反應的經驗,伍文定心裡也比較有底:“慢慢的放緩呼吸……”手在孫琴的頭上幾個穴位慢慢的揉動,和以往幾次一樣,孫琴逐漸就舒緩過來,睜開眼看着周圍景色。
其實越往下,海拔每千米的路程就要成倍增加,現在這個六千多米的高度看主峰七千多米的頂端,已經有近在咫尺的感覺,只是這最後部分峭壁叢生,又似乎在千里之外那麼渺茫。
伍文定是坐在地上把孫琴抱在懷裡的,很有點狗血劇男主角最後摟住死翹翹女主角的姿勢,說完這種場景他還笑着說自己的感受:“其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得到這麼驚天動地的證明,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探索證明,證明一輩子好不好?”
孫琴呼吸有點困難,說話確實比較少,就拿眸子鎖定他點頭。
排排坐的陶雅玲和米瑪,費勁眼力,終於找到那一隊可憐的攀登隊,卻怎麼都沒有找到那一對癡男怨女,相互打氣:“應該沒有問題吧?”
米瑪鼓勁:“應該沒有,不然那支隊就要亂了。”
徐妃青竭力把自己專注到那一堆堆數據當中去。
伍文定休息一會,問清楚孫琴狀況穩定,就把她背上,又開始向山頂進發。
終於在最後一片峭壁面前有點受到阻礙。
從路線設置來說,登山隊都是繞道攀登的。
伍文定看看時間,覺得還是直接硬攀!
還要趕着回去喝湯呢……
您的這種想法和原因讓登山隊知道了,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