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不太清楚這邊的情況,那位傾慕孫琴的北京同學還是很有毅力,每隔幾天都會讓人送來玫瑰花和巧克力。
孫琴也不着惱,有時還把巧克力拿去和伍文定,陶雅玲分享。伍文定吃着追求自己女朋友的人送的巧克力,還真有點莫名其妙。
孫琴的同學也問過送花的人,老闆是誰,有什麼聯繫方式,主要是想反饋一下信息:能不能換點花樣,花的品種,零食的類型,都可以適當的換換,老吃老看還是有點煩。
結果得到一個失望的答案,他們只是郵電局下屬一個新成立的鮮花禮儀公司,那邊通知,這邊執行而已,收錢都是北京郵局在收,根本就無法反向聯繫委託人。
可是顯然所有人都高估了這位追求者的智商,連續幾次花和巧克力的順利饋贈,讓追求者感覺孫琴沒有拒絕的意思,而孫琴的媽張思琪因爲大家都是一個階層的,說話可能客氣委婉得過了一點,也傳達了個錯誤的訊號,這位決定加強攻勢了。
這天早上的盒子有變化了,從方形變成了心形,早早等着接收的女同學就很高興,終於開竅換了品種了,打開以後卻很驚訝,因爲有張手寫的條子:“孫琴,今晚七點我在九重天餐廳定了位子。我會到學校門口去接你,希望能賞光陪同-陳尚文”
這種八卦消息飛快的就傳遍了教室,孫琴撇嘴:“晚上我還要去買菜,伍文定自己去處理。”
其他女生也沒怎麼羨慕嫉妒,更不用說恨了,都覺得是場值得看看的戲,或許這纔是孫琴比較苦惱的地方。和伍文定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越發的覺得不應該過於把自己置於衆人眼光之下。
伍文定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得到消息的,好事者非常多,有人建議:“在門口挖個大坑,讓油畫系的去畫個地面繃平,讓老張指揮他把車倒過去,掉進去。”伍文定說會牽連到老張,不好。
又有人說:“還是去畫個假大門掛牆壁上,讓他撞。”來不及了,帕斯!
“借所有能借到的車,把校門周圍佔住,讓他沒地方停車。”不停車又不說明什麼,帕斯!
一個版畫系的拿個飯盆邊吃邊說:“我們帶幾十把版畫刀紮在校門口地面上,紮了胎就不行了嘛。”不會打車?帕斯!
還有人說去把九重天電梯站滿,九重天是現在重慶唯一個高層餐廳,還帶旋轉的。
諸如此類異想天開的想法,伍文定也興致勃勃的參加討論,直到陶雅玲過來,這些人才識相的閃開。
伍文定是把飯菜都打好了的,他經常中午和不同女生吃飯,在這個學校真的不算什麼,老師和不同女生上牀都不算什麼重頭新聞,所以這點小旖旎真的不怎麼起眼了。
陶雅玲明顯也是聽說了,還面帶喜氣:“怎麼樣怎麼樣,現在有什麼新進展?”
伍文定有點頭痛:“這位陳尚文師傅真的有點秀逗了。”說說還指指自己的頭。
陶雅玲笑:“攻擊自己的情敵可是會掉分的。”
伍文定也笑:“可他的紙條沒有時間和地點啊,難道他會理所當然的認爲女孩子會在校門邊等個兩三小時?而且我們學校還算小,只有兩個門,遇見川大那種,該去哪個門等?我承認,爲了小紙條的文字顯得浪漫,不能寫太多,那你起碼留個電話號碼吧。”
陶雅玲一邊笑一邊鄙視:“你倒是很熟練哦。”
伍文定得意:“不熟練能讓你喜歡?”
陶雅玲不吃這套:“那你怎麼辦?”
伍文定白眼:“涼拌,下課回家做飯。”
結果下午真的三個人下課就分別開車回家了,孫琴和陶子一起走的。
無聊的學生可不管你這些主演在不在,早早的就在大門這邊堆了些人看熱鬧。老張有眼力,中午過了就搬了十來張板凳在傳達室,一塊錢一張,飯菜票也可交易。
沒等多久,這位陳師傅就來了,一輛奔馳,很明顯的。
車到了門口明顯有點遲疑,因爲人比較多,可能在一一辨認孫琴有沒有在其中。
大家都很積極的靠近路邊觀看劇情發展。
過了一會,車滑到路邊,打開窗戶,招呼一位看起來比較面善的女生:“同學?請問服裝設計系的教室在哪裡?”
這位有幸跑個龍套的女生還不怯場,驕傲的四周看看,亮相完畢才說臺詞:“你好,你找哪位?”
其他人才不管,紛紛過來圍觀陳師傅的賣相。
還不錯,算是文質彬彬,帶副無框眼鏡,穿的西裝也明顯是高檔貨。
這位比較詫異於美院學生的熱情,但還是輕言細語的問:“我找服裝設計系的孫琴同學。”
得到認證的觀衆們一起輕聲的:“哦……”“真的是。”“來了來了嘿。”“讓開點,我看看……”
旁邊一個急於上鏡的男生不耐煩,隨便指校門邊的一棟教學樓說:“就是這棟,7樓。”
“謝謝。”車窗升起來,啓動,滑過去,下車,理理衣服,上樓了。
圍觀人衆調整座位,就聽見搶鏡的那位介紹:“反正他都要去找,給他說個近點的,免得大家走遠了,他上七樓也方便我們慢慢過去找位置。”衆人稱是。
平日也是太少這樣的圍觀機會了,有些端着飯盆的還趕過來:“真的來了?帥不帥?”“哦~~有錢哦,開的奔馳呢。”“剛纔找張薔問路呢,劉雲波搶話頭了……”
先到的就添油加醋的給後到的介紹。
過了好一陣都還沒見西裝男下來,有人就埋怨那個劉雲波:“你說什麼7樓,隨便上個三四樓就可以了,等人最煩了。”
有個女生就帶點花癡像:“好體貼哦,肯定還挨個教室找……”
旁邊就有人冷笑:“你是看開的奔馳吧?”
有個男生還好奇,伸手邊摸邊大聲問:“聽說這些高級車,只要碰一下就要報警?”
正說呢,教務處主任從樓裡出來,平時挺狠一中年婦女,衆人連忙轉身作無聊狀,只有摸奔馳那位來不及把手收回來。
主任走過的時候奇怪的看看這羣人,給那摸車的說:“得踢輪胎纔會叫的~”說着就出校門了,出門的時候還問老張這些學生不吃飯在這做什麼?老張笑說看熱鬧。
身後的人先愕然再大笑,摸車的那個很不好意思。
又過了一會,那位陳尚文先生纔出現在樓門口,現在門口的人就比較多了,但是很合理的散佈開,對於不常來不瞭解美院實際人數的人來說也不怎麼奇怪。
陳先生站在樓門口明顯很困惑的樣子,還伸頭看了看校門口,劉雲波早被拉到後排去躲着了。
有幾個躍躍欲試的準備過去爭取個配角位置,正在醞釀情緒,一個剛吃完飯過來的男生就躍身而出,裝着出校門,很不經意的從奔馳和陳尚文之間經過。引來一片喧譁“看見沒,這就是演技派……”“我呸,我正準備上呢。”“我現在還不是可以走過去,很合理吧?”“一起一起,搭住肩啊……”
後來走過去的幾位明顯很做作,有一個還一抖一抖的表演誇張,象幾個小流氓。
“不是吧?沒有準備這樣的劇情吧?”“伍文定安排的人?他們是要裝流氓打人家一頓?”“不用吧,最討厭男生這樣打來打去了……”
不知情困惑中的陳尚文還是喊住了第一個上鏡的男生:“請問服裝設計系教室在什麼地方?”
演技派還沉思了一下:“專業教室經常更換的,現在應該是那裡吧?”指指對面一棟樓“五樓!應該是。”
……
總之陳尚文師傅在幾棟樓之間走了個遍,又無法聯繫上孫琴,最後在很多人的圍觀下,失望的離開了。
“可能會覺得我們學院的學生很熱情,也喜歡扎堆,還有就是沒有方位感,不靠譜。”這是第二天一早,繪聲繪色給伍文定描述過程的張峰做出的結論。
陶雅玲在一邊的桌子上使勁用指甲刮桌面,伏住的肩膀使勁的抽。
伍文定悠然神往:“憑我這演技怎麼也可以上去說幾句啊。”
孫琴也在自己教室興趣盎然的和女生們討論:“怎麼樣怎麼樣?比我們家老伍如何?”
“還不錯啦,穿着得體,動作優雅,說話禮貌,長相端正,比你們老伍有賣相啦。”
“那就是個賣的~”孫琴的結論很無情很直接。
陳尚文還是來了,出乎意料的上午直接找過來了,遇到位不知情的女生指路,找上教室來了。
“請問孫琴同學在嗎?”輕輕的敲擊教室門以後,溫柔的男聲響起。教室裡實在太多高大的畫板了,完全看不見人,都是腿。
一陣慌亂,好多女生都伸出來看這個明顯不是伍文定的人。
議論聲嗡嗡響起。
孫琴有點想笑,從畫板後面走出來,在教室門口邊詢問:“你好,你是陳尚文?”
陳尚文明顯有鬆一口氣的表情:“你好,終於找到你了。”從身後拉出一束玫瑰花。找到地方纔去車裡拿出來的,還很新鮮。
背景嗡嗡聲明顯加大,有人還詢問需不需要去喊伍文定來火星撞地球,有人就鄙夷:“現在的情節發展很正常,我們要順其自然啊,不要隨意撥動歷史的指針……”
孫琴笑着接過花:“張夏鷗,你拿去吧……”一個寢室的,以前都是她拿去處理的。
衆人不滿:“憑什麼張夏鷗可以出場?我還不是幫忙拿過花回去的……”
丫鬟張笑逐顏開的跳出來接過花:“陳同學?你的巧克力不錯,只是經常換換口味就更好了。”
陳尚文應該感覺進展很理想,也微笑着回答:“好的,以後一定注意~”
“沒有以後了!”孫琴乾脆的打斷“我有男人了!你一定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我這是第一次有機會面對面的告訴你,請你找個人或者機會了解一下情況,問問我父親的看法,我相信是有點誤會了,所以謝謝你的花和巧克力,請這邊走,謝謝。”
走到門邊,做個手勢,禮貌的把陳尚文請出去,然後關上門。
教室裡一片喧鬧“孫琴,你還是那麼犀利!”“就如同你當年跟你們老伍告白一樣的帥氣!”“我覺得你該找他要個聯繫方式,方便姐妹們去找他啊,他還是不錯的,只是你有男人了而已嘛。”“花癡啊花癡”“我就是花癡了,我是覺得不錯嘛,老孃我也不錯!”
站在三號樓木地板走廊上的陳尚文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從昨天來就覺得怪怪的。
這些搞藝術的是不是頭腦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