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先跳下車開老丈人的門,然後才小心的扶着老婆出來,最後才扶丈母孃出來,孫琴一直酷酷的不做聲,只是田淑芬出去的時候給她說了聲:“謝謝。”才趕忙摘了墨鏡回答:“阿姨不客氣……”
然後把車稍微挪開點,就停在路邊,在車上還定了一下神,才下車去找陶子和米瑪。
伍文定扶着老婆就到餐廳主席臺上就座,徐妃青小聲:“我的東西拿下來沒?”
伍文定回頭看看臺子兩頭的兩個花籃背後舊布袋子:“嗯,應該是陶子拿下來的,是二胡吧?”
徐妃青點頭:“嗯。”
伍文定看看門口徐成奎和田淑芬滿臉笑容的在接待,乾脆也坐下來,兩口子就肩並肩坐在臺子上看下面人來人往。
陶雅玲看看一屁股坐自己旁邊的孫琴:“累着了?”
孫琴撇嘴:“彆扭死了,你結婚的時候,我啥都不做啊!上次米瑪結婚也是我開車過去的,好奇怪!”
陶雅玲笑:“你給我當伴娘不?我看他們這不興這個,我還是要個伴娘才行,大不了我最後把花球扔給你?。”城市裡面還是相對要流行點西式婚禮。
孫琴居然又動心:“咦?沒當過呢。”
陶雅玲還加碼誘惑:“也可以穿漂亮的禮服哦。”
孫琴有點動心:“嘿嘿,到時候再說!”
陶雅玲突然想起來:“哦……你比我高,不能你去,小青去算了……她也不行,她都結婚了,只有找朱青青?”
孫琴不滿:“今天老伍也叫我別下車去!”
陶雅玲呵呵笑:“誰叫你這麼國色天香呢?”
孫琴心情終於好起來,擺個嫵媚的姿勢:“那我就不客氣的接受你這個形容詞了。”
米瑪小聲:“嘿……嘿……來了來了,那個青梅竹馬來了嘿!”
這邊倆姑娘擡頭一看,果然戴陽遠遠的過來了。
三位姑娘趕緊坐正,仔細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狗血劇情。
真沒什麼突發情節,戴陽和自己的父母一塊過來的,挺熱烈的給徐成奎夫婦道喜,寒暄了兩句纔過來簽到隨禮。
三位姑娘過於認真的表情讓剛畢業的公務員有點臉紅,勉強開口搭訕:“你們都是小青的同學?”
三位姑娘一陣猛啄,笑嘻嘻的表情讓戴陽很是納悶,身邊他的父母更納悶。
有服務員幫忙領座,一家三口坐下以後戴媽媽才八卦的問兒子:“那三位姑娘模樣挺俊的,你認識?”
戴陽點點頭:“見過,是小青的同學朋友。”
戴媽媽還回頭看了一陣:“看上去都挺不錯,要不問問你田阿姨你去接觸一下?”
戴陽不出聲,只擡頭看着臺上那個削瘦的身影。
臺上的伍文定自然也看見了戴陽,還禮貌的點點頭,嘴脣不怎麼動,低聲:“喲,你樓上的那個戴哥哥來了。”
徐妃青沒好氣的就擡腳給他一踩:“不許亂說!”
伍文定嘿嘿笑:“昨天我在樓下聽別人說的。”
徐妃青大急:“別聽那些人亂說!我都不怎麼記得他了!”
伍文定趕緊解釋:“我知道我明白,好玩嘛,誰小時候沒有點玩伴?不過我看他好像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嘿嘿,晚了!我伍某人的老婆了!”
徐妃青在蓋頭裡面嬌嗔他一眼才發覺伍文定看不到,鬱悶:“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個蓋頭取下來嘛?”
伍文定笑:“新娘子戴紅蓋頭,什麼時候取不知道,不過一定是我取的。”
徐妃青又踩他一腳:“當然是你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也學陶雅玲和孫琴開始有點喜歡動手動腳了?可能是伍文定這廝太討打了點。
伍文定看看下面的人:“這次回來看見那個戴大哥沒?”
徐妃青忍不住訴苦:“昨天下午我們四個逛街,遇見了,和他一塊的一個幹部,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伍文定看閒着也無聊:“說些什麼?”
徐妃青記性好:“他們是什麼旅遊局的,可能是同事吧,開口閉口就是青梅竹馬,結婚離婚的,氣死人。”
伍文定安慰:“嘴上沒遮攔的人多了去,就那麼個樣,你把二胡拿下來做什麼?”
徐妃青換了語氣:“待會我還是想拉一曲,也算是感謝街坊鄰居對我的照顧。”
伍文定看看橫在兩人膝上的盲棍:“我們就一直拿着這棍子?”
徐妃青語氣更溫柔:“回家掛牆上去,很重要的見證呢。、,也許沒有它,我們就不會認識。”
伍文定笑:“沒有它,你就不是瞎子了。”
徐妃青開始帶點笑:“不是瞎子就不會遇見你,所以它的功勞很大!”
伍文定拿右手順着杆子過去摸徐妃青的左手,微微用力。
徐妃青瞭解的拿拇指也輕輕捏伍文定手背。
執子之手……
紛紛亂亂的餐廳裡面很快就擠滿了人,還有不少人在驚喜的打開回禮封看,小孩子更快樂,打開的小紅包裡面,居然每一個都有一封好吃的巧克力和一點小禮物,有精美畫片,也有小墜子,還有小鏈子的,個別貪玩的小孩就掏出來嬉笑着戴,長輩們趕緊抓住收繳,於是就有哭的鬧的,熱鬧成一片,很有生活氣息,伍文定還小聲給徐妃青解說。
徐成奎兩口子終於覺得接待得差不多,還讓餐廳臨時增加了幾桌,纔開始回主賓席上就座,路上田淑芬拉拉徐成奎的袖子,兩口子還去邀請了米瑪她們仨,陶雅玲趕緊拉孫琴站起來躬身行禮,一直在旁邊躍躍欲試的兩個親戚終於坐上座位,陶雅玲把一大包紅包遞過去,還仔細的把名單和數量交接一下才轉身一起過去。
鑑於伍文定兩口子是過來辦異地婚禮的,街坊鄰居知道這是徐妃青的同學,都沒多想,還起鬨的把三位姑娘居然安排到夫家座位上,充充場面,就此開席。
先是證婚人,廠裡某位車間主任上去拿着紅布頭麥克風,囉裡囉嗦的談了一番革命事業之類的話題,讓兩位新人站在臺子中間好久,才宣佈今天的兩位新人結婚,還舉手展示了一下結婚證,下面已經開始海吃海喝的人們才騰出手來鼓鼓掌,幾個小夥子又跑門口去放鞭炮,真不知道他們帶了多少來!
場面一直很喧譁,直到伍文定和徐妃青跪着給徐成奎兩口子敬茶,才略微安靜的看着。
徐成奎和田淑芬在這個時候終於忘記了那三位姑娘,還是能夠進入狀態了,面帶微笑的結果茶杯抿一口,換來掌聲一片。
伍文定扶着依舊戴着蓋頭的徐妃青站起來,給在場的觀衆也行個禮:“感謝各位今天到場,我和小青爲大家奏幾首小曲,希望大家喜歡。”
徐妃青幾乎忘記了頭上的蓋頭,猛的一下擡頭想去看自己的丈夫,可蓋頭還是遮住了她,就好像她盲人的時候。
旁邊立刻有人拿過了徐妃青的二胡袋子,伍文定接過來,牽着徐妃青走到臺邊,看背後兩把椅子,扶着徐妃青坐下,細心的解開袋子取出二胡,放到徐妃青手裡,小聲:“你就跟着我的曲子就行了。”
爲了這一段,伍文定偷偷練了不少日子,他站在徐妃青身邊,從西裝裡抽出一支笛子!
孫琴和陶雅玲差點沒把眼珠子砸地上:“他什麼時候練的這個東西?”
米瑪一副理所當然:“老……伍有什麼不會的?”差點喊順嘴。
坐一桌的田淑芬看她們也驚訝,自己不知道爲什麼就有點樂呵。
伍文定起音,幾個音符一出,大多數人都能聽懂——《梁祝》。
亮亮的笛聲悠揚而遠,好象打開了另一個天下世界。餐廳外夏日的樹影茂密已被吹成了笛聲,清揚得竟有了疏影橫斜水清淺的好景緻。天地之間彷彿一下靜了下來,夏日炎炎的黏稠氣息已退得蹤影全無,只見得朗朗乾坤,一片清安。天下世界裡,就只有笛聲的亮遠,就連那喧鬧人聲,也變成了笛聲。
幾乎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轉頭看着臺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雖然那身西服和笛子不怎麼搭調。
徐妃青的手幾乎有點顫抖,定了一下神纔開始跟上。
一貫呈現出憂傷氣質的二胡聲,如同蔓絲藤一般隨着笛聲纏繞上去,清新明快的怡然之樂明顯的流淌出來,流進了那個清幽的世界裡。輕盈柔和、灑脫自如的旋律還帶着一絲絲驚喜,好像在訴說什麼。
耳熟能詳的樂曲,浪漫悠揚的旋律,兩位演奏者沉浸在樂曲聲中,聽衆們早忘記自己是吃客,也似乎能感受到兩隻嬉戲翻飛的蝶兒。
伍文定在曲子要完的時候才略微蹲下去一點,在所有觀衆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時候,用笛子頭,一挑!
隨着蓋頭巾飛起來,徐妃青清麗秀雅的面容露出來,雙眼微閉,兩顆淚珠輕輕掛在眼角……
感受到眼前的光線,手上樂曲不停,伴隨笛聲徐妃青輕輕睜開眼,扭頭看向身邊站着的男人,展開一個歡欣亮麗的笑容。居然帶來場內一陣喝彩掌聲!
如果要找一個詞來形容……
陶雅玲輕輕的說:“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