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NO.13

“誒!”胡三吆喝一聲,顯然沒想到會被人抓住把柄,他皺臉沉思後,擡頭問,“應哥,咋辦?”

應閻宇正打量着那位對胡三“窮追不捨”的警員,牛頭不對馬嘴地點頭。

胡三:“......”

溫橙倒是奇怪,一個正經的富二代去偷什麼麻辣燙?

他的指尖點過屏幕,又播放了一遍,隨即注意到一個細節。

藍色的保溫箱上面印有三個字:餓了麼。

“你爲什麼要跟着老三?”應閻宇側過身,不準痕跡地防備着。

那警員瞥了他一眼,說話時總是帶着絲刻薄,又惜字如金:“他偷東西,應該的。”

應閻宇皺眉:“哦,他臉上寫着‘我要偷外賣’五個字?這地兒挺偏的,你沒提前去蹲人,能碰得上老三?”

胡三一聽,噌地瞪了過去。

警員冷漠地與他對視,淡淡道:“碰巧路過,他點背吧。”

“哈,”胡三嘆氣般地笑了下,隨後右手一揚,“你他媽找事兒呢!”

啪!

警員快、狠、準地拍開他的手,像是打了只蒼蠅,依舊沒情緒:“偷東西,襲警,走,請你喝茶。”

“......”胡三面色鐵青。

溫橙見應閻宇一副坐視不理的樣子,也不知他怎麼想的。

幾人站在盤山公路的起點,溫橙眼看班車來了,繃着臉皮跟小孩借了五毛錢:“你留這兒幫胡三,我先去找阿婆。”

“一起。”應閻宇叫住他,給了胡三一個“你又不是小孩了,自己處理”的眼神。

胡三點頭,然後又衝他翻了個大白眼:“晚上來嗎?”

應閻宇摸了摸.胸上的傷。

胡三鬱悶了:“不讓你動手,坐着鎮場就行。”

應閻宇下意識地看向溫大夫,見他沒什麼表示,這才點頭。

胡三又給了他一個特別不屑的白眼。

兩人像對暗號一般結束了交流。

溫橙走上小巴士時,還聽見胡三在發微.信語音。

“水友、王朋,你倆去盯人,照片發羣裡了,倆祖孫,這會兒坐315路走了,多叫幾個兄弟,沿路蹲點。”

“你怎麼不去?”有人問他。

“你爺爺我被捕了!”胡三把手機砸進保溫箱,衝警察揚了揚下巴,“走着?”

楊清柳可有可無地“恩”了聲,跨開長腿,自覺坐上了摩托。

他一手撐着後座,身上流暢的肌肉拉展,淡藍襯衫,純黑西褲,挺樸素一件制服,卻被穿出了質感。

特別襯這輛低調的摩托。

“走。”他看着胡三,像是催促,又像是提醒。

“啊?”胡三回魂般發出一個單音,還沒怎麼長開的臉面,略顯人小,像十六七的不良少年,他誇張地張大嘴巴:“感情我還得自個兒把自個兒送進局子?”

楊清柳看着他,手指一劃,對着自己爲了追他而摔倒磨破的膝蓋,其目的不言而喻。

......

溫橙上車時,後面只跟了三個人,他往車內一掃,認準了靠窗的單人座。

他憑着直覺走過去,完全忘了身後還跟着只“會找爸爸”的小蝌蚪。

“哎喲!”應閻宇特做作地喊了聲,就像丟出精靈球一樣,召喚回了溫大夫。

“幹什麼?”溫橙怕他又裝瘋賣傻,有些猶豫和防備。

“我傷口疼。”應閻宇說的是真話。

這陣子,天氣開始回熱,起底也有三十六七度。

他剛動彈了幾下,鹹熱的汗水便細密滲入傷口,像是潑了碗辣椒水。

小巴士的座位上套了層薄布,原本的米白色已成灰污,偶見水漬乾涸留下的斑塊,溫橙不可能在這裡幫他換藥。

應閻宇就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一雙微圓的大眼無辜瞪着,一點也不像胡三口中的“應哥”。

溫橙最後還是挨窗坐下了,最後一排,旁邊還帶着一隻......一個人。

應閻宇隔着一指寬的距離,動了動鼻子,聞着舒心的清苦味,傷痛頓減,不知不覺間,眼皮就耷拉下了。

“胡三叫你晚上去哪兒?”溫橙的目光從窗外轉向身側,跟着小孩下點的頭,眨了眨眼。

“晚上......打羣架。”應閻宇困迷糊了。

溫橙坐直了看他,沉吟着問:“和誰?餓了麼?”

“恩,”應閻宇含糊道,“餓了,要吃糖。”

溫橙無語,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大白兔,見小孩不接,難得好脾氣地喂到嘴邊。

應閻宇砸吧兩下,靠着椅背的頭隨着汽車轉彎,抵在了溫橙肩上,低聲道:“這片送外賣的不一樣,外賣是兼職,主業是賣情報,俗稱‘職業混混’,競爭大了,就要出問題。”

溫橙擡手撐上窗口,指尖按在眼角處。

賣情報?

意思是,他也能買?能買到嗎?

應閻宇察覺到對方的沉默,閉攏的雙眼倏地睜開,一片清明,而後又合上,蹭了蹭圓潤的肩頭。

“你爲什麼會來皋垌啊?”

那麼多地方可以去,爲什麼偏偏來這裡?

溫橙全當他在說夢話,沒有回答,挺拔的背脊往後貼緊靠背,逐漸放鬆,讓小孩睡得更加舒服。

應閻宇沒有得到回覆,在對方平穩的呼吸聲中,昏睡過去。

從山腳到山腰,也就十五分鐘的車程。

應閻宇一直留着根神經,待車停站,他立馬就醒了,有些發懵的腦子也沒多想,離開枕着的肩,笑靨如花地擡眼,露出酒窩:“我睡着......”了。

他驀地閉嘴。

因爲收得太快,嘴巴成了“o”形。

“沒事沒事。”燙了一頭小短卷的大姐露齒一笑,牙齒上還粘着不知哪天吃的韭菜。

應閻宇眨眼,臉色白了幾分。

“咋的?還要睡?”大姐聳了聳肩,大膽暗示。

應閻宇嘴角都拉下了。

“小可愛,不睡了呀?”大姐滿懷期待地問他。

應閻宇不忍直視地錯開眼,發現了抱臂站在窗外的溫橙,登時嚇得“花容失色”,四步一邁就衝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換的座位?!”

溫橙“嘶”了口氣:“你是睡得有多死?”

“我不是,睡得死,”應閻宇竟然真的氣了,“我是信任你,所以沒對你留神。”

溫橙被他說得不自在,岔話道:“先找阿婆......”

應閻宇不等他說完就走了。

溫橙愣了愣,跟着走過去,就聽小孩難受道:“我不喜歡碰到女人。”

溫橙張了張嘴,沒出聲。

結果應閻宇回頭盯了他一眼,直接把腦袋埋到他脖子和鎖骨的小窩裡,使勁蹭,像是要磨掉什麼一樣。

溫橙被他頭頂的髮絲刮過下頜,渾身一顫,手推到一半又改成踹,把人一腳踢開!

應閻宇吃痛咬了咬牙,又氣又憋地從喉嚨裡“嗚”了聲。

溫橙見他眼眶真的有些發紅,心口莫名悶了一瞬。

應閻宇就像小學生鬧脾氣一樣,衝在前面,可兩人離上三米後,他又要在原地等會兒,確保溫橙的腳步聲跟上,他才繼續“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