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NO.8

“汪?”烏嘴來回瞅了瞅僵持不動的兩人,吊在水面上的小粗腿抻了抻,特別無辜。

溫橙把手裡的竹筐擱到一邊,冷臉道:“把狗放下。”

應閻宇連忙答應,卻遲遲未動。

溫橙觀察了兩秒,趕緊叫停:“算了,我過去。”他看着白背心上越染越開的血色,翻身踩上了水塘。

原是一棟的樓房被分割成兩片,樓頂有四個小水池,中間由綠色的織網隔開,圍成了“田”字。

溫橙的屋頂盛滿了荷葉,高低錯落着蓮蓬。

而應閻宇那邊則是空無一物的水坑,飄着浮萍和遊蟲。

溫橙踩上水泥砌的池邊,小心謹慎地跨過綠網,居家人字拖不停發出“啪嗒”聲。

應閻宇很聽話地等着他,眼睛都沒多眨一次。

“汪汪汪!”烏嘴見他走近,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興奮地掙扎起來!

“不許動!”溫橙警告它的同時,應閻宇痛哼一聲,鬆了手。

嘭——

烏嘴落到水裡的瞬間,應閻宇還伸手去撈了一下,結果對方根本不領情!划着狗刨就去撲溫橙的腿!

“我操!”溫橙被撲了個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向水坑!

應閻宇沒撈到狗,又下意識地去撈人,修長有力的手臂肌肉緊繃,攬住柔韌的窄腰往裡一帶。

溫橙仍舊踩不到平衡點,條件反射地抓住了對方的肩。

應閻宇就着力道,十分自然地勾住腿窩,把人抱了起來!

一瞬間。

他腦子裡就閃過四個字。

又痛又爽。

外帶一聲感慨:“又輕又香。”

夏日清風從山頂刮下,搖響了竹林,吹動了蓮蓬。

一池浮動的綠意邊。

溫橙余光中佈滿了碧天荷葉,剩下的,全被一臉通紅的少年佔滿了。

“......”他渾身難受地忘詞了。

應閻宇這把徹底體驗了一次,什麼叫做痛並快樂着。

他能感受到手下溫熱的皮膚,以及自己超速的心率,因爲太過僵硬,對方的身.體往下滑了滑。

溫橙今天穿的是休閒短褲,腿上的細.肉被小屁孩手上的老繭磨了一下,冒出成片的雞皮疙瘩。

兩人又愣了半分鐘。

帶傷參賽的應同學實在撐不住,收了收臂彎,把溫大夫放到自己踏在池邊的大腿上。

“......”溫橙坐實了,額角倏地爆出一根青筋。

應閻宇看見了,沒吭聲,又垂眼掃了下他褲邊露出的一小截純黑內.褲,抿緊了嘴角。

溫橙跟着往下一看,臉都黑了:“滾開。”

應閻宇聞聲僵了片刻,然後特別老實地把人抱到地上,沒有任何逾越。

溫橙面無表情地站了會兒,轉身去水裡撈拖鞋,卻發現那笨狗正瞪着兩雙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們。

“看屁啊!”

應閻宇摸了下鼻子:“它看的我們。”

我們又不是屁。

溫橙舉起拖鞋就要砸人,可眼神往那繃帶上一瞥,又放下了。

他費勁地把狗拖出水池,有些狼狽:“走吧。”

應閻宇呆滯道:“去哪兒?”

溫橙沒好氣道:“去獻血!您那血流着多浪費啊!”

應閻宇剛纔太過緊張,現在緩過氣了,疼得“嘶”了聲。

“回屋待着。”溫橙丟下蠢狗,又翻過池塘,回自家拿了藥箱,再走回去。

應閻宇還等在原地。

溫橙跳下去的時候,他伸手虛攬了一下,沒碰着。

溫橙卻更膈應了,他擡了擡手:“你這裡怎麼下去?”

“和你家一樣的。”應閻宇走在前面,繞下樓梯口,直接到了二樓的廚房,拐過走廊,就是客廳了。

溫橙一直跟在他身後。

在這期間,他看見對方兩次抓過左背,特別用力。

他懷疑那塊大疤是應閻宇自己抓出來的。

“坐沙發吧。”應閻宇習慣性地往臥室走,但半道上就停住了,又折回客廳,本想給人倒杯水,結果水壺是乾的。

溫橙摸了把沙發上的灰,沒坐。

“......去,去臥室嗎?”應閻宇問得小心翼翼。

溫橙橫了他一眼:“去啊,屋裡藏女人了?這麼緊張?”

應閻宇愣了愣,隨後低頭說了聲:“沒有。”

女人?

怎麼可能。

他略帶疑惑地看向溫橙......是還沒看出來嗎?這麼明顯了。

溫橙見他又想抓背,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嗷!”應閻宇捂着手看他。

溫橙扣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淺淺一段指甲裡,已經裹上了血絲,火氣噌噌直冒:“你有病是不是!是不是?!”

應閻宇“恩”了聲,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如果,我又不見了,你還會找我嗎?”

溫橙想說,老子找你幹嘛?

可對上小孩純澈期待的目光,他吃了個癟,沒回答。

應閻宇等了會兒,隨後斂目一笑,露出小虎牙,轉身往臥室走:“ 其實我自己也能包紮。”

溫橙:“你不會早說?”他來都來了。

應閻宇卻欠抽道:“恩,我故意的。”

溫橙都不知道除了“有病”還能說什麼。

二三十平米大的臥室內,比外面乾淨不少,就放了一張牀,衣服疊在牀邊,還有一口袋的藥盒。

“坐吧。”應閻宇乾巴巴地扯了扯牀單。

溫橙這才發現那牀沒墊席夢思,就一張木板,鋪了層比紙薄的黑布,沒有枕頭和被子。

“我不坐,你坐,把背心脫了。”

“好。”應閻宇把衣服扔到地上,乖乖坐好,認真盯着那雙白淨的手給自己換藥。

在他的印象中,已經很久沒人靠自己這麼近了。

所以在溫橙問他“疼不疼”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應了聲“疼”。

正在嚴謹工作的溫大夫聞言,頭都沒擡一下,職業.性地摸出一顆大白兔,利落剝開,順手喂到了“小朋友”嘴裡。

應閻宇含住那層米糊,甜得眼眶發酸。

他嗓子微啞道:“還是疼。”

溫橙手下不停:“痛就忍着,三歲小孩都沒你麻煩。”

應閻宇看着他鬆軟的額發,嘴角一直揚着,沒再說話。

十來分鐘後。

溫橙起身,卻被人摟住後背,輕輕地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