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出租屋出來,喻小白只帶了一個斜挎的揹包,來到S市後新添置的東西,一樣也沒帶。
只有這樣,逆風纔不會察覺出什麼吧。
黃色的出租車,在她走出小區時,嘎然停在身邊,“一個人嗎?”
這是暗號,這樣問她就代表這個出租車司機是季天維找過來的。
“是。”
“請上車,去哪?”
“海邊。”
司機點點頭,沒再說話。
出租車不疾不徐的駛向前方,喻小白藉着後視鏡看過去,紅色的沃爾沃顯眼的就在她的車後。
逆風,他果然是亦步亦趨的緊跟着她,風雨不誤,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誤。
他全都在車裡。
轉過頭來,她輕聲道:“按計劃行事。”
車子從市區直接開向海邊,不疾不徐。
這不是她去上班的方向。
逆風還是緊跟着。
前面是十字路口。
直行的時候,橫向右側的方向右轉了一輛車過來,正好在她的出租車後,也正好擋住了逆風的那輛紅色的沃爾沃。
再往前,就是海邊了。
喻小白低頭看了一眼高德地圖,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一個轉彎,路邊上突然間同時出現了與她這輛車顏色一模一樣,甚至連車牌也很相象的出租車。
七八輛看起來一樣的出租車一前一後的往同一個方向駛去,那場面,就象是一個車隊,很壯觀。
車速突然間快了起來。
喻小白手把着車把手,就見司機衝着她點了點頭,“準備好了?”
“好了。”
又是一個轉彎。
所有,早就計算的絕對精準。
出租車嘎然而停,喻小白轉身下車,隨即藏身在路邊的一株大樹後。
長長的車隊一下子倏然駛過,後面緊跟着的還有那輛紅色的沃爾沃。
這裡已經出離了S市的市區,郊區的方向也沒有那麼多的監控探頭了。
又一輛小車駛過來,車停,門開,喻小白坐進去,“天維,我們走。”
一個小時後,S市的新聞報導裡一輛出租車墜落入海,車裡的人不知所蹤,市政派來了打撈隊開始打撈。
不過,那些與她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管秋亦檀相信不相信,她‘死’了。
死遁。
S市那麼大,她還在S市。
只是換了一個身份一個名字,開了一間小小的設計公司。
她喜歡的職業,不改初衷。
這些,全都是季天維爲她安排的。
“你確定你要留在這裡?”
“嗯。”既然離開後的第一站就是這裡,她便認定了與這裡的緣份。
天下那麼大,哪裡於她都是孤單寂寞的,所以,哪裡都好。
“吳小白,就這個名字嗎?”
“對。”這是她選的新名字。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喻小白了。
她‘死’了。
她就當自己死了,也希望秋亦檀當她死了。
不知道自己真正姓什麼,索性,就用一個‘吳’字,亦‘無’字,她是誰生的,又是誰人家的女兒,她不知道。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肚子也一天一天的大。
小店的生意很好,喻小白每天都很忙。
就喜歡這樣的忙碌,忙得讓她沒時間去想那些七七八八。
不想,便會少些痛。
大着肚子工作,很辛苦,可她喜歡。
自己的小生意,不用擔心這是秋亦檀給她的,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是好過做萬祥的總經理,那是假的,根本不是她自己努力爭取的。
現在想來,其實職位不論高低,只要做得開心快樂就好了。
還有半個多月就要到預產期了,喻小白把店裡的事情都交給了聘用的店員,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生,很上進,是她親自面試招聘來的。
“吳小姐,你放心,我應付得來的,要是不行,我就打電話給你,你歇着吧,我看你那樣子,八成這幾天就要生了。”
回到住處,喻小白檢查了一遍準備好的兩個大箱子,裡面全都是女人生產時的必需品,這是她這些天,一樣一樣的準備的。
她的寶寶就是她的寶貝。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秋亦檀和逆風誰也沒想到她會繼續留在S市吧。
很久了,她沒有秋亦檀也沒有逆風的任何消息。
沒有是好事,可她總覺得一切太過於順利了,順利的讓她常常就覺得那一天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所以夢醒,她還在S市,從來沒有任何的改變。
待產。
喻小白住進了醫院。
第一次生,身邊又沒有有經驗的,所以,她便早早的住進了醫院,有醫生和護士,至少安全些。
清晨,來查房的醫生卻換了。
不是她一直以來產檢的那一個。
“安醫生呢?”看到這新來的女醫生,年紀四十幾歲的樣子,也象是個有經驗的,可是對於陌生人,她有着天生的敏感。
“她家裡有事請假了,吳小姐,接下來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有什麼事情直接找我就好了,也可以叫護士,護士會通知我的。”
“哦,謝謝。”喻小白淡淡的,看着這個新醫生,心底裡毛毛的。
好在,當天的下午季天維來了。
她睡着了。
從懷着這個小寶寶就總是犯困,嗜睡。
醒來。
乾淨的病房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她的牀前,坐着溫文爾雅的季天維。
“天維,醫生換了。”她緊張的捉住了他的大手,彷彿,他手上的力量能給她以安然一樣。“我問過了,之前的醫生的確是家中有事,這個醫生據說是S市婦產科最厲害的醫生了,能調到這個小醫院打理你這個產婦是你的福氣,別多想,什麼事也沒有。”這是季天維安排好她後第一次出現在S市,
她不許他來,他便不來,但是她現在要生了,她就沒有阻止他來了。
女人的產前產後,就是一道坎,這個時候,本應該是秋亦檀陪在她身邊的,可惜……
喻小白的眼皮一直跳一直跳,總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真的是S市的?”平靜了這樣久,她在這裡沒有發現逆風和秋亦檀的任何痕跡,她以爲她安全了,但是此刻,就有種草木皆兵的感覺,好象到處都是秋亦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