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萌再度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她只覺得手中抱着的抱枕感覺不錯,柔軟又有彈性,啊,真是不錯的抱枕呢!以後一定要天天抱着睡……
她張開眼睛一看,卻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龐,不由驚愕起來,她是怎麼跑進他懷裡的?
男人呼吸沉穩,胸膛隨着呼吸上下起伏。
她瞪着男人的胸膛,支起下頜看着男人的俊臉。
稀疏的晨光透過紗帳篩漏點點光線,織成一道密密的蛛網。
劍眉飛揚,黑而密,怒張着飛入鬢間;那雙睜開時就光華內斂,深沉炯亮的眼睛此刻閉上了,挺拔的鼻樑下,形狀優美的薄脣微抿着,她知道這脣一旦張開,那就是威嚴的命令。
他的身形修長挺拔,精壯有形,實話說起來,死皇帝倒真是一個帥哥,只是那性格讓人無法苟同,不過這也難怪,他是皇帝嘛,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唯我獨尊的?
自大的沙豬,喜歡把人囚禁在身邊死不放開。而且後宮妃子一堆,種馬一隻。
細細數來,他有太多的缺點讓她無法喜歡。如果這個男人不是帝王,不是有一堆老婆孩子,倒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只是,他還是帝王。
她印象中的帝王,都是肩負着江山重任,帝王可沒什麼時間去談情說愛,也沒什麼時間動情動心。
在他們心中,還是江山最重吧!帝王,註定冷血無情,註定高處不勝寒,註定沒有知己,沒有朋友,甚至沒有真正心愛的女人。
她可不願意陪他在深宮裡和那些女人勾心鬥角,還是外面的世界廣闊而美好。
她正沉思着,男人卻忽然睜開眼,一把將她扯進懷裡,聲音還帶這初起牀時的慵懶性感:“醒了,小野貓?”
雷萌皺眉:“小野貓?”
皇帝勾脣笑道:“你不是就是一隻小野貓嗎?”
雷萌叉腰叫道:“什麼小野貓!如果算是貓的話,人家也是純種波斯貓!”
皇帝愉快地笑了起來:“你想要波斯貓?”
“哼,本姑娘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女!什麼小野貓!我想要波斯貓,大秦王朝不也找不到!”
“你想要什麼,朕都會爲你找到。”
雷萌一陣雞皮疙瘩頓時跳起來唱歌,她從他懷裡掙開,咕噥道:“皇上怎麼沒去早朝?”
皇帝挑眉:“陪你睡覺,今天朕取消早朝了。”
“啊?天啊,那我肯定被說死了!從此君王不早朝,那我還不被說成魅惑君王的狐狸精!”她頭痛地揉探腦袋,天啊,這皇帝可真是會給她找麻煩啊!
寵她?這麼個寵法,她真怕自己會被他害得英年早逝。
“誰敢這麼說,朕砍了他腦袋。”
雷萌瞪眼:“皇上,你可是真會給我找麻煩啊!”她從牀上跳下去,繞到屏風後面穿上衣服,洗漱過了,等她再出來,皇帝陛下已經在高公公的服侍下穿好了龍袍。
“皇上,您現在要去御書房嗎?”高公公問道。
“現在不去。高權,傳令下去,早膳在風雅宮用。”
“是,奴才遵旨!“高公公立刻傳令下去,傳膳風雅宮。
用罷早膳,皇帝去御書房辦公去了,而雷萌則去了冷宮送別冷宮的姐妹們出宮。
阮初雲雖然千不願萬不願但還是跟着衆人一起出宮了。
雷萌讓阮鬆清扮成太監,混在車隊中一併出了宮。
衆人跟雷萌話別,雷萌笑道:“又不是見不到了,幹嗎弄得跟生離死別的?”
齊舞啐道:“哎呀說什麼死不死的!當然能見面的對吧!以後我們也可以託人帶信給你嘛!”
雷萌笑道:“那是當然,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人在宮外幫你們,不用幾天,王牌製衣坊又可以重新開業了。”
“好吧,咱們可說好了,一定要常常來信的!好了,話不多說了,千里搭涼棚,沒有不散的宴席,姐妹們,咱們走吧!”
一聲呼喚,衆女子各自上了馬車,隨着車伕的吆喝,馬兒拉着馬車漸漸向前奔跑起來。
前進的馬車帶走了過去的記憶,漸漸隨風而去。
齊舞忽然伸出腦袋,用力擺手道:“雷萌,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那三輛馬車漸漸消失在宮門,慢慢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再不復見。
這幽幽的深宮啊,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
雷萌望了望身邊的宮人侍衛,輕嘆道:“好啦,大家都走了,我一個人在籠子裡玩吧!”
回途路過鬱芳宮,雷萌進去看了看十七公主瓊華。
瓊華丫頭倒還是一派天真爛漫,見她來了,自然是萬分高興,拉着她玩了一上午。中午在鬱芳宮用罷午餐,雷萌正打算小睡片刻,卻看到風雅宮的一個宮女跑到她身邊道:“娘娘,藍貴妃剛剛到了風雅宮,聽說您出去了,她說她就在風雅宮等您回來。”
瓊華皺眉道:“藍貴妃?她又想幹什麼?”顯然瓊華對藍貴妃那女人沒有什麼好感。
“她可有說什麼事情?”
“不曾,藍貴妃只說是找娘娘閒聊的。”
雷萌嗤笑道:“找我閒聊?上次我就是因爲她才進的冷宮,她現在倒沒事人一般找我閒聊,佩服!”雖然說上次她是自己故意想進冷宮的,但藍貴妃那女人的心腸她可是見識過了。現在這女人跑去風雅宮又想幹什麼?
瓊華哼了一聲,“雷姐姐,纔不理她,她愛等就等!你現在品級可比她高,隨便她等就是!”
雷萌想了片刻:“我還是回去看看好了。我倒是很好奇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瓊華,要不要去看戲?”
瓊華跳起來歡呼道:“當然啦!”她大眼一轉,俏皮地說:“到時候我可要好好整整她呢!”
兩人會意一笑,立刻出了鬱芳宮回到風雅宮。
風雅宮內有一個小小的人工湖,上面水榭橫波跨立,如同飛虹一道。中間是一座水中六角亭,風鈴掛在檐角,隨風奏響悅耳的輕靈鈴聲。
此別,藍貴妃正穿了一身藍色湖綢衣裙,烏髮盤起,梳成墜馬髻,鬢間一挑烏絲隨風飄動,蕩在如玉的脖頸間,風姿嫵媚。
此刻,湖間小亭中有侍女拿了煮茶的小火爐,正把茶甕放在火爐上慢慢煮茶。
那茶甕冒着白煙,侍女拿起茶甕,對着白玉杯中的君山銀針衝進了白水。
茶水翻騰,銀針點點豎起,慢慢舒展身姿,嫩綠可愛。
雷萌和瓊華走進涼爽的湖心亭,就看到藍貴妃正愜意地端着白玉杯品茶。
見她和瓊華來了,藍貴妃懶洋洋地放下手中玉杯,起身道:“久不見面了,雷妃,噢,錯了,該稱你雷皇貴妃了。”
雷萌似笑非笑道:“藍貴妃倒是好興致啊!我倒也想嚐嚐着君山銀針的味道。”
“這裡是皇貴妃的宮殿,我哪裡敢說什麼?採紅,上兩杯君山銀針給皇貴妃和十七公主。”
侍女點頭,低頭沏了兩杯新茶給雷萌瓊華。
雷萌和瓊華坐下,瓊華笑道:“雷姐姐,你這裡可是很美呢!看來皇帝哥哥很疼你呢!把整個皇宮最美的宮殿賜給你住了。”
雷萌笑道:“那可不盡然?”
藍貴妃笑道:“這風雅宮當年可是先帝的最寵愛的張貴妃曾經住過的地方,後來先帝去世時,她自殺殉葬了。從此後,這風雅宮就再也沒有入住過任何人。聽說有些宮女還時常能聽到張貴妃半夜唱歌的聲音呢!”
瓊華皺眉:“那不是很嚇人?”
雷萌哼了一聲:“有些人喜歡做虧心事,自然鬼怪常常臨門。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藍貴妃低頭喝了一口茶,脣角上揚:“嗯,真是好茶啊……”突然,她臉色一變,猛咳起來,忽然捂住肚子叫痛,跌倒在地。
周圍的侍女尖叫起來:“啊,娘娘你怎麼了!”
事情太突然,毫無預兆,忽然藍貴妃就臉色煞白,忽然暈了過去。
雷萌低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脈,不由驚道:“枉斷腸!”竟然是這種毒藥枉斷腸!
這種毒藥無嗅無味,而且藥性猛烈,只要一點點就會讓人腸胃疼痛無比,瞬間就暈眩過去,如果沒有解藥,當事人會很快在七日內腸穿肚爛,死得非常難看。
她先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減少血脈流動,然後叫道:“碧荷,去把我的銀針拿來!其他人,立刻把她擡進風雅宮裡,去找御醫過來!”
衆人立刻把藍貴妃送進風雅宮中的偏殿安置了,雷萌在御醫趕到前先用銀針壓制了她身上的毒性,等到幾個御醫統統趕來,會診一看,頓時驚得臉色都變了。
“是枉斷腸,需要斷腸草以毒攻毒,否則無藥可解!”雷萌皺眉道。
御醫院院首唐虞年近七旬,德高望重,此刻他點頭道:“娘娘說的對,確實是枉斷腸,只是不知道事情起因是爲何?”
雷萌嘆氣道:“方纔我和藍貴妃、十七公主在湖心亭飲茶談天,藍貴妃品茶之時忽然就暈倒了過去。”
唐虞奇怪道:“既然如此,爲何當時一同品茶的你和十七公主爲何都沒有事?”
雷萌啞口無言,她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陰謀當中。
當時她和十七同樣在品茶,如果那茶水有問題,爲何十七和她沒事,只有藍貴妃出事?這似乎也太奇怪了吧!
如果這麼說來,這發生在風雅宮中的毒殺案,她這個貴妃豈不是最大的嫌疑人!
雷萌心中一驚,照這麼說來,她不是被人給陷害了吧?
唐虞道:“微臣暫時用藥控制住貴妃娘娘的毒性,只是斷腸草十分難求,現在御藥房也沒有斷腸草?”
雷萌皺眉道:“這怎麼辦,一旦過了七日……”
就在這時,皇帝、皇后、太后也聞訊趕了過來。
太后看了看牀上昏迷過去的藍貴妃,忽然目光一冷,“雷妃!你倒是跟哀家說說,爲什麼一起品茶,只有她一個人出事?還是你有心想暗害藍煙!”
雷萌頓時心頭火起:“我倒還奇怪呢!並非我請藍貴妃來的,而是藍貴妃自己來的風雅宮。誰知品茶品着,她忽然毒發。我若有心暗害她,何必在風雅宮,何必自己跟她一起喝茶?誰會這麼傻得把自己弄成嫌疑犯?我若真有心害她,根本不必自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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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插嘴道:“是的,雷姐姐根本沒必要害她啊!我們也是很莫名其妙呢!”
她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畢竟沒人會傻得把矛頭指向自己。
皇后道:“雖然如此,但妹妹你恐怕還是擺脫不了嫌疑。皇上,臣妾看,不如讓大理寺查探此事吧!”
皇帝皺眉,看着怒火沖天的雷萌,他忽然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道:“朕知道那絕對不是你做的。”
雷萌先是一陣驚愕,然後不由帶了幾分感動。在這種時候,身爲帝王,他能說出這些話,實屬不易。
“好了,先把藍貴妃帶回彩霞宮。至於雷貴妃,先呆在風雅宮,朕自然會讓風念晚把一切查清楚!”皇帝一句話決定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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