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誰纏綿徘惻,誰獨自傷神?
她並不知道,南宮羽在門口站了很久,以他的耳力,那些嬌喘低吟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指甲慢慢陷進了手心,幾乎要插入手心之中。
愛上她的男人們,是寂寞的,快樂和痛苦並存的。
她本來就是皇帝的妃子,此刻她和皇帝在一起自然無可厚非,但是那一夢竟如早晨的露珠,轉眼就蒸發了嗎?
紅袖添香惹風流,嬌醜弄額纖指卻。
那夜,她婉轉嬌吟,那夜,她嬉笑醉語。
只是一夢方醒,她卻告訴他,若她此生只有一個男人,那人也不會是他。
她心底,早已有一個牽動她心思的男人。
是皇帝嗎?
夜晚的涼風吹起他鬢邊的髮絲飛揚,一陣寂寞的味道。
天亮,夢盡。
紅羅帳中,她貪睡正歡,他貪心靜看。
美人如玉,此刻她正窩在錦被中,玉臂輕輕抱住他的腰,像一隻渴睡的貓兒。
皇帝在她脣上印下一吻,隨即下牀拿了樣東西過來,輕輕掛上她脖子。
那是一根項鍊。構造很簡單,只在中間串了一串綠色寶石,寶石下面墜着細細的珠子,流光溢彩。
“不準離開我。”他低頭把她擁進懷中。
雷萌到底是沒有離開紫金關。
早晨起牀時,外面的地面上鋪了層淡淡的白霜,枝頭枝葉調零,冬天的氣息漸漸臨近。一轉眼,她來到古代竟已有半年多了。回首過去時光,雷萌不禁有些感慨。
“想什麼?外面涼,別凍着了。”皇帝陛下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雷萌淡淡道:“沒什麼,只是在想,這場仗是不是該結束了。天氣冷了,野天王想必也不會想再跟我們這樣耗下去了吧?”
皇帝笑道:“不獵,這場仗,確實該結束了。回去休息一下,朕還有些京城送來的加急奏摺要批閱,批閱完再去找你。”
她點頭,轉身走了回去,解下披風,問身旁的侍女:“藥熬好了沒有?
“剛熬好了,娘娘。”
雷萌點頭,走進內室,端起藥碗,皺眉喝下碗中的藥汁。
那,是避孕的藥汁。皇帝並不知道她一直避孕。就是最初和楚飛揚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也是一直瞞着楚飛揚在避孕,因爲她不想有孩子的牽絆。與南宮羽那次是意外,不過幸好是在她安全期,因此她並無關係。
一旦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牽絆,而她並不想這麼早就有孩子。
她知道,皇帝一直在努力想讓她懷孕好將她留住,但她並不想因此和男人牽扯糾纏。
一天很容易就過去了,待到天色晚了,繁星升起,寧靜的夜晚又拉開了帷幕。
“娘娘,你看外面有人在放煙花呢,好漂亮!”碧荷歡呼道。
雷萌探頭看去,窗外可以看到遠方的天空中“啪”的一聲升起了一朵美麗的煙花,在空中擴散開來如同一朵美麗的花朵慢慢綻放開來。
一朵、兩朵、三朵……
色彩繽紛徇爛的煙火不停升上天空,把那半邊天都照得通明。
那美麗的煙火短暫而美麗,過後就是一片寂靜。
雷萌從小到大見到的煙火無數,只是在這古代,她很少能見到,尤其是這般美麗繽紛的煙花更是少見。
忽然,那煙花一連飛出四朵衝上天空,每朵煙花爆炸開來,突然在空中形成了四個宇——我愛奴兒。
我愛奴兒!
雷萌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瞪着那美麗的煙花慢慢墜落,那四個宇是一一我愛奴兒!
心跳加速,血管幾乎爆裂開來,一股充斥着喜悅等等情緒的劇烈熱流像子彈一樣擊中了她的心房。
她只覺得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娘娘,你怎麼了?”碧荷連忙扶起她。
“那煙花……”她瞪着不再明亮的天空,幾乎哽咽起來。
我愛奴兒——那是誰放的煙花?她幾乎不敢去想那背後的煙花是誰放的!
“煙花怎麼了?不過這煙花倒是很特別呢,應該是哪個男子對心上人表白呢。唉,如果我是那女子,一定感動死了。”碧珠滿臉羨慕地說。
雷萌垂下眸子,自嘲地想,是啊,她真是自作多情了。叫奴兒人多了去了,何況她叫雷萌,不叫奴兒。
而楚飛揚,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也許吧,那女子一定會很幸福吧!”她喃喃自語,剛想轉身回內室去,忽然看到南宮府西側燃起了熊熊火焰,“不好,失火了!”
果然不久南宮府裡就亂了起來,衆人紛紛趕了過去撲火。起火的地方是南宮府的一處閒置的空房,只是不知爲何會起火,但周邊的相連的幾間房是客房,要是燒起來大概要連客房一起燒了。
雷萌跑了出去,吩咐人趕緊去救火。
“娘娘,這好端端的怎麼起火了!”碧珠疑惑道。
碧荷道:“這天氣冷的,娘娘,我把您的披風拿來去!”她連忙跑進屋裡。
突然雷萌敏感地察覺到有人靠近,那人行動迅速,快如鬼魅,她尚未反應過來,碧珠就被人隔空打穴,“啪”的一聲暈倒了。
雷萌連忙運功抵抗,那人的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瞬間就朝她的手抓去。
雷萌也不客氣,“啪”的一聲向他身上打去。
豈料那人的武功實在是非一般的高強,他也不反抗,借力一把將她扯進懷裡。雷萌剛要反抗,鼻端卻聞到一股熟悉到刻骨的味道,她不由頭腦一昏,徹底愣住了。
那人將她抱住,足尖一點,瞬間飛離了重重守衛的南宮府。
她想叫喚,卻張不開嘴,她想說話,喉頭卻像被人塞了團棉花一樣出不了聲。
此刻,她在那人的懷中,鼻端的味道是她曾經聞了很久的味道,耳畔的心跳是她聽過無數次的頻率,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律動震動她的耳膜。
不可能!
不可能!
那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就怕自己只要一出聲,這一切就會像夢幻的肥皂泡一樣瞬間消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滄海還是桑田,是白天還是黑夜,冰涼的夜風吹上她的臉頰,冷冷的有些刺骨,可是此刻她已經感覺不到一切,只能感覺到那胸膛上的溫暖。
她閉上了眼睛,不看,不看。
不久,她終於感覺自己落到了地面上,再聽“吱呀”一聲門開的聲音,她被人帶進了屋裡。燈光亮了起來,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而她,卻不敢張開眼睛。
怕,怕睜開了,一切就都沒有了。
怕,怕睜開了,一切就都誚失了。
男人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是她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奴兒,爲什麼不睜開眼睛?”
她緊閉着眼睛,輕輕地、輕輕地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熟悉到刻骨銘心的面孔啊,飛揚的白髮,修長的眉,邪魅勾魂的眼睛,微揚起的脣角,彷彿一幅美麗的照片定格在地眼底。
怎麼能忘記!她如何能忘記這張刻骨銘心的容顏!
她如何能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她如何能忘記這個讓她恨之入骨,卻也愛之入骨的男人?
眼前模糊了,彷彿被一團水霧矇住了,淚,噴涌而出,越過眼瞼在她臉上滑過亮亮的溝壑。她捂住了嘴,堵住喉嚨深處的嗚咽。
真的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他伸出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痕。“爲什麼哭?不是恨我嗎?爲什麼你還要哭?”他低聲問着。
她搖搖頭,忽然顫着手撫上他的面頰。
“飛揚,……飛揚,真的,真的是你嗎?”她睜着一雙淚眼看着他,觸手的溫度熟悉而真實,不是夢裡的冰涼。
“是我,我的奴兒,我的妻!”
她猛然抱住了他,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他。“討厭你,楚飛揚,我討厭你!”她大哭起來。
楚飛揚伸手緊緊抱住了她,擡起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炙熱的眸子帶着幾許期待:“討厭我嗎?真的討厭嗎?”
“討厭你!我恨你,楚飛揚!恨你恨你恨你!”她狠狠捶着他的胸膛,捶着捶着又哭了起來,將螓首埋進他的胸膛,嗚咽着:“討厭你欺負我,討厭你壞,討厭你替我擋箭,討厭你忘了我!你混蛋,楚飛揚,你是個最討厭的混蛋!爲什麼,爲什麼,嗚嗚,爲什麼你現在纔來……”
他低笑了起來,忽然面孔一整,冷冷道:“你就以爲我不恨你嗎?”
她愣怔着擡頭看他。
楚飛揚眸光復雜地說:“你就以爲我不恨你嗎?我恨你,恨你騙我,用甜言蜜語騙我!我恨你,傷我,最後毀了我的一切!當我墜崖的那一刻,我就發誓,如果有來世,再不要愛!”
雷萌臉色一白,顫抖着脣瓣,忽然低吼起來:“那你今天是來找我報仇的是不是?好啊,你恨我,我也恨你,乾脆同歸於盡好了!”
她心口劇痛,尤其聽到他說恨她,更是如同被人從外面抽絲一般,拔得又尖又痛。
楚飛揚眸間愛恨交織,他忽然大步走上前,咬牙道:“你這個折磨人的小騙子,我多想跟你同歸於盡!”他一把摟住她,低頭狠狠吻上了她的脣。那不是吻,是啃咬。
他咬破了她的脣瓣,而她也不甘示弱地狠狠咬破了他的脣瓣。
淚與血在口中彙集,愛恨交織,所有痛苦悲傷快樂都在瞬間捲進這個吻中,徹骨纏綿!
兩人的脣都是傷痕累累。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脣瓣上,炙熱的眸子燃燒起熊熊沸騰的感情:“可是就是你這樣一個欺我、騙我、傷我的女人,就是你這樣一個女人,我卻還是愛你!雷萌,你告訴我,要我如何才能不愛你!”
雷萌一震,望着他,顫抖着問:“你、你愛我?”
楚飛揚低吼道:“若是不愛你,何必爲你傷心,若是不愛你,何必爲你去死!雷萌,我若是不愛你,怎麼會放下那麼多!爲什麼我楚飛揚會愛上你?”
她仰頭看着他,他也低頭看着她,相對無語。
周圍一片靜謐。
忽然,她撲進他懷裡,大哭特哭起來:“你這混蛋,爲什麼現在纔來!”
她哽咽着呢喃道:“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他忽然把她攔腰抱起,放倒在牀上,粗重的身體就這麼壓了上去。
炙熱的呼吸交纏,在情與欲的火焰之中,他和她都已然瘋狂。
久別重逢,愛恨交織。他撕開了她的衣服,狠狠蹂躪她的身體,沒有絲毫前戲就進入了她的身體。
是痛,是愛,是傷,是恨!
她痛得咬破了脣瓣,直到此時,他才放鬆了下來,在她花園之外挑逗揉捏。
因爲疼痛而緊縮的花徑這才緩緩滲出蜜液來,濃烈的慾火升起,酥麻的快感從那裡漸漸滲入頭皮。
他低頭啃噬着她的紅梅,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忽然猛地衝了進去,直衝她最深處的嫩蕊。
她低叫了聲:“好深飛揚,不要啊”
她玉手抓住身下的錦被,揚起小臉呻吟着,勾住了他的勁腰,在他的猛力衝擊下輕輕啜泣。忽然她的手摸索上他的背,在他失控的重撞下失神劃破了他的背。
“我討厭你!”她睜開朦朧的眼睛,對上他狂野邪魅的眸子,忽然狠命張嘴咬住了他的肩膀,狠狠地,用了她所有力氣咬下去。
那劇痛讓他不由皺眉,更加用力地衝搗她深處的嫩蕊,直到積聚到最高點,腰間一麻,直接釋放出最原始的。
她在的快感中顫抖着身子,牙齒卻還是沒有鬆開他的肩膀,直到咬得出血,才鬆開脣。
他埋在她體內沒有離開,靜靜地壓在她身上,肩膀上的血開始緩緩流了出來。
直到過了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她才如夢方醒一般緊張地推開他,撕了一截牀單,包在他肩膀上。
那一口咬得很深,一個深深的牙印印在上面,彷彿烙印一樣,從此再也無法抹去。
他低頭看着她緊張的模樣,忽然抓住她的手,低聲問道:“既然討厭我,爲什麼還要管我是不是會流血流到死?”
她擡起頭,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靜靜看着他,半晌,她眼珠轉了轉,“我不想你死,從來都不想。”她繫好布條,仰頭看着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愛你,楚飛揚。我恨你,但我更愛你!你告訴我,要我如何才能不愛你這個混蛋!如果我雷萌一生之中註定只會愛上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只會是你!這裡——”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你一直都在這裡,我想抹抹不去,想丟丟不掉,你就像我心上的一顆痣,總在我心口痛着。我多想不愛你,多想不愛你!可是,爲什麼我還是愛到刻骨銘心?爲什麼我還是忘不掉你?”她鼻子一酸,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
楚飛揚擡起大手,輕輕抹去她的淚珠,眸光瞬間溫柔似水,深情無限。“別哭,別哭。從今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哭泣了。我的奴兒,我再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讓你心碎悲傷。”他把她擁進懷裡,閉上眼睛輕嘆一聲:“我們和解吧。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死了再醒來,想通了許多事情。縱使過往我們都有對錯,那也已經成爲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揚眉道:“你不恨我了嗎?”
他搖頭:“不恨了,誰讓我愛上你這個小騙子?”
“那我也不恨了。我們和解。”她伸出小指勾住他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笑了,爲地這單純的動作。他勾住她的小指,然後低頭輕輕吻上地的脣瓣。“不變,以後,都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