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王宮之外,由大祭司摩卡率領文武大臣迎接野天王迴歸。
雷萌並不想進皇宮,所以想跟野天王商量住在水都城裡就好,這樣她無論想做什麼也會很方便。只是現在在這種場合下,她當然不好跟他說這些瑣事。
野天王拓跋燾飛身下馬,身上的黑色大氅伴隨着他勁力十足的大步流星而擺動着,動靜之間處處是霸主風範,草原男兒的威猛雄壯。
野天文武羣臣用着野天語交談着,雷萌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從他們崇敬歡欣的表情,也知道他們是在歡迎草原之王歸來。
雷萌和楚飛揚下了馬車,立刻惹得在場人一片驚呼。
衆人只見一對天仙也似的人兒並肩站在馬車旁。那女子一襲淡青色小襖,下面穿着雲錦湘繡羅裙,芙蓉如面柳如眉,一雙眼睛閃亮生輝,眉間英姿颯爽,神采飛揚。而她身旁的男人則穿了一身黑色長衫,晶瑩的白髮束起,插了根白玉簪子,鬢邊髮絲隨風飛揚,無比驚人卻又無比魅感。
男人容顏邪魅,一雙眼睛波光流轉間彷彿可以勾魂奪魄,殺人於無形之中。
這樣兩個人站在一起,本是極爲詭譎,但是此刻,衆人在他們眉梢眼角泄露的柔情之下,竟忽然覺得這兩人簡直是天生一對,地上無雙。
他們身後,雷雲和田採光騎馬而來,也下了馬。衆人一看,又是一驚,當真是個個都是風流瀟灑的人物,彷彿造物主把萬物的精華全都灑在了他們身上。
野天的羣臣自然起了一陣騷動,尤其此刻,站在最前面的耶律烈,更是睜大眼睛看着雷萌。
今日他一身火紅衣服,火紅的眸子流轉波光,彷彿兩丸發光的太陽在他眼中轉動。他的紅色長髮隨風飛揚,帶動他眉間狂傲氣息暴漲,很是不羈狂野。
“王,爲什麼她會在這裡?”他又驚又喜地問。
拓跋燾笑道:“那是我請來的貴客。”
耶律烈驚訝道:“這是爲什麼?貴客?王,你爲什麼要把她帶來?我知道了!難道是要賜給我的嗎?”
拓跋燾挑眉道:“不,她是客人,不是我隨便送人的禮物。”
耶律烈滿腹疑感,尤其看到雷萌身旁的楚飛揚,更是挑釁地看着他。
他當然驚喜雷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只是,爲什麼拓跋燾去談和,竟然把她帶了回來?尤其,竟然是貴客的身份!
正當他滿腹疑惑之時,忽然大祭司摩卡臉色大變,幾步走上前,竟然“啪”的一聲跪倒在雷萌面前!
他叫了幾句,偏偏是野天話,雷萌根本聽不懂,只是看到大祭司身後的野天百官甚至是拓跋燾都突然神色變了,瞬間都把目光對準了她。
雷萌剛要上前扶起他,忽然大祭司竟然驚恐地向後退去,這次說的話雷萌聽懂了。“神女!摩卡拜見神女!”
雷萌瞪大眼:“什麼神女?這位老爺爺,我不是神女啊!”
摩卡年近七旬,在整個草原之中威望很高,他是野天王國的大祭司,通曉過去未來,在野天王國簡直如同活神仙一樣,就是拓跋燾也不能不敬他三分。
然而,就是地位如此尊崇的摩卡,此刻竟然跪倒在剛剛出現的雷萌面前,這不能不讓人驚訝。
摩卡瘦削的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眉毛和長長的鬍鬚都已經全白了,此刻,他枯瘦的手顫抖着,整個人趴伏在雷萌面前,彷彿最謙卑的奴隸拜服在主人面前。
雷萌當然看不慣人家在她面前跪來跪去,尤其還是這麼一個老人家。
她想上前扶起他再說,可是摩卡卻直往後退,嘴裡嚷着:“神女!不要髒了您的手!摩卡不敢讓您碰!”
雷萌伸出的雙手尷尬地停在空中,她求救地看了看楚飛揚。
“起來吧,不管如何,都先起來再說。”楚飛揚開口,眯眼思考,這太過詭譎,除了摩卡,野天羣臣的反應也很奇怪。
“對對,老人家還是先起來吧!”她連忙道。
“是!”摩卡這才緩緩站了起來。他盯着雷萌,一雙蒼老的眼睛彷彿瞬間回覆了青春氣息,看到了希望一般閃亮。“神女啊!我野天等待了數百年的神女終於到來了!”
雷萌一頭霧水,爲什麼這個摩卡一直嚷着她是神女?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還是沒發現她哪裡像神女了。“老人家,你一定弄錯了吧?我怎麼可能是神女呢?”
“你就是神女!”摩卡斬釘截鐵地說:“你是從異世界來的對吧?”
雷萌心中一驚,想不到這摩卡竟然如此厲害,一下子就看出她不是這世界的人!他是如何知曉的?
“什麼異世界,老人家真會說笑。”她可不會一下子露底的。
正在這時,拓跋燾走了過來:“大祭司,不如去神殿談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野天百官依舊議論紛紛,都略帶驚喜地看着雷萌,彷彿不敢置信一般。
雷萌越發奇怪了,握住楚飛揚的手:“我想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吧!”
“不,我不會弄錯的!神女,請到神殿去吧!”他激動地說。
雷萌和楚飛揚面面相覷,她想了想,決定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何況,這老者能看出她從異世界來的,也果真是不簡單。
雷雲和田採光也跟了上去,卻被大祭司攔在了神殿外,就是楚飛揚,也不得入內。
神殿只允許皇族和祭祀神靈入內。
楚飛揚當時就冷冷一笑,掌中凝聚真氣想一掌打飛這囉嗦的老頭,卻看到雷萌衝他搖了搖頭,他這纔不滿地收掌,哼了一聲轉身離開神殿。
進入神殿,只見其中供奉着草原的獵豹圖騰,其中更有些奇怪的神像矗立其上。這裡供奉的自然不可能是中原的菩薩觀音之類。
神殿森嚴,摩卡激動地跪倒在神像前,叫道:“偉大的佑拉神,摩卡終於找到神女了!感謝佑拉神讓摩卡有生之年能見到神女!”他幾乎快痛哭流涕了。
雷萌一頭霧水:“野天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拓跋燾碧藍的眸子閃過些許震驚,他複雜地看着她,緩緩道:“在草原上,流傳了一個世代相傳了幾百年的傳說。數百年前,天神佑拉和凡女桑婭相愛,結果草原上的王也愛上了桑婭而強娶桑婭,桑婭等不到因爲外出捉拿妖魔的佑拉,剛烈的桑婭在王的威逼下自盡了。後來天神佑拉把妖魔捉到了,等他回來時卻只看到愛人的屍體。他傷心欲絕,於是殺了王,讓草原動亂,各部族自相殘殺。那天之後他發誓草原會一直動亂不安下去,除非靈魂到了異世界的桑婭能再回到草原,否則草原終將混亂下去。”
雷萌挑眉,“你們不會認爲我就是那什麼桑婭吧?”這故事聽着和所有的神話傳說一樣,雖然很動聽但似乎只可能是神話傳說。
神女?她低頭看看自己,不覺得自己像什麼神女。
摩卡叫道:“當初佑拉神把自己的神力輸給了死去的桑婭,可是桑婭還是沒有活過來。於是佑拉神鑄造了桑婭的神像。你看,就是這座!”他指着大殿中央的其中一座神像叫道。
雷萌定睛一看,那神仙鑄造的女子確實十分英氣美麗,只是輪廓跟她並無相似之處。她掭揉腦袋:“好吧,可是你怎麼就知道我是神女呢?”
摩卡嚴肅道:“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感覺到你的靈魂不屬於這裡。因爲你的氣根本不是這世界會有的。所以你是來自其他世界的人。我八歲進入神殿侍奉佑拉神和桑婭神,我先前草原上的祭司迪莫告訴我這個傳說,並預言我今生可能會見到神女出現。沒想到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能見到神女!”他又激動起來。
雷萌翻個白眼:“好,就算你厲害,說對了,我是異世界來的。但是——你不是說神女不出現草原就混亂嗎?我看我沒出現,你們的王不還是照樣統一了草原!”
摩卡搖頭:“不,現在草原還沒有完全統一,西方的阿依達還沒有歸順我王,而且這安定也無法持續太久,如果神女不出現,恐怕草原又將繼續混亂下去了!”
雷萌無語,看來他是認定了她是神女了。她將信將疑,這老者知道自己是異世界來的,但是也許只是湊巧了而已,如果是其他穿越的也出現在這裡,說不定這個神女就不會是她了。所以她認爲自己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你是認定我是神女了?但我可沒什麼神力!”
摩卡激動道:“當初迪莫祭司告訴我,如果找到了神女,她額間會出現一朵紫色水英花。”
雷萌指指自己的額間:“看吧,我可沒有!”就說嘛,她怎麼可能是什麼神女轉世,這未免也太荒謬了。
“不,這是要神水點過才能看到的。”他連忙轉身去找神水了。
雷萌聳聳肩,對着拓跋燾笑道:“你不會也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吧?”
拓跋燾搖頭:“不,我想,這恐怕是真的。”因爲他眼前的女子確實與衆不同。如果她不是神女,還有誰能是神女呢?
“我纔不信,不然呆會你看看,就知道那不過是神話罷了!神女,我還上帝呢!”她翻個白眼。
摩卡端了黃金鑄就的金色器皿走了過來,他口中唸唸有詞,先是跪拜了佑拉神和桑婭神,之後站在地面前叫道:“神女,摩卡奉上神水。”
雷萌權當成全他老人家的心願,無奈地用手指蘸了點神水點在額間。
“好了吧?你們看,我就說我不是神女嘛!什麼紫色水英花,大概是騙人的吧?”她正說着,忽然感覺到額間一熱,而摩卡和拓跋燾都驚異緊張而掩不住欣喜地看着她。
“噢,佑拉神!你的桑婭終於回來了!”他虔誠地跪倒在雷萌面前。
雷萌傻眼了,對着碗中的神水一照——水面中清晰得映出她額間的紫色六瓣花朵。彷彿妝點面額的面貼一樣粘在她額間,美麗而神秘。
天!
雷萌驚訝地瞪大眼看着那紫色花瓣,伸出手緩緩地摸了上去。
不是吧,敢情鬧了半天,她穿越竟然還真是命中註定的?
敢情她竟然還是個神女!
這太誇張了!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尊貴的神女,請賜予您的僕人摩卡侍奉您的權利!潔淨摩卡的手,讓它不得髒污了您的衣衫!”他謙卑地說。
“呃,好,你、你快起來吧!”她快有些木目瞪口呆了。
摩卡如同獲得了天大的恩賜一般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衣袖,帶着她走出神殿。
神殿之外,野天文武羣臣都正在等待着。
摩卡舉起她的右手,滿臉的喜悅無法表達:“她就是讓草原得以團結強大的神女!是天神佑拉保佑的神女啊!”
“神女!神女!”文武羣臣發瘋了似的大叫起來,然後全部跪拜下去,高叫道:“願神女保佑我野天王國長盛不衰!人民幸福安康!”
雷萌揉揉腦袋,看了看遠處震驚的楚飛揚他們,不禁覺得自己在做夢。
神女?這是哪輩子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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