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念晚回到大理寺,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威嚴的大理寺在夜色中更顯得沉重。
風念晚在後衙匆匆吃了幾口晚飯就到刑房打算審訊犯人。
風念晚走進刑房,只見幾個屬下正在忙着審訊犯人,見他來了,紛紛停下道:“頭,回來了!”
風念晚擺手:“繼續繼續!張平呢?”
“頭,他在二號房,你要親自審訊嗎?”大理寺副使衛和濃眉大眼身形粗壯,他剛走進審訊室,見風念晚在,立刻回答了他的問題。
“衛和啊,那傢伙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嗯,軟磨硬泡了半天,他還是說,自己只是替別人送了飯,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問他那人的長相,他也是說忘記了。這廝真是找打!”衛和哼道。
風念晚又拿出扇子愜意地扇了起來,笑眯眯道:“我怎麼說的?要先禮後兵嘛!禮數沒到,人家怎麼可能說實話呢?要是禮數到了他還是不肯張口,正好,我還覺得刑具太乾了,讓他去喂血好了。”他轉身走進二號房,這裡是審訊的小室,專門用來審訊一些秘密犯人的地方。
風念晚走進去一看,兩個差役正在審訊張平。張平身形瘦小,面容削瘦,此刻他正低着頭,在昏暗的燈光下靜靜地不言不語,
“頭,你要親自審他嗎?”
風念晚笑道:“我正好手癢了,你們旁邊看着,我審他!”
他在審訊的臺前坐了下來,搖着羽扇道:“張平啊,你也在大理寺呆過一段時間,不會不知道大理寺的規矩。我風念晚也就不廢話了。來人,先給他鬆綁了。幹嗎綁着他?難道他還能逃走不成?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曾經的兄弟呢?”
兩個差役聞言上前給張平解開手上綁着的繩子。
張平繼續沉默,只是雙手不自在地揉捏着被抽綁得有些紅腫的手腕。
風念晚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他:“喝點水潤潤喉嚨,我們再慢慢談。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人。”
張平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要知道在平時,可沒人能享受到這等待遇。
風念晚繼續羽扇輕搖,燭火搖晃中那雙美麗得如同藍色水晶的眸子閃爍生輝,純淨中帶着幾分鬼魅妖冶。
張平望着那雙滿是笑意卻笑意達不到眼底的眸子,不由打了個冷戰。
他可是知道,這風念晚雖然看着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審起案子來,那可是讓人膽戰心驚的。他雖然來大理寺不久,但也知道民間那句民諺:寧可斷頭去地府,不入虎口大理寺。
大理寺可不是個行善積德的地方,而是讓人出血的地方。
“唉,你雖然來大理寺不久,想必也知道大理寺的規矩。既然知道,爲何要違背規矩私自替人帶飯給牢中重犯?難道你不知道大理寺的規矩二字怎麼寫的?”風念晚扇子越搖越快,呵呵笑問。
張平沉默。
“不想說話麼?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說實話,我就保你的命,要知道,這件事牽扯到宮裡的貴妃,稍有不慎你家人都會被你連累。如果你肯說實話……我可以保證他們和你性命無憂。相信你也是擔心家人,對嗎?”
張平雖依舊低頭不語。
“不想說話?“風念晚忽然停下肩扇子的動作。
兩個差役對看一眼,以他們的經驗,風念晚的扇子就是他內心活動標誌。而此刻,他恐怕已經打算要對張平來點硬的了。
“沒關係,你若願意,我自然不會爲難你家人。只是,如果你硬是不說……呵呵,我想,你家中的親人不如陪你一起去地府遊玩遊玩,你說好嗎?”他開始用扇柄敲擊桌面。
“大人,我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好心帶飯而己……”
“哦,就是好心而已?那你回憶一下當時是誰讓你把東西遞進來的?”他目光銳利地看着張平。
張平低頭:“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噢,看來你已經老得記不得事情了?不過,我看你似乎才20多歲,怎麼會這麼健忘呢?還是你希望我用別的方式讓你想起來?”他繼續敲擊桌邊,“嘟嘟嘟”地敲擊聲在小室內格外響亮。
兩個差役會意,知道他們的大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於是立刻轉身準備刑具去了。
張平依舊不語,似乎大定了主意要死硬到底。
突然,風念晚“啪”的一聲收起扇子,勾脣一笑:“很好,既然你喜歡特別的方式,那我也不介意。來啊,先準備夾棍什麼的,然後再準備鞭子伺候,噢,這有點簡單,要不玩點特別的?魚鱗剮怎麼樣?”
差役季風笑道:“大人,用了魚鱗剮,他也別想活了。”
“這倒是。那先給他上夾棍吧!”他繼續扇扇子。
張平瑟縮了一下,在季風將他抓過去手伸到夾棍裡放好之後,他不由得冷汗直冒,雙腿哆嗦起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還是不說?”風念晚仁慈地問。
張平硬道:“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真遺憾,你又一次破壞了我做好人的機會。季風,何東,用刑吧!”
隨着夾棍兩側縮緊,頓時一陣慘叫在屋中響了起來。
每次壓縮,骨頭都會如同斷了一般劇痛起來,而隨着夾棍的縮緊,骨頭都可能被拉斷。要知道十指連心,怎麼能不痛?
風念晚一邊喝茶一邊悠哉地說:“你知道什麼叫魚鱗剮吧?真是一種恐怖而有趣的刑罰呢!”他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冷汗直冒的張平,笑眯眯道:“你知道這種刑罰是怎麼行的嗎?我可見過一次,行了兩天刑罰那人才死掉。真是可憐啊,給他身上披一張漁網似的東西,然後拿着削鐵如泥的鋒利小刀輕輕地從漁網的洞中害下一塊肉,不能太厚,不能太薄,不能出血,不能着急。就這樣,一刀一刀輕輕地削下去,唰的一聲就是一塊肉。得刮上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無論多了還是少了一刀,劊子手都得受處分的。所以,那劊子手都是很小心的,慢慢地從你的皮膚上割下一塊塊肉,一刀一刀,如果你中間流血死了也不行,不能讓你死,還是留着最後一刀直接插進你胸膛,然後直接去西天了,你說這樣好玩麼?還是你覺得魚鱗剮比較好玩?”他小心翼翼地說。
張平被他這話說的,頓時有些驚懼。可是手上依舊是夾棍夾住了可憐的手指,發出一陣陣鑽心的劇痛。
偏偏風念晚還不放過他,忽然走到他身邊,笑道:“你還想嚐嚐其他工具對嗎?鞭子?不好,打人有些費勁,你也會被打得血液橫飛。用烙鐵?嗯,不好,烤人肉味道不大好聞,相信你也不想聞吧?噢,對了,你現在能想起忘記的事情了嗎?”
張平哆嗦着說:“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挑眉,然後瞭然:“我明白了。是不是你比較喜歡魚鱗剮?行,季風,給他用魚鱗剮看看。”
他往椅子上一坐,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張平眼看那漁網對自己身上一蓋,再想到那鋒利的小刀一刀刀割過自己的皮膚,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以告訴我,如果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眼看季風拿着鋒利的小刀靠近他,眼看就要下刀,風念晚突然笑眯眯地問。
“我……我……”他突然猶豫不決起來。
“是不是家人被威脅了?所以你不得不幫他們做事?”他忽然問道。
張平驚愕地看着他:“你怎麼……”
“怎麼知道的是嗎?張平啊張平,你是當真傻透了,昨天你被我抓起來之後我就立刻派人去搜尋你的家人了。後來,有農人舉報,在城外發現十具不明屍體,經過驗證,正是你張家十口人。你當真以爲那些人能饒過你家人的性命嗎?你還替他們熬刑,值得嗎?”
張平頓時臉上血色全無:“大人,你、你說他們全死了!”
風念晚點頭:“千真萬確!”
張平突然哀嚎起來,“爹,娘,兒子對不起你們!”
風念晚嘆氣道:“現在,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張平擡起頭,突然叫道:“我說,什麼都告訴你,但是我只跟大人你一個人說!”
風念晚擺手讓季風他們兩個出去,這才走到他身邊道:“現在只剩你我二人,說吧。”
“大人,其實當時我也是受脅迫,無可奈何之下才這麼做的。昨天突然有人在我中午回家時在路上攔住了我,那是一個男人,身材高大,長得凶神惡煞的樣子,濃眉大眼,滿臉鬍子,尤其左眉有道疤痕,很是醒目。他攔住我告訴我,我家人現在在他手上,叫我幫他做件事。”
他頓了頓繼續道:“他叫我把食盒帶進去送給關押進來的宮女採紅,說是她的同鄉,盡點心意。又說我如果不把東西送去就要我家人的性命。而且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不然我一家上下都得一起下地府見閻王老爺。後來他就離開了。我回家一看,果然家中人被俘了,我沒有辦法,心想這大概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就把那食盒送給了宮女採紅。小的萬萬想不到那食盒裡的東西會毒死人!可是我家人在他手上,我又不得不幫他做事……沒想到那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還是把我家人……”他說道這裡已經眼眶紅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風念晚收起扇子:“也就是說,從頭到尾,你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來歷?”
“對。”
“好,爲了你的安全,你暫時還是要呆在大理寺,至於你家人,我會請人代爲入土,事已至此,我就不再多說了。來人,帶他下去!”
“記得給他的手抹藥,過幾天就好了。”他扔了一管藥給季風。
“好的,頭兒!”季風轉身扶着張平走了出去。
風念晚坐下,喝了口茶,陷入沉思中。
待會叫畫師畫張畫像,然後找找看,到底這個男人是誰。
這案子可真是越來越好玩了呢!他玩味地輕笑起來。
突然,副使衛和闖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
“大人,野天王率部偷襲麒麟關,已經拿下了麒麟關,現在正大舉進軍紫金關!剛纔宮裡來人讓您迅速進宮,現在朝廷緊急升朝了!”
“什麼!已經拿下了麒麟關!”風念晚驚道:“之前根本一點訊息都沒有,那野天王果真厲害!竟然不聲不響地拿下了天朝西北第一道屏障!”
而這第二道也是最重要的關口紫金關更是萬重之重,如果紫金關破了,那關內空虛,大秦天下危矣!
守衛紫金關的正是南宮湛,南宮羽的父親一一天朝聖武大將軍。以他的戰績和紫金關易守難攻的位置,還可守得一時,只是也得儘快派兵增援纔是。
風念晚皺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秦天下,當真是要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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