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大戰之後,魔教覆滅,江湖再度恢復正常。
只是,卻一直沒有楚飛揚的任何消息。
這幾日來,無論發動了多少人去尋找他,卻始終如同大海撈針,毫無訊息。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而雷萌此刻正在讓雪山老翁爲她診脈。
“那姓楚的小子還真夠絕,竟然給你用這種失傳了不知道幾百年的秘法來封住你的內力,如果他不願意給你解除,我的乖徒兒,恐怕你的武功很難再恢復了!”雪山老翁嘆道。
雷萌早已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並無意外。倒是雷雲、雷風、田採光這幾個人怕她難過紛紛安慰她。
“姐,你放心,你沒武功又怎樣,我和小風都會保護你的!”雷雲信誓旦旦道。
“對,阿萌你嫁給我吧,這樣我就一輩子保護你!”田採光厚臉皮地說。
“你胡說什麼,我姐爲什麼要嫁給你!”雷雲怒道。
“好了,都別吵了!我都沒說什麼,你們在這裡嘀咕什麼?”雷萌嘆氣。轉頭問雪山老翁:“師父,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也不盡然!”天一真人走了進來,“雪山老弟,合你我二人之力,也許可以恢復萌兒的功力。”
“天一老兄,你有什麼妙法?”
“這幾日我查遍了許多古籍,發現如果兩位內力高深者運功打通被封功者奇經八脈,就有可能恢復她的功力。萌兒是我徒孫,又是你寶貝單傳徒弟,我們當盡己力來治好她!”
雪山老翁點頭:“那是當然!那可惡的楚小子,竟然這麼無聊地封住我寶貝徒弟的武功,他知不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徒弟啊,我徒弟連我武功都還沒學好,怎麼能就讓她武功被封了呢!實在太可惡了!我要找他算賬!”
衆人都被他那搞笑逗趣的模樣給逗樂了。
“事不宜遲,天一老兄,我們現在就去給我寶貝徒弟治病吧!”他興奮地站起來。
天一真人笑道:“你這說風就是雨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先等我準備好了,再開始!”
“唉,我這是心急嘛,寶貝徒弟你說我這不是爲你好嘛!”雪山老翁笑道。
雷萌被他逗樂了,終於展露笑臉,露出了幾日來少有的陽光。
“對嘛,年輕輕的,要笑口常開,笑容滿面!你看你師父我,天天笑容滿面,看——”他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你師父我笑得多帥!”
雷萌撲哧一笑:“你就臭美吧!”
衆人哈哈大笑。
吃罷午飯,天一真人和雪山老翁將雷萌叫進草屋中爲她運功打通奇經八脈。
雷雲等人則在屋外守候。
兩大高人共同爲她打通奇經八脈,其效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雷雲等人等了一個下午,等他們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
“怎麼樣了?”雷雲急忙問道。
天一真人嘆道:“我們雖然將她的奇經八脈給打通了,可惜卻只恢復了她三層功力!”
“怎麼會這樣呢?那姐她……”雷雲擔心她想不開,急忙鑽進屋裡。
他進去一看,雷萌正坐在牀上運功調息內力。
“姐,你現在怎麼樣了?”
雷萌睜開眼道:“很好啊!”
“可是,姐,師爺爺不是說——”
“說我武功只能恢復三層是嗎?罷了,我已經不在乎了,能恢復三層就是好的了。”她淡淡一笑。
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
他傷害她,卻也被她傷害,墜落懸崖,毀了一切。
她被他傷害,毀了家園,死了父親,如今更無法恢復武功。
一切,算起來沒有規律卻又很有規律。
他與她之間的事情,難以用是非對錯來分清。
平了!
抵消了!
罷了,就當他和她一切恩怨都一筆勾銷!從此後,她還是她,他還是他,再無瓜葛!
一笑泯恩仇。
就當這一切,是過往雲煙吧。
“姐你這麼想就好。沒關係,你身邊還有我們嘛!”
雷萌微笑,突然伸出手捏了捏雷雲白嫩的臉蛋:“小云,很久沒摸,你皮膚還是這麼好啊!哈哈!”
雷雲一窘,瞪她一眼:“有什麼好捏的!”心裡卻樂開了花,自從出事以來,她終於會開玩笑了,這是否代表她已經將那些事淡忘了?
“我就捏!臭小子,捏捏你不行啊!”她故意狠狠捏了捏他的臉蛋。
“哎呀,姐,你輕點!”
草屋中不時傳來雷雲的慘叫聲。
第二天一早,雷萌清醒之後就隨意在幽谷中漫步,這裡山清水秀,尤其深谷幽幽,一簾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墜入深潭之中,激起陣陣白霧飄散。
雷萌舒了口氣,在瀑布前坐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氣。
她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雷萌睜眼一看,只見沐陽走了過來。
“沐陽?你怎麼進來的?”
他微微一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忽然吱吱一聲,一隻靈巧的白轅跑了過來,奔進雷萌懷中。
“小白!”她開心地摟住小白一陣逗弄。
小白開心地在她懷中跳着.吱吱喳喳着。
“調皮的小傢伙!沐陽,是小白帶你進來的?”她轉頭問他。
他微笑點了點頭。
“這個傢伙倒是頭腦靈活!是不是呀小白!”她低笑着捏了捏小白的耳朵,惹得小白吱吱亂叫。
朝陽初起,她和小白玩鬧着,許久,終於累了,和他一起坐看那美麗瀑布。
“沐陽,你說,我是不是個壞女人?”她輕輕將頭靠在他肩膀上。
低眉靜靜看着她,那目光清澈如同一潭碧水,他的目光告訴她,她不是。
雷萌低笑道:“我都快覺得自己很壞了。那時候,我被楚飛揚劫掠,被他在我父親面前強暴,我真的想去死。可是,我不能死,我死了不是便宜他了嗎?於是我想,報復他!他還想讓我忘心,失去記憶。”她停頓了一下,她不知道沐陽能否看得懂她的脣語,她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她說什麼。
她接着說:“我裝得多像啊,你可知道,我自己都覺得噁心,都鄙視自己。當我知道我父親自盡之時,你可知道我多想狠狠把刀插進他的胸膛!可是我沒有,因爲我知道,殺了他,我一樣逃不出魔教,而我,能不能殺了他還是個問題。我開始越裝越像,有時候我都鄙視我自己,呵,雷萌,你是不是真當自己是奴兒啦?還是你真的變傻了?”
小白在她身邊吱吱叫着。
“楚飛揚對我,確實不錯,可是,我不想被人禁錮,像是一隻沒有翅膀的金絲雀,失去了自己的天空。我想逃跑,我一直都想,那次我就覺得那苦茶有問題,將計就計一試,沒想到啊,會是那樣一個結果,不過,我卻也因此獲得了逃跑的機會。”
她頓了頓,又道:“本來已經逃出了魔教,我該滿意了是不是?可是我卻不甘心!憑什麼要讓他逍遙下去?於是我又回去了。這次,我用了美人計,挑撥離間,我都要鄙視我自己了,可是我那時,爲什麼我會像中了魔咒一樣不停地做下去呢?是否我真的被撒旦附身了,是否我真的被心魔控制了?我欺騙別人的感情,玩弄別人的信賴……我,是個壞女人。”
她靠在他肩膀上,模糊了雙眼,靜靜看着眼前波浪騰起,激起陣陣白霧,“我是個壞女人對不對?我狠,我毒,我絕。可是,我本來只是想要給自己,給父親討一個公道,爲什麼,最後我卻傷害了這麼多人?我將無辜的無常拉下水,我害得魔教中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不管他們曾經做過多少事情,不管他們是不是善良,是不是邪惡,總之,是我,聯合外人裡應外合,將他們給害了。如今,我更害得楚飛揚爲我墜崖!也許無天說的對,我,真的就是一個禍水!”
沐陽輕輕摟住了她,在她手上寫道:回來,就好。
雷萌一愣:“我還能回來嗎?”
他微微一笑,指着東邊初升的旭日。
雷萌扭頭看去,只見青山碧水中,朝陽緩緩升起,霞光萬丈,奪目耀眼!
那是生的力量,那是生的渴望!
希望!
雷萌在一瞬間被那亙古的造化神奇給深深打動了,許久許久,她終於笑了,先是低聲笑,再是哈哈大笑。
那笑聲帶着放鬆後的自我,發泄後的自我!
罷!罷!罷!
何不一笑解千愁!
不必再執着於執念,不必再執着於報復,也不必執着於自責。
就當一切只是生活的一道坎,命運的一道溝!
生活中哪裡是一帆風順的?
她與楚飛揚,恩怨情仇,從此勾銷!
回首望,兩袖清風!
“就當我是被豬油蒙了心,就當我被魔鬼附了身!從今以後,雷萌還是雷萌,而且是一個嶄新的雷萌!”她對着天空大叫。
嶄新的雷萌!
“好孩子!”天一真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雷萌回頭看去,揚起了笑臉,眉眼間靈透絕倫。
“師爺爺!”
天一真人打量了一下沐陽,將目光移向她:“這是——”
“噢,他是沐陽。我在武盟山上認識的朋友。”
“嗯,對了,雪山老弟昨夜離開了!”
雷萌驚道:“離開?我師父他去哪裡了?”
天一真人苦笑道:“昨日沒有完全恢復你的內力,他很是不滿,於是就一直嘀咕着要去找能完全解開這秘法的解法。他說你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徒弟,他還指望你把雪山派武功發揚光大呢,當然不能讓你就這樣下去。你是知道的,他的性子向來說風就是雨,說完就立刻閃人了,連跟你道別都忘了。”
雷萌翻了個白眼:“這師父,每次都莫名其妙把我甩下!”
天一真人大笑:“你暫且安心在這裡住下,我也會尋找解法。既然你想通了,那就好,人這一世,若不經歷點風雨,永難明白生命的真諦。以後,依舊是海闊天空啊!”
雷萌點頭,是的,不經風雨哪能見彩虹?
天一真人道:“我先去採藥了,可能要兩三天才回來,你們自己在幽谷中好好休息吧!”
“師爺爺,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採藥吧!”她笑道。
天一真人搖頭:“我要去的地方非得高手難以攀登。你呢,現在還不能跟我去,會很危險。”
雷萌點頭,目送天一真人離去。
沐陽也在幽谷中住了下來。
每日裡,雷萌蒔花弄草,好不自在。
只是,也有些不和諧的因子每天在她身邊鬧騰,比如雷雲和田採光,沐陽不能言語,其他人也不會去找他吵,雷雲每日如果不和田採光來上三個回合,那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而此時,當雷萌正在研究藥草時,雷雲又和田採光拌嘴起來。
“小舅子!”
“不準叫我小舅子!我姐纔不會嫁你!”雷雲怒道。
“阿萌早晚會嫁給我的,我……”田採光還沒說完,就突然面色一暗,驚異道:“有人闖進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
雷雲側耳一聽,可不是!馬蹄聲隆隆,竟然像是千軍萬馬來襲!
幾人連忙趕往聲音傳來之處,等他們到了一看,頓時傻眼,面前竟然是剿滅魔教那天冒出來的朝廷兵馬!
那袁姓男人再次走了出來,對着雷萌說:“雷小姐!我奉令,請雷小姐跟我去我主公家中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