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南宮湛將軍和蕭武將軍合力,蕭武帶領的大軍攻入麒麟關,和城中駐守的野天軍隊展開生死對決。而南宮湛將軍和野天王直接對抗的三十萬大軍也是打得熱火朝天。
由於實力懸殊,麒麟關很快就落入大秦軍隊手中,耶律烈不得不撤出麒麟關和野天王匯合。
最終,他們選擇離開麒麟關,退回野天邊境。
初戰告捷,麒麟關再次回到大秦手中。蕭武率領了二十萬人馬駐守在此,其餘人馬則隨同南宮湛回到紫金關。
南宮湛憂心忡忡地趕回南宮府邸,一見到夫人,他立刻焦急地詢問她:“皇上怎麼樣了?”
南宮夫人小聲道:“已經撥除箭了,只要過了這幾天危險期,皇上就能安全無恙。現在康太醫正在裡面陪侍皇上。”
南宮湛這才放下心。此次兩軍對陣,雙方勢均力敵,都是傷亡慘重,但他更擔心的是皇帝的生死。皇帝肩負着大秦的江山,萬一他死了,必定軍心大亂,也給大秦人以可乘之機。
南宮湛隨即也下令封鎖一切消息,最怕的就是這時軍心動盪。
此刻,雷萌正在屋中昏睡着。
她睡得很不安穩,微蹙着眉頭,許多紛雜的畫面一直在她腦中閃現,如同幻燈片一樣來回放映。
突然,一支勁力十足的長箭猛然刺入皇帝的胸膛,頓時鮮血飛濺,讓她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紗帳隨風搖動着,屋中一片靜謐黑暗。
她還有些迷糊,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了許久,忽然勾起脣角笑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原來是做夢啊!”她翻身繼續睡下。
可是剛閉上眼睛,突然腦中一個激靈,她這才驚恐地意識到,她不是在做夢!
那一切都是真的!
雷萌猛然翻身跳下牀,穿着中衣就向外面跑去。
皇帝正在主臥室裡昏睡着,康太醫守候在他身邊,正探手測了測他的體溫。
雷萌猛然跑到牀邊,看着牀上那臉色慘白、幾乎沒有生命氣息的帝王,忽然又紅了眼眶。
“娘娘,情況不妙,皇上發燒了。”康太醫說。
雷萌忽然回頭怒瞪他一眼:“那就趕快讓他退燒!你還傻站着幹什麼,熬藥去啊!”她吸吸鼻子,逼回眼眶中的淚珠,轉身叫人打了涼水,溼了帕子放在他額頭上。
觸手的溫度滾燙。雷萌掀開裹在他傷口上的紗布一看,那傷處也略微紅腫起來。她連忙重新給他換藥,又給他換上溼帕子。
退燒的藥熬好了,雷萌小心翼翼地端起一勺想藥喂他喝下,奈何他根本已經進不了任何東西。
雷萌手都有些顫抖起來,她一口喝下藥汁,口對口喂他喝下,終於,他喉頭滾動,藥汁緩緩流進食管之中。
“有多少靈丹妙藥,能用的都拿過來!”她回頭叫道。
低頭看着牀上高壯的男人,她憂心忡忡地瞪着他:“你要是不醒來,我、我……”越想越是心口絞痛。
她已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
她本對他無心,本對他無情,也以逃離他爲終極目標。
這個男人啊,這個霸道的、強勢的、固執的、囚禁她的男人,一次又一次把她綁在身邊的男人,在她危險的時候,卻出人意料地替她擋了那一箭。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非草木,孰能無心!
若她能無情,也就不必掙扎徘徊,若她能無心,也就不必流淚傷痛。
她不過是個最平凡不過的女人,面對一個如此癡情以待的男人,她如何能無動於衷。
那不是施捨,那也不是憐憫,而是,發自內心最真真切切的渴望。
面對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能不動心?
她心裡還記掛着楚飛揚,可是她清清楚楚地明白,從此以後,這個九五至尊的男人,也會在她心裡佔據一個角落,無人可以替代。
“皇上,你一定要醒過來。”她握住他的手,靠在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別走……”他忽然囈語起來,不安地使勁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握得她手都痛了。“我不走,沒事的,我在這裡!”她趕緊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
不安的他這才漸漸安靜下來,緩緩進入夢鄉。
這個男人,連昏迷的時候還擔憂着她會離開他。是她總不能給他安全感嗎?
因爲她一直叫囂着要離開他,他纔會如此不安。
雷萌嘆了口氣,再次起身給他換了帕子,一直守候到天明。
他這一睡直到三日後才醒過來。
緩緩睜開艱澀的眸子,渾身虛軟無力,胸口像是破了個大洞一樣劇痛着。
有一瞬間他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也分不清到底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他緩緩轉頭,看到她纖細的玉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手,彷彿糾纏在一起的長生樹,永不分離。
她困極了,累極了,趴在牀頭睡着了。
此刻的地,髮絲蓬亂,柔細的臉頰上細眉微蹙着,一雙眼睛下方染上了淡淡的黑眼圈,眼睛紅腫,臉頰上還帶着淚珠風乾的痕跡。
她還在,她——沒走。
一瞬間,他的心底被柔情填滿,靜靜凝望着她的容顏,彷彿一瞬間已是永久。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黑眸中是滿溢的柔情似水,溫柔纏綿。
他——愛上了這個女人。
如同魚兒愛上水的溫柔,那麼自然,不需要任何理由。
臉頰上細細的遊移把她從夢中驚醒了,她猛然睜開眼睛,大眼中滿是紅絲。突然她意識到他正在看着她,低呼了一聲,驚喜道:“你醒了!”
她連忙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發現溫度降到正常了,這才鬆了口氣,笑道:“燒退了!”
她擡頭一看,他正拿一雙含笑的深情眼眸看着她。
雷萌忽然意識到此刻自己糟糕的形象,不由掩面低叫道:“別看,好醜!”
“不醜。”他輕輕拿開她的手,握在手裡:“我說不醜,很美,我的小野貓一直都是那麼美。”
雷萌心中一顫,撅嘴道:“哼,就會哄人,我現在肯定醜死了!”
他輕笑了起來,臉色雖然蒼白,可是卻染上一絲生機。“你在我心裡,永遠不醜。”
雷萌翻個白眼,站起來想去洗漱一下,卻被他握住手,“別走!”
雷萌看到他略帶緊張的眸子,不由柔聲道:“我不走,就是去洗個臉,然後叫人弄點吃的,好嗎?”
他這才鬆開了她的手,緩緩道:“那你快些回來?”
雷萌點頭,轉身出去梳洗,一會叫人送了點清淡的皮蛋瘦肉粥來,這才端着粥走了進來。
侍女們端着熱水等等一併走了進來。雷萌不想假手於人,親自爲他梳洗。
梳洗完畢,她端起皮蛋瘦肉粥,輕輕舀了一勺在嘴邊吹涼了,喂他吃下。
皇帝靠在枕上,靜靜看着她雖然疲憊但仍然妍麗無比的容顏。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羽睫如同輕羅小扇密密低垂着,柔嫩的紅脣輕輕吹着玉勺中的粥。
然後她輕輕張開眸子,微笑道:“吃吧,剛好。”
自他們相識以來,她不曾以如此的溫柔對待過他。
此刻,皇帝竟忽然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作爲一個帝王有這種情緒實在好笑。
吃完粥,她又端了藥碗來要喂他喝藥,皇帝皺眉看着碗裡黑乎乎的藥汁,“能不能不喝這藥?”他從小最討厭喝藥,能吃藥丸就絕對不喝藥。
“不能,皇上,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乖噢,把藥喝下去。”
皇帝錯愕地看着她,對她哄小孩子的語氣不由得好笑,侍女們也低頭竊笑起來。
“你餵我喝。”他挑眉道。
“好,我餵你喝。”她盛了一勺藥汁放到他脣邊:“皇上,喝吧。”
他故意道:“我要的,是這裡——”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紅潤的紅脣。
雷萌頓時覺得臉上如同煙花盛放一樣爆滿了紅暈,身後侍女們竊笑的聲音讓她更是羞窘,不由回頭瞪了那羣丫頭一樣:“都下去!”
等道丫鬟們都離開了,她纔回頭無奈地看着皇帝:“皇上,我不餵你你就不喝嗎?”
“對,我的小野貓不會不管我的是不是?”他滿眼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雷萌頓時又心軟了,羞窘地端起藥碗喝下藥汁,紅脣覆蓋住他的脣。
藥汁渡進了他口中,脣舌交纏間他喝下了藥汁,卻不願意放開到手的美味,勾住她的小舌熱吻。
雷萌低喘一聲:“皇上,別,你的傷口……”她怕碰到他的傷口,也不敢推開他。
他再度吻住了她的紅脣,熱烈而纏綿,牙齒舔吻過她的舌根,讓她不由自主輕顫起來。
雷萌瞬間沉醉在他高超的吻技中,迴應了他的吻。
熱吻更加火熱,讓人心神迷醉。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了她,癡迷地輕輕吸吮着她的脣瓣,沙啞着嗓子呢喃道:“我愛你,雷萌,我愛上了你……”
雷萌一震,看着他深情無限的眼眸,只覺得心口滿溢柔情,不由柔聲道:“爲什麼?”
“我的小野貓,你可知讓我說出這句話多難?父皇說,一個帝王不該奢談感情,不該有過多的愛好,更不能愛上一個女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就是一個站在頂峰低頭俯望天下人的帝王,高處不勝寒,我身邊,一直沒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別人畏我,懼我,俯身跪拜我,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曾遇到你,也許,我的人生會和父皇一樣,寂寞而孤單。爲了你,我願意放棄江山,爲了你,我甘願隻身闖黃泉。雷萌,我不曾如此愛過一個人,這種濃烈的情感,我會無所適從。我怕你會離開我,因爲即使你站在我身邊,我還是感覺你離我很遠,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吧?”他握緊她的手,略帶緊張地問道。
雷萌沉默了。
皇帝被她的沉默弄得有些心慌意亂:“你還是要走?不,我不會放你離開!”
雷萌擡頭:“你忘了你是皇帝嗎?你還有三宮六院,還有太子公主,你的妻子兒女都不管了嗎?”此刻,她竟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第三者,插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儘管這是在男人妻妾成羣的古代,可是想到深宮的那些女人們,她還是不能不動容。
他還有那麼多妃子呢!想到這,她不由心口一陣泛酸,沉聲道:“難道你還能扔下他們不管嗎?你能不負責任地扔下他們嗎?”
皇帝沉默了,許久,他才急切地說:“那你還是不願意陪在我身邊嗎?我可以立你爲後,可以……”
她打斷他的話:“不,皇上,你還是沒明白我的話,我不想呆在皇宮,那會讓我不舒服。想要自由,你能給嗎?”
“除了自由,我什麼都能給你!”
“但——”她搖頭:“除了自由,我什麼都不要。”
兩人一陣沉默,她站起來:“罷了,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