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下的車廂繼續顛簸着,深怕會再度引起嘔吐,靜君嚴陣以待地坐着。
令她慶幸的是,馬車走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馬伕轉過頭來衝着她們幾人通傳道:前方有一個驛站,莊主命令所有人馬都停下來,統統進驛站休憩片刻。*
聞言,她不由得大大地鬆一口氣,雖然不敢妄想那個男人會是爲了自己而讓整個馬隊停下來,但現在有得休息,她還是由衷地感到感激。
殷雪和唐姑娘率先走了下去,她感覺到身子有點虛,倚在車廂內閉目養神了片刻,不再顛簸的車廂其實很舒適,她真想就這樣睡上片刻。
奶孃下了馬車,才得知她家小姐在半途嘔吐的消息,不由得暗自責罵自己粗心大意,竟直接在車廂睡死過去,外頭髮生什麼事都不知道。
她掀開車廂的垂簾,見她靜君軟弱地靠在車廂的一角,看上來有幾分的無助,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小姐,你沒事吧?”
靜君睜開眼臉,見她一臉擔憂,無力地衝着她笑了笑,說道:“奶孃,我沒事!”隨即移了移身子,在她的扶挽之下跨了車廂。
環顧四周,這兒是一個位山丘腳下的小驛站,驛站並不大,與她們同行的許多車伕、武夫、僕役們都隨意地席地而坐。
但見幾個驛站的夥計忙碌着進進出出,給這些人送上酒水和菜點。*
衆人大口吃喝着,相談甚歡,能如此大方地犒勞這些苦役們,看來那個男人也不是個太苛刻的主人。
“夫人---”袁四爺從前方走過來,對着她客套地說道:“莊主讓你進裡頭的雅座休憩片刻。”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並與奶孃一道隨着袁四爺走進了驛站裡頭,這裡頭說是雅座實在是有些牽強,只不過是一個上方有草、瓦蓋頭,下方有桌有椅的一個簡陋的棚架而已。
棚架內有三桌,其它兩桌都被外人佔去,那個高大的男人坐在靠角的一桌悠閒自在地喝着茶水,而他的左側坐着殷雪與以及那位唐姑娘。
男人擡起頭來,明顯見到她的身影,但很快的就面無表情地將視線移了開來。
她不由得一怔,要自己坐在到哪兒去,自己肯定會感到的拘束,還不如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如那班僕役一般輕鬆地喝上一杯茶水來得自在。
她側過頭來,正欲對袁四爺說自己和奶孃隨便找個地方坐坐就好之時,卻見袁四爺衝着她作了個請的姿態,讓她上去---
無耐之下,她只得與奶孃分開,緩緩舉步走了上去,殷雪見到她的到來,高興的招呼了她一聲,而那個男人以及唐姑娘卻權當沒有見到她一般,唐姑娘側過頭若有所思地望着另一方,而那個男人則低着頭,端詳着手中的一張泛黃的羊皮卷,不知在研究着什麼?
寧靜君無聲無息地尋着個空凳子坐了上去,沉默着爲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安安靜靜地品着茶。
對於這大半天的趕路似乎對殷雪沒造成什麼影響,但見她精力充沛地拉着唐心妍不停地說着話,偶爾還側過臉與那個男人說上幾句。
這個外表看上去相當冷淡的男人竟也很有耐性地迴應着她,偶爾還會和那個唐姑娘搭上一句腔,三個人相當的熱絡。而坐在同一桌的靜君安安靜靜地坐着,與他們三人卻顯得格格不入,似乎像一個臨時搭桌的外人。
然而她並不在意,安然地喝着茶,安適地觀賞着周圍的環境,這一眼望過去,前方盡是山丘,令她好奇的是,這附近似乎都沒有什麼農戶,這兒恐怕也只有獵戶和趕路的人經過這裡,一天當中能在這個小驛站落腳的又能有多少人?
而這個驛站雖小,但夥計倒不少,要經營如此一個驛站經費應該花費不少吧,但在這個如此荒蕪之地卻又能如何能盈利呢?
自小受爹爹影響,對於生意之道,她多少有些瞭解的。
正疑惑之際,一個夥計萬般殷勤地提着熱水壺走過來,並往桌上的水壺注水,可惜他的動作不甚熟練,一個不小心將茶水注到了桌面上,他連聲道歉,並慌慌張張地拿起搭在肩膀的抹布去拭擦----
靜君百無聊賴地側頭望着外頭,轉過臉來之時,看見那個夥計的神色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她不由得一楞。
她尚未反應過來,就見這個夥計拿着抹布的手突然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支鋒利的匕首,刀鋒一閃,竟迅速地往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直刺過去。
她一個大驚之下,霍然站起來,伸手用力地一把推了一下這個持兇器的夥計的肩膀一下,這個夥計不曾料到自己的身後會突然受到襲擊,一個防備不及,匕首給刺歪了。
眼見匕首的方向一轉,從男人的胸膛轉向他的手臂,只差一寸就要刺上去了。
正低頭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的羊皮地圖的男人驟然擡頭,身子靈敏地一閃,一把伸手鉗制住行兇者的手腕,他手指的力道引得這名假冒夥計的惡徒如殺豬一般的尖叫出聲。
靜君驚恐地瞪大雙眸,眼前的這一切只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發生。
下一刻,坐在另外二桌的莊稼漢子迅速地站起來,並手持着兇器圍了上來,這裡的騷動立時引起不遠處那羣武夫的注意,一班人立時提着利器衝上了來保護他們的主子。
殷雪和唐心妍害怕得尖叫了一聲,並迅速抱成一團。
靜君呆若木雞地望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但見她眼前的高大男人,動作利落地一掌劈在那名僑裝成小夥計的刺客的脖頸處,這人的身子立時軟軟地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