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風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該怒,還是該喜,她真的求他,沒絲毫猶豫,那麼淡漠高傲的人兒,竟然也能如此輕鬆毫無壓力的說出這兩個字,真的讓他很意外,同時,卻也因爲這句話,他的醋意翻滾。
她想要他帶她去洛氏皇朝,是想見自己的家人,還是想見那個人?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我要看你的誠意。”莫如風說道。
韓茹雅蹙眉,緘默的望着他。
“你懂。”莫如風說道,她知道他想要她做什麼,她心裡很清楚,提醒道:“你的時間不多,明日一早我便起程,過期作廢。”
韓茹雅咬牙,她當然知道他想要什麼,閉上雙眸,內心在交戰,深吸一口氣,她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扯掉腰間的繫帶,退去外杉,雙手有些顫抖,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她主動解衣,第一次跟他交易時,爲了家族,她犧牲了自己,犧牲了自己的愛情。
這次,她是爲了什麼?只想回洛氏皇朝,再見他一面,哪怕是最後一面,思念像洪水,氾濫成災。
當只剩下抹胸時,莫如風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抱起,轉身闊步朝榻走去,綰起頭髮的髮簪掉落來,落在地上發出響聲,絲絲縷縷的髮絲就好像墨水一般流瀉了下來。
莫如風將她輕柔的放在上,因害羞臉頰上暈上一抹紅暈,本來就精緻的容顏因那抹紅暈就好像燦爛的焰火,美麗在一瞬間綻放,耀眼無比,深深的吸引着莫如風的目光。
解下外杉,莫如風漸漸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吻着她,他被她驚心動魄的美迷醉了,是她將他迷醉?還是他藉着她這張臉讓另外一個人將他迷醉。
韓茹雅沒有阻止他,淡漠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澈,這樣的清澈是莫如風熟悉的,那清澈的眼神讓莫如風很是着迷,他深邃般的眸子流淌出深深柔情,那眼神融化成細泉,涓涓細流。
“默兒。”莫如風嘴裡自喃着,不停的喃着默兒兩字。
韓茹雅閉着雙眸,她知道,他深愛着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跟她很像,她在等,等那個女子回來,只有那個女子回來,莫如風纔會放過她,而她纔有機會回到他身邊,只要他不嫌棄自己,她就與他生死相依,這也是她能一直咬牙堅持下去的原因。
傅氏皇朝。
“臥雪,臥雪,不要走,求你不要走,臥雪……”
“帝君,帝君。”劉圖見傅翼沉浸在惡夢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他叫醒。
傅翼睜開了眼眸,滿臉怒意。“你想找死嗎?”
他在挽留臥雪,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人叫醒,叫他如何不怒。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劉圖嚇得跪下,這就是做奴才的悲,叫醒了是錯,不叫還是錯,他就不該這時候進御書房叫帝君上早朝。
“滾。”傅翼大手一揮,劉圖不是別人,跟了他這麼多年,除了口頭上的警告,他一次也沒處罰過劉圖。
“是。”劉圖不敢留下,退了出去,還不忘提醒。“帝君,早朝的時間到了。”
傅翼靠在龍椅上,閉上眼睛,擡頭揉搓着眉心,一臉的疲憊,昨晚他又在御書房睡着了,睜開眼睛,剛剛的疲憊也好似消失不見,站起身走到窗前,站在窗下,遙遙的看着殷臥雪寢宮的方向,想到裡面住着一個蕭莫白,心頭好似被壓了一塊重石。
“臥雪,不奢望你的原諒,只求你能留在我身邊。”傅翼喃喃道,哪怕是因恨留在他身邊,他也心滿意足。
他能承受她的報復,卻不能承受她的離開。
失去過她一次,他不想失去第二次,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
傅歧月帶着乞兒突然回宮,他們本來要去御書房找傅翼,途經御花園,見到殷臥雪的身影,兩人顯得格外激動。
“雪兒姐姐,真的是你嗎?”乞兒飛奔而來,眸中滿是喜悅之情,一把緊緊的抱着她。
“臥雪。”傅歧月來到兩人面前,看着殷臥雪溫和一笑。
對於殷臥雪當年發生的事,他們都很清楚。
“歧月,乞兒,你們……”見到他們殷臥雪也很意外,具她所知,那年他離開後就再也沒回傅氏皇朝,她也知道傅翼派人去找過他,只是沒有消息。
乞兒放開殷臥雪,感嘆道:“雪兒姐姐,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好久,怎麼也找不到你,真是急死我們了,如果不是歧月堅定你沒有死,我都以爲你已經死了。”
聽着乞兒的話,殷臥雪心中涌起一陣感動,乞兒單純,傅歧月心善,對她,他們沒有壞心眼,他們是真心待她,殷臥雪輕抿的嘴角微彎,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伸出手指點了點乞兒的額頭,輕聲道:“我那有那麼容易就死了。”
乞兒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不悅,輕聲指斥道:“雪兒姐姐壞,沒有死都不告訴我們,還躲起來,害得我們找了你這麼久,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們,還是我們聽到你回傅氏皇朝的消息這才趕回來。”
殷臥雪微笑着,對於乞兒的抱怨,她是真的感動,眸光微微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落到傅歧月身上。“歧月,謝謝你。”
傅歧月眸中掠過一絲複雜,輕聲道:“你是我的恩人。”
殷臥雪不由一愣,低聲道:“我是大夫。”
救他,她是看在他跟破浪哥哥有着相同的病,她纔出手救他,她別學過醫,卻不是什麼俠醫,只要是病人她就出手相救。
“雪兒姐姐,不公平,你謝他,就不謝謝我嗎?”乞兒嘟着嘴很是不高興。
“好好好,謝謝乞兒。”殷臥雪順着她的話,她知道乞兒是在開玩笑。
“這還差不多。”乞兒雙手環胸,仰起頭,那叫個刁蠻高傲。
“對了,乞兒,二……”
“臥雪。”傅歧月打斷殷臥雪的話。
殷臥雪一愣,傅歧月看着她不露痕跡的搖了搖頭,眉目浮現淡淡的憂慮,殷臥雪心中隨即瞭然,二師兄的死,乞兒肯定是接受不了,她可記得,乞兒是鍾情於二師兄。
現在的乞兒一樣開朗活潑,可見歧月沒少費心思,歧月這麼多年不回傅氏皇朝,不是不想回,而是乞兒不想回。
“乞兒。”傅歧月見她神情不對,忙抓住她的小手,笑着說道:“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乞兒低着頭,看着腳尖,殷臥雪見狀,心裡劃過一抹痛意,原本,乞兒的開朗活潑只是裝出來的,變得敏感,她才吐出一個“二”字,她就能聽出自己要說誰。
乞兒突然擡頭朝殷臥雪露齒一笑,接着她的手,朝她的寢宮拉去。“雪兒姐姐,走,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到了殷臥雪的寢宮,乞兒直接將她拉進內室,傅歧月沒有跟來,他要去御書房,他要去見皇叔,他走了幾年,這裡又發生了這麼多年,有很多話他要對傅翼說。
蕭莫白跟殷遏雲出宮辦事去了,殷臥雪的寢宮裡除了幾個打掃的宮人以外,沒有其他人。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殷臥雪很是好奇,看了一眼乞兒肩上的包袱,猜想着,到底是什麼東西非要到寢宮纔給她。
乞兒神秘一笑,從肩上的包袱裡拿出幾件服飾,殷臥雪眸中掠過一絲驚訝,低聲問道:“這些衣裳……”
“很眼熟是不是?很懷念是不是?”乞兒在其中挑了一件她覺得最漂亮,最適合殷臥雪的衣裙。“快快快,穿上看看,看看是不是如天仙般美麗。”
殷臥雪接過,伸手去觸摸那緞子的紋路,鼻子有些酸,這些衣裙都是孃親親手爲她做的,因爲走得太急忘了帶。
乞兒見她陷入了沉思,靜靜地站在一邊,良久,殷臥雪問道:“你們去殷氏皇朝了?”
“是啊。”乞兒點頭。“還見到殷帝了,這些衣裙是殷帝讓我們給你帶來的。”
“皇叔。”殷臥雪目光閃了閃,她知道皇叔讓他們把這些衣裙帶給她的用意,深吸一口氣,問道:“我皇叔還好吧?”
“沒病沒災,看起來過得不錯。”乞兒說道,她說謊了,殷帝很不好,身體幾乎要垮掉了,氣色也不好,他不讓他們將他的身體情況告訴雪兒姐姐,他不想讓雪兒姐姐擔心他,雪兒姐姐的皇叔對她可真好。
“這就好。”殷臥雪注意力全在衣裙上,以至於錯過了乞兒臉上那抹詭異的表情。“皇叔真是有心,這些衣裙全是我孃親親手給我做的,孃親死後,我一直捨不得穿,保存的好好,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衣裙看起來跟新的沒什麼樣,以爲再也沒機會穿了,想不到有一天還能穿,謝謝你乞兒,謝謝你把衣裙給我帶來。”
殷臥雪很感激她,乞兒帶來的不僅僅只是衣裙,是孃親對她的愛,是皇叔的一片心。
“雪兒姐姐,別跟我客氣了,快點穿上,我要看看。”乞兒催促。
“好。”殷臥雪點頭,拿着衣裙朝屏風內走去,幾件衣裙,她每一件都試穿了一下,乞兒都拍着手叫好。
正在這時候,一道小身影怒氣沖天的跑來。
“姐姐,姐姐……你是誰?”恆兒瞪大眼睛看着乞兒,殷臥雪去換衣裙去了,只有乞兒在。
“你又是誰?”乞兒看着恆兒,這小傢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我是太子,我姐姐呢?”小傢伙很是生氣,他跟殷臥雪在御花園裡放風箏,風箏掉線,他去撿風箏去了,回來之後就沒見到姐姐了,問宮人,他們說姐姐被人拉走了,真是氣生人了,父皇都不敢跟他搶姐姐,居然有人敢跟他搶姐姐。
“太子。”乞兒喃喃念着。
“恆兒。”換好衣裙的殷臥雪走出屏風,一見恆兒在這裡,小傢伙看起來還很生氣的樣子,突然想起,她陪恆兒在御花園放風箏,沒跟恆兒說一聲,她就離開了,拍了拍額頭,蹲下身體,握住小傢伙的小肩,一臉的抱歉。“對不起恆兒,我忘了,把你給丟在御花園了。”
“哼!”小傢伙是有脾氣的人,他是很喜歡殷臥雪,不代表殷臥雪做錯了事,他就不生她的氣。
“好了,我都跟你道歉了。”殷臥雪揉了揉恆兒的頭,小傢伙生氣的樣子真是可愛,殷臥雪愛極了他。
“道歉有什麼用?哼!”小傢伙嘟着嘴,仰着頭,表示他很生氣,他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又看向站在一邊的乞兒,指着她問道:“她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恆兒很好奇,在他看來,姐姐這裡除了他認識的人,不會出現不認識的人,顯然,他不認識乞兒。
“她是乞兒,來,恆兒,快叫乞兒姐姐。”殷臥雪介紹,拉着恆兒的小手,將他的小手交給乞兒,兩人很有默契,手指剛剛碰到,都很有個性的甩開,一臉的嫌棄。
“恆兒,不可以沒禮貌。”殷臥雪有些哭笑不得,兩人才見第一次面就不和。
“我又不認識她。”恆兒的意思很簡單,他的禮貌只給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他纔不會鳥呢!
“她是我的朋友。”殷臥雪說道。
“又不是我的朋友。”恆兒仰起頭,他沒有愛屋及烏的嗜好。
“雪兒姐姐,他是誰?”乞兒問道,剛剛他自報是太子,是她想的那樣嗎? щшш ●тt kǎn ●¢ ○
“太子。”殷臥雪目光閃了閃,她沒說是傅翼的兒子。
“太子。”乞兒喃喃念着。
“乞兒。”殷臥雪心顫了一下,乞兒看恆兒的目光太過怪異,怪異得讓她心驚,有些後悔告訴她恆兒是太子的事。
“呵呵,雪兒姐姐,你別多想,我只是好奇,他就是當時的那個孩子嗎?”乞兒問道,話一落,她就後悔了,她這樣說像是在掩飾是什麼。
雪兒姐姐的孩子死了,跟他一起死了。
“乞兒。”殷臥雪很是擔心,將恆兒攬在懷中,她要保護恆兒,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恆兒,她恨傅翼,恆兒是傅翼跟陰諾諾的兒子,她都沒想過傷害恆兒來報復傅翼,她不會,別人也休想。
“雪兒姐姐,別用這種目光看着我,他是帝君哥哥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會傷害他,我疼愛他還來不及。”乞兒蹲下身體,展開雙臂。“來,恆兒,讓乞兒姐姐抱抱,不對,我叫他父皇哥哥,他怎麼能叫我姐姐呢?應該叫我姑姑。”
“不要。”恆兒很排斥乞兒。
“別不要,快來姑姑抱抱。”乞兒堅持。
“乞兒,別逗他了,他認生,相處久了,他會喜歡你。”殷臥雪開口,眸光裡閃過一抹複雜,她是回來報復傅翼的,她能看得出乞兒眼中跟她一樣有着深深的恨意,乞兒也是回來報復的。
她不會阻止乞兒報復傅翼,但她絕對不容許乞兒傷害恆兒,孩子是無辜的,當年他纔出生,什麼都不懂。
“是嗎?”乞兒收回手,站起身,說道:“他是帝君哥哥跟陰諾諾的孩子。”
殷臥雪沉默,她聽得出來,乞兒這話是在提醒自己什麼。
“雪兒姐姐,我很意外。”乞兒轉身朝旁邊的圓桌走去,背對着殷臥雪,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恨意,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優雅的泯了一口,低眸看着澄清色的茶水,手指在白玉杯弦上划動着。
太子,他的兒子……
“意外什麼?”殷臥雪抱起恆兒,來到桌前,乞兒斂起眼中所有的情緒,給他們倒了兩杯茶水,殷臥雪接過乞兒給恆兒遞來的茶,婉拒道:“恆兒不喝茶。”
“姐姐,我喝……”恆兒看着茶水,眼睛一亮,他在御花園放風箏,流了很多淚,現在他很渴,很想喝水,他不喜歡乞兒,但乞兒遞來的茶他要喝。
“你喝白開水。”殷臥雪倒了一杯白開水給恆兒,小傢伙也不客氣,端起來就喝了一個頂朝天,喝完將杯子給殷臥雪,意思是他還要,殷臥雪又給他倒了一杯,小傢伙喝完後一臉的滿足。
看着這一幕,乞兒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攥成拳,臉上卻是甜美的笑。
“雪兒姐姐,你這是在防我嗎?”乞兒挑明瞭,都到這份上了,再隱瞞下去沒意思,在殷臥雪面前,她也沒必要掩飾,心裡很是不甘,她們有着共同的敵人,眼前這個是敵人的兒子,雪兒姐姐爲什麼要保護敵人的兒子。
“他是無辜的。”殷臥雪看了一眼乞兒,低眸看着坐在她懷中的恆兒。
恆兒睜着個大大的眼睛望着殷臥雪,可愛的模樣讓人愛到心坎裡去了,朝他慈祥一笑,恆兒也對她甜甜一笑,那一笑幾乎要溶化了殷臥雪的心。
“無辜?哼!”乞兒冷哼一聲,站起身激動的說道:“當年無辜的人何其之多,他有想過他們是無辜的嗎?李權是你的二師兄,他把你當成親妹妹般看待,最終卻死在他的手中,好,我們不說李權,說說你的孩子,他殘忍的奪走你孩子的小生命時,有想過無辜嗎?雪兒姐姐,對他別再仁慈了,你對他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的孩子也是他的,他也能下得了手,現在,他的兒子就坐在你懷裡,只要你……”
“乞兒。”殷臥雪目光一寒,打斷她的話,擡手捂住恆兒的耳朵。
恆兒沒有掙扎,別看他小,很多事他懂,殷臥雪捂住他的耳朵是不想讓他聽乞兒的話,從他跑進來,自報身份,她就不喜歡自己,對於一個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的人,他感覺得到,他喜歡姐姐,姐姐也喜歡他,所以他很依賴她,母后也喜歡他,真心的喜歡,但是他就是喜歡不起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母后的愛,他很排斥。
他的懂事讓殷臥雪一陣心酸,恆兒還那麼小,她生怕乞兒傷害他。
“我恨他,恨之入骨,但我絕不會爲了報復他而去傷害恆兒。”殷臥雪看着乞兒很嚴肅的說道:“我希望你也別這麼做。”
“他是傅翼的兒子。”乞兒提醒,父債子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她爲什麼還護着敵人的兒子。
“不管他是誰的兒子,我要保護他,任何人都別想傷害他。”殷臥雪斬釘截鐵,她要保護恆兒,絕不讓恆兒受到傷害。
“他是傅翼跟陰諾諾的兒子。”乞兒提醒,傅翼不行,她又將陰諾諾搬出來,如果不是陰諾諾,傅翼也不會將她傷得那到慘,所以說,傷害她的人不僅僅只是傅翼,陰諾諾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說過,不管他是誰的兒子。”最後一句,殷臥雪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迸出,透着絕對。
“如果我偏要呢?”乞兒搞不懂,她既然那麼恨,爲何放棄那麼能打擊傅翼的一顆棋子,傅恆是傅翼唯一的兒子,只要她們殺了傅恆,傅翼一定會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