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房裡靜了靜。
看着所有人都看着他,常勝把那眼睛一瞪,道:“是,是我想錯了,這不是跟你們賠禮了嘛!那啥,郡主,你要不解氣,抽我幾鞭子好了!”
說着,便去解腰上纏着的長鞭。
“三弟!”方氏輕喝了一聲,臉上也不覺有些羞色,道:“別胡鬧了!”
“我沒!”常勝嘀咕了一聲,想了想,噗通一下跪在了顧欣悅面前,砰的一個頭磕下去,道:“郡主,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關我嫂子的事,還請郡主送我嫂子去甘州,那,你要不解氣,不願意抽我,我便給你做個小廝,任你使喚!”
“哦?”顧欣悅眉頭不覺一挑,帶了一絲驚訝的道:“你想幹嘛!”
要不要前後差距這麼大?少年!
青蓮子和杜仲的腳步不覺微上前兩步,臉色一下沉了下去(不過有易容看不出)。
還小廝!
什麼意思!
“那個,剛纔那位大哥也說了,郡主你只是路過這裡,根本不知道我嫂子的事,那些人也不是衝着我嫂子來的,不過是倒黴催的,正好遇見了五毒門找裴一亮那渣貨尋仇。”
常勝把身子一直,眼睛還是有些睜不開一般,語速卻是又急又脆:“但是呢,也不怕跟你說,郡主那哥就是那大將軍把我大伯給弄去了甘州,這便有人打上了我嫂子的主意,想抓了我嫂子好威脅大伯,本來我嫂子偷坐着三叔的船走沒人發現,可這出了這麼大的事,官府肯定要查,我嫂子露了行蹤只怕就危險了,所以呢,郡主您都幫了,便好人做到底,送了我嫂子去甘州,只要我嫂子安全,我常勝給你做牛做馬都成。”
說着,還對一旁站着的杜仲努努嘴道:“像他一樣,裝女人都可以!”
裝作武使丫頭卻因爲先前防備玄幻子而破了縮身術,身高都快180的杜仲……
臉色很是不好(不過易容看不出)。
被杜仲瞪了一眼,脊背都冒了一絲冷汗出來,常勝也瞪了回去,然後轉頭道:“我很厲害的,怎樣?交換吧!”
到了那船頂一看,他便知道自己猜錯了,還錯得離譜。
出手的是玄幻子!
嫂子一定是出門沒有拜神,居然這麼倒黴,玄幻子八百年不出山,一出山就給嫂子碰見了!
而玄幻子這人是出了名的只要殺人,就不會管在場的是誰。
所以,在玄幻子還沒有進入殺境之前,都會出聲提醒,讓無關人等趕緊迴避,不要進入他的狩獵範圍。
在這等時刻,這船上的人依然發箭救下商船,其實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而在此後聽到張奇和方圓對話,得知對方根本不知道商船上的是誰,只是因爲對方有婦孺,是無辜,纔出手相助,心中便更是悔恨懊惱。
再一查探下來,發覺死的都是裴一亮的人,船上的侍衛只死了一人。
歉然之中便又多了別的念想。
這些人,在玄幻子已經到達的情況下,都能全身而退,不過損失一人而已。
這實力……
而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最多也就能壓半夜而已,若是被府衙的人趕到發現嫂子,那嫂子就完蛋了。
現在常家本家被人看住,武功最好的那批人又跟着常夫人去了甘州,就剩了他一個,根本護不住嫂子!
(這也是他一個人偷偷來迎船的原因)
還不如賭一把,自個賣身給那個鼻孔朝上長的什麼郡主,讓這些人出力,護送嫂子去甘州。
那,大伯是甘州知州,這郡主的哥不就是西北大將軍嘛?
說起來,嫂子這頭偷偷摸摸的,不也拜那西北大將軍所賜?
“三弟!別胡說!”聽懂了常勝話裡的意思,方氏急道。
常家是全族習武,可是並不怎麼出高手,最好的好手,也不過勉強稱爲一流好手而已,離高手還有點距離。
這幾十年,纔出了常勝這麼一個天才,小小年紀,便已經進入常家最高武功級別之列。
要真是賣身了……
“嫂子,我沒胡說!我大伯就這麼一個孫子,要是沒了,大伯房裡就斷了根了!”常勝側頭對她咧嘴一笑,轉頭又對顧欣悅道:“不過我得說好,吃住差點沒關係,不能虐待我,抽我可以,不能辱罵我,還有,要是不想用了,便還我自由,不能轉賣我,對了,要娶媳婦是我自個的事,你不能身邊丫鬟嫁不出去,便強塞給我!”
顧欣悅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張着嘴看着他,等他說完後,聽着那餘音,問袁子蘇道:“我怎麼聽他這個意思,是要賣身給我?”
袁子蘇嘴脣一抿,冷哼了一聲。
可不就是想找着法子往姑娘身邊擠嘛!
聽聽那都什麼條件!
什麼叫身邊的丫鬟嫁不出去!
難不成,你還想娶郡主不成!
被常勝說嫁不出的丫鬟之時瞟過來的眼神一掃,袁子蘇已經風中凌亂了。
顧欣悅亦是愣了一下,纔想明白常勝說嫁不出去是指的袁子蘇,那眼角便不覺抽了一抽。
手握成拳在脣角掩了一下,顧欣悅輕咳一聲道:“這個,常小公子,我這裡呢,不大興買賣人口,這位嫂子是常大人的兒媳婦,那便是自己人,自己人有事,幫忙是義不容辭,用不着你來賣身。”
“不用我賣身,你也願意幫忙?”常勝大喜。
“當然。”顧欣悅再度輕咳一聲,道:“再說了,說實話,就你這性子,我還擔心買了你,就等於買了一堆麻煩。”
常勝那喜色頓時變成不幹,道:“郡主,你這話就說錯了,要說先頭,不還是我救了你嘛?就你身邊這些遲鈍貨色,你早被人抓了!”
話音還未落,就見郡主身邊那邋遢老頭身形一動,一把拎住了常勝的衣領,呵呵對緊張起來的方圓笑道:“無事,我跟這小子談談人生。”
說着,就把人給拎走了。
顧欣悅默了一下,對方氏道:“那臭小子說的倒也對,你不能留下,馬上去收拾東西。”
說着,看向了張奇。
張奇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五毒門下手狠毒,河岸之上已經沒有活口,這也是常勝那麼緊張害怕的原因。
但是這樣一來,這裡也就他們船隊和方圓的船隊。
而爲了避嫌,寒家人的船在比較後面,卻正好可以在前頭掉頭。
將人轉移過來,馬上用馬車送到寒家人手裡,便可以安全過江。
“那,常勝。”方氏急忙起身,往外走之時,又帶了猶豫和小心的指了下常勝消失的方向。
“他得留下,作爲常州府的捕快跟我們一起等衙門來人。”張奇推開房門,道:“放心,等事情了了,我會送他去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