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大傻！”
青羽急的聲音走了調，眼看大傻一臉沒事人樣的，衝着自己憨笑，也不知怎地，感覺特別窩火，肚子裡像有個噴涌的火山，噗噗朝外噴着火星子，沾到哪，哪兒疼，憋得她的臉漲紅髮紫，難看的不行。
偏得大傻是個懵懂的，瞧見青羽臉色不對勁，還在那一味的憨笑，嘴上說：“小羽毛，你看，我把壞蛋都打跑了!厲害吧。”
青羽瞅着他那張求表揚的臉，頓氣岔了，臉像抹了鍋灰樣的黑沉，面無表情的瞪着他問：“你是傻的嗎，嗯，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傻的？
那飛刀衝我來的，你過來湊什麼熱鬧！不受傷，心裡難受是不，還是你就看不得我心裡好受，啊？
要真那樣，行，我告訴你，我現在心裡難受的要命，我就覺着我欠你欠大了，這天大的恩情，我得還不是？可我拿什麼還你？！你告訴我，要我怎麼還！”
青羽將心裡噎着的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臉色好了許多，瞅見大傻，傻愣愣的模樣，心裡生了愧。
“你說，是不是特別的不識好歹？被你救了吧，還得埋怨着你，罵着你，連我自己都覺着，我真是不識好歹。”自嘲的一笑，青羽轉眼，見大傻一副沉思的模樣，不由的微微愣了下。
他這是在思考她的話？
疑惑很快的得到答案。
大傻斜眼偷偷瞄了青羽一眼，然後用特嚴肅的聲音說：“我一點也不傻，我這是實在。”
他壓低了幾分聲音，接着說：“小羽毛，你看，你告訴我的，我都記着呢，我還記得你說，要是我這麼回答了，他們還罵我傻，我就揍他們！”
大傻捏着拳頭，露出喜滋滋的表情來，眼中閃爍着渴望瞅着青羽，那張討賞的臉，就像是寫着‘誇我呀，快點誇我呀！’令青羽無語的張了張嘴。
感情，她這是媚眼都拋到了石頭上，白白的浪費了一番感情。
“得了，我還是去幫你找個大夫罷。”青羽有氣無力的垂下頭，面對這個頑石，她就是有十腔熱血，也得一腔接着一腔的涼下去。
將將站直了，手腕卻被大傻握了住，他又擡起另一隻手，生怕沒抓牢她就走了，然後就再也見不着了。
所以，他緊緊地，緊緊地將抓的牢牢的，聲音懇求她，“別走小羽毛，別走。”
“怎麼了？”青羽納悶的蹲下，將他臉龐看了看，好言勸他：“你得放開我啊…我好去給你找大夫。”
大傻搖頭，臉朝青羽手背上蹭，感覺她的手冰冰涼涼的，貼在臉上特別舒服。
這一蹭吧，青羽察覺到異樣了，傻小子發熱了！
感覺手背上燙人的溫度，青羽‘噝’了一聲，急聲說：“你快放開我，再不找大夫，你會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可傻小子好像是已經燒糊塗了，已經聽不進去話了，就這麼在青羽手背上蹭，聲音細碎的低喃：“小羽毛,我餓了…你得給我做好吃的…我，我不吃菜，只要肉…不如你給我做富貴雞吧？！”
他嘿嘿的笑
了聲，然後接着說：“那天我趁着娘不注意，偷偷把雞撿起來都吃了…我不能讓小羽毛的心血白白浪費啊…那個叫蓮花的，可真討厭，竟然跟我搶東西吃，這次你得偷偷的做給我，別讓她看見了，啊。”
青羽擡手捂住顫抖的嘴脣，仰頭輕輕吸了口氣，放聲大喊，“娘，你在哪啊，娘！”
情急之下，她使出了全力，喊得嗓子都泛疼。
聲音飄得很遠，仍舊維持着極高的音量，外巷響起了陣匆匆忙忙的腳步。
“娘，是你嗎！”青羽急切的喊出聲來問。
“是我，羽兒，瞧你急的，怎麼了？”
青羽聽着柳慧苒話裡面的擔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從被人挾持開始，到現在一直憋着的淚，一直朝臉下淌，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似地，一直的淌。
青羽感覺自己長這麼大，就沒這麼害怕過，害怕這個人一閉眼，眼睛就睜不開了，這人就沒了，就這麼去了，這比她知道媽媽去世的時候，還怕，因爲在她得到媽媽去世消息的時候，這人已經不能挽回了，她只能強迫自己接受，強迫自己堅強，因爲她不想外公也跟着難受。
可這會呢，這人是活生生在她眼前垂危，然後她感覺手心握着的不是他的手，是他在流逝的生命。
他不能死！他若是沒了，她欠他的，去還給誰？這不是一輩子，讓她記掛着？
www .ttκΛ n .￠O
“羽兒，別哭，娘這就進來，這就進來，啊。”柳慧苒在外焦急的喊。
青羽抹了把淚，衝着牆喊：“快去找大夫，找夜大夫來，大傻，大傻好像又毒發了！”
牆外傳來柳慧苒倒抽涼氣的聲音，沒有她回話的聲音，卻有慌亂的腳步聲遠去，青羽感覺，那腳步聲像是一下一下踩在自己的心尖上遠處，留了她在這度秒如年。
時間好像過去了百年，又似乎不過轉眼的空隙，期間她不停的和大傻說話，語不成句，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總覺着，不能讓他耳根清淨，不能讓他睡着。
同時她還得分着大部分的注意力，聽着外面的聲響，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獵人牽着的那條獵犬，一有風吹草動，耳朵就得豎起來。
終於牆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踏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沉靜。
“娘，是你嗎？你找到夜大夫了嗎？”她幾乎是瞬間朝着牆喊出聲。
“是我，羽兒，我找到夜大夫了！”柳慧苒的聲音中有着莫大的欣喜，這份欣喜感染了神經一直緊繃着的青羽。
她激動的伸出手，抓了大傻的雙肩，將他使了命的搖晃，“大傻，聽到了沒，娘帶夜大夫來了，你可別睡，千萬別睡，啊。”
大傻被她搖的眼花繚亂，只覺着腦袋上空飛來了許多的小鳥，朝他的腦袋上不停的扔石塊，震得腦殼疼。
“別搖了，別搖了……”他捂着頭，可憐兮兮的哀叫，可惜聲音太小，青羽聽不清他再說什麼，只覺着這法子挺好，大傻睡不過去，更加賣力的搖晃他。
腳步聲越漸近了，轉瞬間到達了身後，青羽回過頭去，看着了
夜不診的黑斗篷，像是瞅見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揪了他的下襬，哀聲懇求他：“夜不診，你快看看他，快看看他！”
夜不診眉頭微擰，抓了她的手肘，“你先起來。”
青羽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只一味的重複讓他去瞧大傻。
夜不診見她聽不進去話，乾脆雙手使力，將她從地上託拽了起來，然後就見兩人相握在一起的手，眉頭不由的擰成了一團。
他閉眼輕輕的吸氣，自發的將那雙交握從腦中濾過，輕聲道：“你像根棍子似地在這兒杵着，我如何瞧他，還不快些躲開！”
青羽被他一喝，腦筋清醒了不少，擠了個笑，鬆開了他的衣襬，瞅着那些被自己抓出來的褶皺，臉上一片訕訕之色。
夜不診垂首將大傻瞥了一眼，眉頭逐漸挑高，“姑娘你果真是黴星託世的，遇着你，想留個全屍怕是也難。”
青羽被沒上來的氣，嗆的一陣猛咳，轉了頭惡狠狠的盯着夜不診，這男人，嘴上是塗了毒了吧！一開口就是把人朝死裡說。
青羽忿忿的吐了口氣，將頭朝別處一撇，當是沒看着這個人，也聽不見這個人說的話。
“姑娘你是臥婆子嗎？”夜不診卻像是不肯放過她異樣，眼珠一斜，以眼角的餘光睨着青羽，再次重複：“姑娘你是臥婆子啊？”
“什麼。”青羽茫然。
夜不診勾出惡意的笑，很好心的爲青羽解釋，“這臥婆子啊，是說姑娘你屁股大，不會挪地方，不懂的做事！”
青羽呼吸一滯，差點噴出口血去，“你……”
“我什麼我。”夜不診嗆詞，瞥了青羽一眼，“趕緊去端盆清水，在晚些，你就幫這傻子收屍！”
“我！”青羽有種很想揍人的衝動，在袖中捏緊拳頭，深深吸了口氣，轉身朝前院的井走去，在心裡將地面當成的夜不診的臉，狠狠的踩，狠狠的踩，心下瞬時平衡不少。
等打好了一盆清水，大傻已經被人攙進了屋。
青羽端着水邁進屋，迎過來的是蓮蓉，“小，小姐……”
見着她，青羽並沒特別的驚訝，漠然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蓮蓉勾了點笑容，卻沒敢將笑容擴大，殷勤的上前，摸着盆沿說：“小姐，讓蓮蓉來吧。”
青羽縮了縮手，躲過蓮蓉，“不必了，就這幾步路，你就別在沾手了。”
說着，她繞過了蓮蓉，走到牀前，凝眉看着大傻，問夜不診：“他怎麼樣？”
夜不診撇嘴一笑，擡了頭去瞧青羽，“只是毒發而已，姑娘你緊張什麼，怕他死？這麼擔心他，不會愛上這傻子了吧。”
“你不說話，應該不會死吧。”青羽瞥了他一眼，不知爲何，話說的總感覺少了幾分底氣。
夜不診也不惱，嘖嘖兩聲，“惱羞成怒了？看來我說的也是八九不離十，不過啊，這會姑娘你的心，怕是得傷定了。”
青羽的小心臟咯噔一跳，緊張的一把揪住了夜不診的領口，“你這話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