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狐這個東西似乎跟人一樣,喜歡攀高枝,自從跟了南宮熾以後,再很少回安蜜兒身邊。
跟在南宮熾前後,十分討他歡心。
劉善海小心提醒,“皇上,這小東西,不是我們中原有的玩藝。依老奴看,這東西是個毒物……”
南宮熾淺淺勾脣,目光望向遠處的花叢,冷冷回頭,“朕不怕這些,只要朕喜歡的,就算是毒死朕,朕也高興。不在沉默中生存,只求在暴發中死亡。劉善海,你一直是瞭解朕的性子……”
劉善海微微擡眸,“燕妃娘娘過來了!”
燕妃的精神越發是好了,一大片花團錦簇中,燕妃嫋嫋而來。
滿臉堆笑。
“臣妾參見皇上!”
南宮熾兜着袖子,並不起身,連笑容也不給她一個,淡淡地啓脣。
“起來吧!”
燕妃熱情上前,挽住了南宮熾的手臂,“皇上久不曾來御花園,這百花都要枯萎了……”
“朕不是太陽,這百花也不是向日葵……”南宮熾冷冷前進。
燕妃心底機靈,早已經看出了南宮熾,自從怡妃這事之後,再對她冷漠得很。
“對了,母后來信了,問皇上身體如何?”
南宮熾仍舊提不起來精神。
“你回了就是,朕好得很!”
館陶長公主是南宮熾的大姐,雖然說不是一母同出,但是感情甚好。
即便是出嫁這麼多年,她也時常會譴人送一些東西過來,書信往來不斷。
可是,正因爲有了燕妃,南宮熾反倒冷靜了下來。
燕妃趁機問道:“聽說丞相之女要進宮?”
南宮熾淡淡地哼了一聲,“她妄想!”
燕妃這一顆心才放下來。
看來傳言有誤,皇上根本沒有對任何女人動心。
在血祭怡妃之進,她曾經偷偷瞧過,皇上也沒見得有多傷心。
只是那樣冷漠地望了一眼,而且,也沒有下令厚葬,看起來皇上是個不容易動情的人。
“皇上,這小東西……”
燕妃的手,正準備撫向趴在南宮熾手臂上的小熒狐。
她以爲,那是一隻可愛而溫順的小動作。
閃電般的速度,一道白光閃過。
燕妃驚聲尖叫起來,仔細看時,手背已咬出兩個血窟窿,齒痕深深。
熒狐齜牙咧嘴地,用兇巴巴的眼神望着燕妃。
弓着身子,全身的白毛都豎起來了。
燕妃立馬哭了起來,“皇上,這,它咬我……”
馬上有人叫御醫,現場一片混亂。
燕妃的手瞬間腫得老高,皮膚變黑……
這東西難道真的是毒物?
南宮熾淡淡皺眉,當時抽出長劍,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
向燕妃的手臂砍了過去。
“啊!”
錐心的疼痛之後,燕妃昏了過去。
皇上竟然當場砍斷了她的手臂。
劉善海淡淡道:“這是爲娘娘好,那毒物能要人性命的……”
燕妃醒來之後,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殘留的手臂,痛得幾次昏死過去。
這件事情很快傳到了安蜜兒的耳朵裡。
讓她着實開心了好幾天。
人在做,天在看,若想人不知,除
非己莫爲。
熒狐也算是給怡妃報了仇。
隔天,林太醫就找來了古籍,上面記錄着古老的石癸與金針花,兩種一陰一陽,極相剋的慢性毒性。
如果解毒的話,需要石中花,水中心等物。
其實藥材倒是很好找,但是石中花,水中心簡直是聞所未聞,要到哪裡去找?
“水中心倒是很好找,就是菱角了。石中花這個東西,不太好遇到……”
林太醫面有難色,“給我二三日,我幫你收集一下……”
安蜜兒十分感激。
得到這個好消息,安蜜兒匆匆前往西行宮。
半路上,與南宮熾不期而遇。
安蜜兒十分好奇,她特意挑了清晨,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早朝或者處理政務。
可是,即便是安蜜兒故意挑好了時間,卻偏偏還是遇到了他。
這是條十字路口。
左拐是西丁宮,右拐是御花園的入口,正前方卻是南宮熾來的方向。
安蜜兒呆了呆,很顯然她不是去找南宮熾的。
只是假裝沒有看見,往御花園方向躲閃。
其實兩個人不過十幾米遠的距離,這個時辰偏偏過路宮女又不多。
南宮熾高大挺拔的身影,恣意霸道的金色龍袍,將清晨燦爛的陽光反射過來。
整個人就像一團金色的烈焰。
是那樣的醒目。
安蜜兒豈會看不到?
南宮熾完美的嘴角淺淺勾起,向着安蜜兒的身後追了過去。
正值盛夏,御花園中各種花卉繁盛,奼紫嫣紅的大片大片擋住了視線。
南宮熾在御花園的中央處,停留了片刻,微眯着雙眸,四下搜索安蜜兒的身影。
很快,那纖細的身影,在荷塘的一隅被南宮熾發現了。
幾塊假山石在荷塘邊上,與池中荷葉茶花相映成趣。
安蜜兒正坐在石塊,手裡拿筆拿紙,靜靜地對着滿池的荷葉。
南宮熾瞟了一眼,那潔白的紙面上,是一朵工筆的荷花,雖然沒有上色,但荷花含苞帶澀的形象躍然而出,可是功力一斑。
“不錯,不錯!”
南宮熾讚道,這個男人,極力贊人,即便是贊着,也聽起來怪怪的,像是言不由衷一樣。
安蜜兒其實內心非常慌亂,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站起身,向南宮熾行了禮。
“卑職見過皇上!皇上繆贊,卑職內心惶恐!”
“惶恐嗎?”
南宮熾淡淡說着,一雙犀利的眼眸,卻是落安蜜兒包得嚴嚴實實的胸脯上。
火辣辣的直視,毫不掩飾。
安蜜兒只看了一眼,便有些腳底發軟了。
“皇上如果沒有事的話,卑職就告退了!”
安蜜兒收拾畫筆,從南宮熾的身邊走過。
卻被一道結實而霸道的手臂給擋住了。
“爲什麼?”
低沉的聲音帶着濃烈的不滿。
安蜜兒後退,如被蜂蜃一般,離他的手臂遠遠的。
“什麼爲什麼?”
“梅花,朕烙下的紅梅,你爲什麼要抹煞掉呢?反倒讓怡蓮這個愚蠢的女人混進來……”
安蜜兒心中一沉,這個問題終於拋到了面前。
“皇上……卑職依稀記得有
那麼一朵,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傷痕已經和好了,紅梅自然也消失了。卑職總不能爲了讓皇上看見,去專門紋一朵吧?更何況,那也是不詳之兆。像怡妃娘娘,胸口有着紅梅,卻被人給燒死了。難道卑職也要遭遇此下場,皇上才滿意嗎?”
清冷的水眸,因爲激動而微微泛起波瀾。
南宮熾一把扯掉安蜜兒臉上的黑紗,扔向湖中。
抱着手臂,十分不悅,“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朕面前,無需掩藏。朕更喜歡真實的你……”
他說,他喜歡她,他竟然這樣直言不諱,毫不掩飾地說喜歡她。
安蜜兒低沉的臉,嘴角微微勾起冷笑。
南宮熾,你不配。
你雙手沾滿我親人的鮮血,難道還指望着我喜歡你不成?
“皇上,卑職乃是一卑微的女史官,哪能玷污皇上的眼?”
南宮熾猛然轉身,視線灼熱地盯着她美麗而神秘的大眼睛。
那雙眼睛,充滿了誘惑,充滿了讓人征服的倔強,可偏偏對他,冷如冰霜。
他是至尊無上的帝王,容不下別人的輕視。
特別是那個女人還是他中意的人。
陰黑着臉,眼裡閃過一絲狂狷。
將安蜜兒纖秀的雙肩緊緊地握在了大手中,“真可惡,明明是你自己從瀾桂坊裡走出來,跑到朕的面前來的,爲什麼現在還要裝成貞潔烈女?”
惡狠的語氣,讓安蜜兒感覺到非常噁心。
南宮熾濃烈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又後退,最後撞到了樹杆上。
“皇上誤會了,我不過是想幫怡蓮……”
“夠了……”
南宮熾一聲暴喝,打斷了安蜜兒的藉口。
“怡妃之事,分明是你投石問路的計謀,你當朕是三歲小兒,連你的心思都猜測不透……”
安蜜兒垂下臉,乾脆不吱聲了。
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南宮熾都能找到漏洞,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你捏痛我了……”
放眼望過去,荷塘對岸走來的宮女,一個個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一個醜陋的女史官,一個俊美至尊的年輕帝王。
這在她們看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南宮熾突然轉頭,暴喝一聲,“將她們拖下來,統統宰了……”
宮女們嚇得沒命地逃。
劉善海輕輕搖頭。
他自然不會去執行南宮熾這些隨意說出來的氣話。
不過,看到南宮熾爲了那個女孩而抓狂的樣子,讓他的心中很是糾結。
再轉過臉來,南宮熾狹長的鳳眸,依舊有血色的波瀾在涌動着,非常猙獰。
“是不是依舊想殺朕?”
似笑非笑的表情,亦真亦假的話語。
安蜜兒沒有動,她沒有把握能殺得了他。
半晌,她擡起純潔的眸子,裡面有淡淡的仇恨在燃燒。
“如果是卑職殺了皇上的雙親,皇上會如何對卑職呢?”
有些東西不需要太多解釋,換位思考就明白了。
南宮熾鬆開手,良久,才挑了挑眉腳。
“朕並沒有殺他們,你的母親,還有父親……朕一個也沒有殺!”
安蜜兒冷笑,“皇上在開玩笑嗎?還是以爲卑職仍舊是五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