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有些沉,沁娃她這話又是何意,難道是說我對母后不敬嗎?可是我這身衣衫也無不妥之處啊。
我擡頭,看向母后,她正憔悴的靠在榻上閉目養神呢,卻哪裡要管這些閒事,算了,只要母后不說,就由着她說去吧,我不理沁娃,示意侍女掀了門簾子,我要走了。
“姐姐是日也盼夜也盼着那活死人去了,姐姐也就好霸着大汗了。”沁娃的話硬生生的傳進我的耳中,腳下的步履一滯,卻隨即舉步而出了母后的蒙古包。
想象着那晃動的門簾內,沁娃跺腳的神情,她是恨透了我吧,我與其其格,她巴不得我們都死了才遂了她的心願,其實日也盼夜也盼的是她而不是我,對其其格,我並無那樣的心啊。
緊着走離那蒙古包,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母后給喚回去,身後是燕兒緊緊的跟着我。
兩個人,一前一後,都沒有出聲,只是向着我的馬車而去。
小心的上了車,生怕肚子裡的孩子有個閃失,卻沒有掩好簾子,我向着燕兒道:“這車裡寬敞,你剛剛在外面侯着又冷又餓的,你也上來坐吧。”
“是,王妃。”燕兒規規矩矩的向我行個禮,就上了車。
“走吧。”才一掩上了車簾子,我就吩咐趕車的人馬上出發。
馬車緩緩啓動了,揪着的一顆心終於又恢復了原位,好累啊。那個沁娃我其實是恨不得殺了她的,都是她,害得這所有人差一點就知道了我的身孕。那個白倉他到底是誰呢。
拉起燕兒的手,我直視着她,“燕兒,你說,那白倉果真是侍女半路遇到的嗎?”
燕兒笑道:“他還真不賴,還真幫你解了圍,又說的有板有眼,呵呵,就連太后也信了呢。”
我呵着她的癢,這鬼丫頭越來越是精靈古怪了,“你說白倉他是不是你請來的?”我前思後想了剛剛的種種,似乎也就只有燕兒這唯一的一種可能了。
燕兒一邊躲着我一邊嬌笑道:“纔沒有,是王妃的福氣大。”
我眨眼笑她:“又沒正經的,快說。”
“真的是王妃福氣大,我看着你吐了之後,就覺得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了,所以我急忙跑出去,要找二王爺來這裡,等二王爺到了,他自然就給你解圍了,可是到二王爺那裡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半個時辰,我拼命的跑啊,一邊跑一邊後悔怎麼都忘記借一匹馬來騎了。正想着那迎面騎馬來了一人,我一看正是二王爺身邊的大夫白倉,二王爺走南闖北都是帶着他在身邊的,我也見過的,所以就求了他來解圍,不想他還真是聰明,果然不負我所望。”
原來如此,可是我還有些不解,“你怎麼知道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有身孕的事情啊。”
“奴婢也有些身手的,是二王爺派奴婢留在王妃身邊保護王妃的,其實若清姐姐……”她說了一半卻突然頓住了。
我已然領會,一定是鐵木爾告訴她要小心若清了,所以她纔會如此,“那你早知道我有身孕了?”
“回王妃的話,奴婢並不知的,二王爺也沒提及,只是說王妃現在的身子金貴,一定要我好好的看顧你。我是看你那一吐就也隨着太后一樣的猜疑了,我從前見過我娘懷着我弟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所以就斷定了王妃的身孕是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燕兒說着眼圈竟有些紅了。
“你娘她怎麼了?爲什麼你要離開她。”
燕兒低着頭,有些哽咽的說道:“我娘與弟弟都已經不在了。”
我聽着心裡悽然,比她,我要好上許多,雖然娘現在很不安全,可是至少娘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燕兒,總會好的。”我握着她的手,努力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一分。
掀了簾子看向車外,陽光四射,卻也擋不住無邊的冷意,臘月裡的天真是冷啊。
數着日子,明兒好象就是小年了。回去了,少不得再讓侍女們掃一掃屋子裡的灰塵,來年纔會順當啊。
“王妃,其實二王爺他人挺好的。”
我點頭,“是啊。”沒了他,也就沒了我雲齊兒,更沒了我腹中的孩子。
“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什麼,可是我懂得他的心啊,他心裡是再也盛不下別人的了。”悠悠的一聲嘆息,響在馬車內,更是響在我的心裡,那是一個沉重啊。
我看着眼前的燕兒,我突然間就懂得了她的心思,遇到她我是何其而幸運啊。
馬車越來越快了,遠遠的已看見我的落軒閣,那門前似乎有人在遠遠的看着我的方向,那是誰,是娘嗎?難道是娘到了。
我向着馬車上的車伕喊道:“快一點。”
那人影從一點點慢慢的變大變大,我終於看清了,卻不是娘,而是鐵木爾,他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趕着來了。
下了車,他迎過來,拉起我的手從頭到腳的看一看,想要把我看進他的心裡一樣,“雲齊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
“虧得是燕兒遇上了白倉,否則這會子也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了,來,快進屋吧。”被他拉着我終於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悄悄的坐定,已然安心。
鐵木爾看了看屋子裡的侍女道:“燕兒留下,其它人等都下去吧。”
看着一應的人都走了出去,他又說道:“還好燕兒機靈,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看來額娘那裡以後你還是少去的好。”
“王爺,我懂得了。我娘她有消息了嗎?”
“雪大封路,這幾天都沒有消息,我算着日子,就是走的再慢年前總也是會到了。”
“真的?”我猶自不信。
“嗯。”鐵木爾點頭,給了我一個安心。
“那就好。我今天見了額娘,額娘她似乎很想多抱幾個孫子一樣?”
“哦。”他輕應,卻不再說話。
“王爺也早該成個家,也好讓額娘放心啊。”
“哦。”
我的話似乎讓屋子裡更加的安靜了,倒是燕兒及時的開口,打破
了一室的尷尬道:“待老夫人到了,王妃打算什麼時候起程?”
這鬼丫頭她倒是比我還要心急一樣,可是她不是應該留在鐵木爾身邊嗎?她明明就喜歡他來着,“怎麼你也要跟着去嗎?”
“是啊,主子早就說過了,王妃去哪我也去哪,好想回中原啊。”
我轉首看向鐵木爾,“你要讓燕兒與我一起回大周嗎?”難道他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再次離開的行程。
“是的。等到新年的那一天離開最好,那一天巴魯刺的防備最是鬆懈,白月(即指春節)當晚,我們連夜趕路,這樣比較安全。”
有種心驚的感覺,白月的那一天,我還要與圖爾丹一起啊,想起他送給我的那些衣服就是派這個用場的。
“我可不可以就藉着這嘔吐的病不去參加那年夜飯啊。”真不想去,不想見額娘,不想見沁娃,更不想見圖爾丹。
鐵木爾沉思片刻道:“那不好,這樣會打草驚蛇,還是去吧,也免得讓他起疑。”
他的話不無道理,也罷,就再忍一忍吧。
只盼着其其格她千萬不要有什麼差錯,否則這年夜飯我只怕是很難順心順意的吃完了。
年尾年頭,還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夠快樂平安的度過每一天。
臘月二十三,我正依着大周的風俗指揮着侍女們清掃着落軒閣,想要掃去一年的不快與無奈。
手撫着肚子,感覺着孩子的心跳,讓自己的心隨着他的心跳而平穩,天下無爭,無爭天下,雲齊兒就做一個無爭的女人吧。
這時,吉日嘎朗快步從外面走進來:“王妃,大汗請您去參加祭火儀式。”
我聽着,纔想起這祭火是蒙古人最重視的一個年祭,一年也才一次,就是在每一年臘月二十三的小年舉行。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場合,我明着還是圖爾丹的王妃,所以少了我總是有些不妥吧。
可是想起母后想起沁娃我還是心有餘悸,那場合我真的不想去啊。
“吉日嘎朗,幫我回了,就說我身子不適,怕擾了大家的吉祥,就不去了。”
“王妃,這……”吉日嘎朗彷彿有些爲難的樣子。
“怎麼,不行嗎?”
吉日嘎朗低着頭有些忐忑的說道:“大汗吩咐了,王妃一定要去。”
又是用強的了,我不屑,“你回他,就說我雖不是蒙古人,但這些蒙古族的風俗習慣我一向都很尊重,只不過雲齊兒現在已經臥病在牀,所以真的不方便去了。”我說着就真的斜歪在暖炕上,靠着軟枕,眯着眼,彷彿真的病了一般。
“哦。”吉日嘎朗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看着她,不疾不緩的說道:“雲齊兒我明明就是病了,昨兒個白倉大夫給我看了病也是這樣說的,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亂嚼舌根來着,那這巴魯刺她也不用呆了。”我大聲的說着就是想讓這屋子裡的一應侍女都聽清楚了。
吉日嘎朗一凜,退後一步道:“奴婢領命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