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明柱解釋道,“開始他是要五百的,後來我還他價,這才兩百成了交,還給了我十發子彈,說是贈送的,沒要我錢。”
知道了槍的來龍去脈,大家就更加疑惑了,沙成明忍不住還嘀咕了句,“兩百塊錢就買了一把槍,還贈送了十發子彈,這事也太他媽的有些奇怪了。”
竇明柱回道,“誰說不是呢?我當時也覺着奇怪,在黑市上,就算是一把火銃,至少也得上千快,沒門路還不一定能搞到,所以當時我也曾有過懷疑,擔心這槍是假的,他見我不信,就拿出了子彈,還當着我的面上膛、退膛,我一看還真是真貨,想到了晚上的大活,我當時當然就有些心動了,可我身上也沒錢了,就剩下那兩百塊錢,於是就跟他還了下價,沒想到他猶豫了下,居然就同意賣給我了,還把那十發子彈也一起送給了我。”
趙敬東已經覺察到了其中的一些原因,忍不住也插了句嘴,“阿柱哥,一個人就是再缺錢,也不可能只單缺這兩百塊錢用啊,何況,這還是把在黑市上肯定不止上千塊錢的東西,他不僅就兩百塊錢就賣給了你,還另外送了你十發子彈,你當時買的時候,就沒覺着這事很蹊蹺?”
竇明柱小心的看了看沙成明和張鴻兵,見兩人也均是一臉的疑惑,卻也沒有制止自己說話,便就回答趙敬東道,“早就聽人說過你身手莫測,因爲緊張晚上的活,我當時就淨顧着激動了,也就忘了這茬,等我付過錢反應過來時,那人卻已經不見了,我就是想反悔,也已經找不着人了。”
趙敬東想了想,就又問道,“那你以前見過那人嗎?”
竇明柱回道,“從來都沒見過!就是因爲不認識,所以我才覺着是撿到了便宜,等我想明白過來時想找那人再問問,找遍了整個場子,卻再也沒能見到那個人,只記得他染着一頭的黃毛,其他的,就全都沒有印象了。”
事已至此,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事情不僅僅就是買賣一把槍這麼簡單,這背後,一定還有着其他目的,或許,還不止是趙敬東所想象的那樣,張鴻兵想想就覺着有些後怕,便看了看沙成明,問道,“大哥,這事看來還確實是有些複雜了,可他這麼做,到底還有着什麼別的目的?”
沙成明搖了搖頭,看了眼趙敬東,卻回覆着張鴻兵道,“三兒,我覺着他不像是這種人,可能是另有隱情,這事啊……暫且就先別理論了,回頭問過了再說。”
張鴻兵也看了眼趙敬東,同樣是閉口不再多說了。
趙敬東知道哥幾個是在避嫌自己,雖然心裡也很敬佩這哥幾個的哥們義氣,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哥,有句話……我卻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沙成明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還有些生疼的胳臂,“這一仗下來,咱們也就是兄弟了,既然是兄弟,有啥話,就不妨直說。”
趙敬東卻回了一個恭謙的笑容,“大哥,既然你已經把我當成了兄弟,那我可就直話直說了啊?”
沙成明點了點頭,“說吧,小兄弟,只要不是些無妄的推理,我都不會介意的。哦,忘了跟你介紹大家了,我叫沙成明,是哥幾個的老大,老六竇明柱,我也就不再介紹了,站我身邊的,是我們家老三,大名張鴻兵,這身手,也就屬他最好,可惜的是,他也沒架住你一招半式,喂,老八,你怎麼還坐在那兒不過來?”
老八可能是摔得有點重,坐在地上回應着,“大哥,這腳不知道是咋了,有點動不了。”
趙敬東笑了笑,衝沙成明說道,“不好意思,下手可能是重了點,我過去幫他揉揉?”
“你這下手確實是有點重,我這胳膊,到現在還在有點生疼呢!……謝謝你了啊,小兄弟!”沙成明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替自己還是替老八在道謝。
趙敬東也陪了個笑臉,嘴裡卻沒說啥,只是徑直的走到了老八的身邊,蹲下身在他的腿上象徵性的推拿了幾下,忽然卻是猛地一拍老八膝蓋骨的上面一點,嘴裡笑道,“站起來試試!”
老八便起身站了起了,還真的試着走了幾步,嘴裡欣喜道,“大哥,還真好了,也不疼了!”
“好了就行,也不知道謝謝人家小兄弟!”沙成明也顯得挺高興,但心裡,卻更加的對趙敬東的身手有了恐懼,也知道他是手下留了情了。
“哥們,對不起了啊!也真的很謝謝你!我給你鞠一個!”
老八還真是個實在人,竟是一鞠到底。
趙敬東趕緊一把扶住了老八的身子,“大哥,這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要不是我下手重了點,也不至於會讓你這樣,不過你也知道,這是在戰場,我要是對你們太仁慈,那就是對我自己的殘忍,你說是不是?”
老八好像不怎麼太善言辭,只摸着頭呵呵的笑着,卻不說一句話,倒是張鴻兵接上了尾音哈哈的大笑道,“小兄弟,夠爽快!還挺對我脾性的,如果不是這場過節,我想,我們倆也一定能成爲好朋友的。”
趙敬東趁機說道,“如果大家願意,單就這場小過節,卻也不妨礙我們大家都能成爲朋友,鴻兵哥,你說是不是?”
張鴻兵訕訕的笑了笑,“說的也是,不過,我倒覺着我們哥幾個好像不配跟你再做朋友。”
能得到對手的尊重,就是最大的勝利,趙敬東心裡還真的是挺高興,但嘴裡卻問道,“爲啥這麼說?”
張鴻兵實話實說道,“我覺着我們的手段有些下流,不配再跟你交往。不過,這也不是我們真的本性,我們哥幾個,這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不光明正大的事,這也怪你自己的名頭太響,我們沒有辦法,才迫不得已想出了這種沒有辦法的下策。”
大家就都笑了起來。
笑完,老八卻是突然的問了一句,“敬東兄弟,我人笨,不太會說話,也不太會思考問題,我就老是想不明白,我們是靜悄悄的躲在了屋裡,而你也沒有進屋,怎麼就知道了這家裡面有人?”
趙敬東笑了笑,卻沒好意思回答。
見趙敬東沒有回答,沙成明說道,“我們老八謝國芳爲人最實在,但也最沉悶,平時很少說話,從不輕易向人請教問題,不過今晚的這個問題倒是問的挺好,就連我,到現在也還是沒能想的明白,你就給我們大家說說吧,也好讓我們大家都長個見識。”
張鴻兵和竇明柱倆個人的心裡也都有着這個疑惑,便就附和了起來一起說道,“是啊!小兄弟,你就說說吧,你怎麼就知道了這家裡面還有人?不會是誆我們的吧?”
話題已經扯得太遠,離趙敬東的預期有些距離,趙敬東想了想,就笑着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了,就是做人得心細,多注意觀察小細節,適當的得給自己留個心眼。比方說,在你們開我門鎖的時候,就沒有發現兩道門上都有白石灰?”
門是竇明柱開的,便回道,“當時我是發現了,卻沒怎麼在意,這有玄機嗎?”
趙敬東沒做解答,而是笑了笑繼續問道,“那你們說說,你們是否動過我的窗簾?還把我特意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給吃了?”
竇明柱似是明白了點,好奇的問道,“你一貫來都是這麼細心的嗎?”
“那也不是,是因爲我已經有戒備,心裡早就對一個人有些不太放心。”趙敬東終於把話題又拉回到了自己的正題。
哥幾個似乎都明白了趙敬東想說什麼,相互望了望,頓時就都閉了嘴。
知道哥幾個還有戒心,趙敬東就淡淡笑了笑,“其實我不說,你們也許都已經知道了我想說的是誰,既然大家都不願說,那我也就不說了,大家就都擱在肚子裡吧,但阿柱哥**這事,我還是覺着沒有這麼簡單,忍不住還是想再說兩句。”
“既然心裡還是有話,那就說說吧!”雖然也知道趙敬東想說什麼,沙成明卻也不好完全拒絕,只好順口迴應着。
趙敬東也沒藏着掖着,“這事情其實很明顯,他不僅僅是想除了我,也明顯是想把你們哥幾個也都拉下水……就這樣的兄弟,你覺着你們還有必要去替他擔當嗎?”
沙成明也不傻,聽了這話就反問起趙敬東來,“把我們拉下水他又能有什麼好處?我們都是這一根線上的螞蚱,他把我們送下了水,難道還能跑了他?……難道他就不怕事發了我們也會把他給串出來?”
不能不說沙成明的反問沒有道理,但趙敬東也是胸有成竹。
趙敬東回道,“他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卻很清楚他的爲人。想當初,我對他也是處處尊敬的,還把他給當成了自己兄長一樣的兄弟,誰知道他竟然也是背後下刀子,故意挑撥起別的兄弟跟我之間的仇恨,要不是那位兄弟也能及早醒悟,說不定我早已成了他們刀下的冤魂,也就輪不到你們今天再來費這道手腳了。……成明大哥,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也不可無啊!”
“你真的知道他是誰?”沙成明愣了愣,“你不是說你沒跟人結過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