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昨天的失敗,洪煜和韓聲是覺得很冤而且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們的功夫,在暗衛裡雖然不是最好的,卻也絕不是差的,跟蹤一個不會武功的王妃,怎麼還能跟丟了呢?
所以今天,他們比昨天更加小心,更加謹慎,也更加不想有失。
白沐就站在成衣店門口不遠處,百無聊賴地看着試衣間的方向,時而拿起一件衣服過去,一會兒又回過來繼續等待。
店裡生意還不錯,人來人往。
兩人等了一頓飯工夫,不斷看見白沐拿衣服過去,又拿回來,他們都有點無奈,心想女人試衣服怎麼這麼麻煩?要試這麼多件,要試這麼多次嗎?
又等了一柱香時間,白沐這次自己選了幾件去試了,還在大堂的銅鏡前左看右看。
洪煜搖搖頭,心想真是有什麼主人就有什麼丫頭,光試衣服就試去這麼長時間,難爲他們兩個大男人,就在對面的屋頂隱蔽的地方,守着一主一僕兩個女人試衣。
韓聲突然道:“不對呀!”
洪煜道:“怎麼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丫頭試衣服都會照照鏡子看看效果,怎麼王妃試衣服都不出來照一照?”
洪煜一怔,可不是,這麼長時間,他們只看到白沐不斷拿了衣服去給王妃試,似乎不滿意又拿回來,跑來跑去的,換了幾茬,但王妃一直沒露過面。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顯出一絲“上當了”的信息,難道這丫頭在跟他們玩空城計?洪煜就要跳下屋頂去看個究竟,韓聲拉住他:“可能有後門!”
洪煜道:“我去找,你在這裡守着!”
韓聲道:“你守着,我去找。你盯緊那個丫頭,看她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洪煜知道韓聲一直冷靜心細,道:“行!”
韓聲離開後,洪煜便盯着白沐。
白沐試了三回衣服,終於付了錢,提着包好的衣服,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成衣店的門,洪煜一怔,看來是真的,王妃真的不在店中了,不然,這丫頭怎麼會自己走?
他立刻在無人處跳下屋頂,跟上了白沐。心裡暗暗懊惱,被個小丫頭給騙了,還不知道王妃什麼時候走的,韓聲還能追到嗎?
王爺交代他們注意王妃行蹤,沒想到連着兩天,都是這個結果。
這對一向自信又自負,心高又氣傲,自認武功高強的暗衛洪煜和韓聲來說,可是不小的挫折。
王府的暗衛,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挑不上暗衛的,才從中百裡挑一選侍衛,選不上侍衛的人,會被編入王府的軍營。
因此,王府的暗衛們,待遇高,自尊心也極強。
街對面的餛飩攤熱氣騰騰的,白沐覺得有些餓了,剛想走過去吃一碗,突然肩膀一麻,就被人制住了。
她張嘴想叫,一個聲音在耳邊低喝:“別出聲,不然打暈你!”
白沐眨巴着眼睛,想回頭看,根本回不了頭。然後,她就身不由主地後退四五步,退到了一個巷子裡。
一個人出現在面前,怒氣衝衝的,瞪着她的眼神好像想咬下她一塊肉。
白沐縮了縮,她還是有些害怕的,這個人雖然長得不凶神惡煞,甚至還有幾分俊朗,可那眼神太凶神惡煞了。
洪煜看到她眼底的恐懼,見她一副受驚的樣子,壓下心中的怒火,問道:“王妃呢?”
白沐怔道:“你是誰?”
洪煜沒好氣:“我當然是保護王妃的人,問你王妃呢?”
白沐眼珠轉了轉,心想小姐果然料事如神,說身後一定有人跟着,還真有人跟着呀。她一臉無辜地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和王妃一起進的店,她去哪裡了你能不知道?有你這麼當下人的嗎?”
白沐更加無辜地道:“這位大哥,你既然是保護王妃的人,你必定武功高強,身手矯健,英明神武,目光如電,王妃不在店裡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嗎?”
洪煜頓時被噎住了:“你跟着王妃,王妃丟了,你還有心情試衣服?”
白沐道:“誰說我跟着王妃呀?是王妃見我衣服少,說是要賞我幾件衣服,就把我帶到這家店子,然後付了錢給掌櫃,叫我隨便試,試滿意爲止的。”
“你,你就試了整整半個時辰的衣服?”洪煜覺得自己被氣炸了。
“我爲什麼不試啊?主子賞我衣服,我要不試個夠本,那多虧?”白沐一副我又不是白癡的表情。
洪煜用手指點着她:“你,你……”
白沐看着他的手指,小心地歪着頭避開,可憐兮兮地道:“這位大哥,你們既然是保護王妃的,爲什麼不直接出來保護她?這樣暗中跟着,我也不知道啊?你不會是跟丟了王妃,覺得丟臉,要找我出氣吧?”
“你知道王妃在哪裡是不是?”
“我真不知道,你看,我買了衣服,正要回王府呢!”白沐指指手中的包,那裡至少有三件衣服。
洪煜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他頭大地想,兩次跟丟,王爺那裡,可怎麼交代?
表面上看,他是怒氣衝衝地走了,但是一避開白沐的視線,他就跳上了屋頂,悄悄綴在白沐的後面,他纔不信白沐不是和王妃串通好了,一定在什麼地方再會合。
可是讓他失望了,白沐那丫頭大搖大擺地穿街過巷,可不正是回王府的方向嗎?
遠遠的,他看見白沐進了王府,心中更加鬱悶了,敢情這一路,又是白跟了。他悻悻地往成衣店的方向趕,他得會合韓聲,去找王妃去。
韓聲在成衣店的前後左右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什麼後門,繞到前面來的時候,白沐不見了,洪煜也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順着洪煜留下的記號,終於在右邊街上和洪煜會合了。洪煜一見他,就道:“上當了!”
韓聲沉着臉,眼神中也有些挫敗的感覺,道:“沒有後門!”
洪煜吃驚:“這麼說,王妃剛纔可能還在店裡?都怪我沉不住氣,我看那丫頭出來了,就趕緊跟着去了,原來是被那丫頭引走了!”
韓聲搖搖頭,道:“不,我想王妃一定是早就走了。”
“沒有後門,她怎麼走呢?前門咱們可一直盯着啊!”
韓聲道:“你忘了,這是傢什麼店?”
“成衣店啊!”洪煜恍然大悟:“咱們只盯着女客和那丫頭,要是王妃喬裝,咱們可不就是發現不了嗎?”
韓聲點點頭:“這個王妃呀,太聰明瞭。她一定又發現了我們,或者又猜到我們在跟着,故意叫這個丫頭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其實她早就走了。”
“那咱們怎麼辦?”
“找吧!”韓聲無奈地道。
“王爺那裡……”
韓聲道:“我去彙報!”說着轉身就走,洪煜一把拉住他:“我去!”
韓聲道:“這有什麼好爭的?”
洪煜道:“你比我細心,你去找王妃,我去彙報。”
兩個人心裡都清楚,這次又把王妃給跟丟了,王爺不大發雷霆纔怪,誰去彙報,都是準備去承受王爺的雷霆之怒的。
韓聲道:“不……”
洪煜道:“就這麼說定了,你趕緊找到王妃,若是王妃遇到什麼危險或別有用心之人,纔是最可怕的!”
韓聲看了洪煜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
兩人分頭而行。
韓聲直接去桃花閣,而洪煜,就回了燕王府。
“什麼?”明月院,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洪煜,司城玄曦怒氣勃發。
藍宵露出府,他是知道的,畢竟,讓府裡派了小轎,又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出府,他怎麼可能不知情。
他雖然有些氣憤這女人沒事淨想往外跑,不知道又去桃花閣吃鴛鴦湯鍋了,還是去享受按摩去了,但是,既然桃花閣也並沒有那麼污濁,而這個王妃,又只是名義上的,他就想,只要她不會死在外面,他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可是,當洪煜來報,說又跟丟了時,他幾乎氣得血液倒流,洪煜很詳細地把王妃怎麼和丫頭進了成衣店,丫頭怎麼打發走轎伕,自己和韓聲怎麼守在店外,怎麼發現不對勁,然後自己怎麼跟着白沐的細節,一一彙報了。
司城玄曦越聽越氣,這女人知道有人跟在她身後?昨天洪煜和韓聲失了手,今天不會不小心,怎麼還會被她發現?
她會不知道是他派的人在保護?她明知道是他派的人,還要故意引開,自己悄悄溜走,也不知道她扮成了什麼鬼樣子,到底去了哪裡。
司城玄曦猛地把手中的茶杯摜到地上,杯子啪地一聲,摔碎了。
洪煜大氣也不敢出,單膝跪得筆挺,卻低垂着頭。
司城玄曦冷冷地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去找!”
洪煜如蒙大赦,趕緊起身去了。
司城玄曦來回踱步,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以爲她拿了令牌,不會搞出這麼多妖蛾子,他又有派人在身邊,可以省點心,沒想到,她就是要玩一出又一出的失蹤。
她這麼怕被人發現她的行蹤,到底要幹什麼?她出府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