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司城玄曦帶着莫永莫朗及一干近衛全部匯合,已經衝到山道邊,後面的十幾個近衛手中的車仍拖着。
前面有一百餘名賊匪,司城玄曦發一聲響,便向這些人衝過去,仍然是騎馬直衝,手中的劍亂揮。
雖然看他的樣子毫無章法,但是那畢竟是鋒利的劍啊,誰也不敢過來擋他,看見他好像瘋狂一樣的亂舞着劍,反倒人人讓開了一條路。司城玄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和他的近衛就從這條路上,直接衝到了開闊地。同時衝過來的,還有三輛車和三個大箱子。
龐興本等人也已經追了出來。
平時他們攔路搶劫殺人,都是在密林中直接放了絆馬索,上來就先圍個嚴實,然後在那些人的求饒聲中,揮刀砍人腦袋就是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他們人數比對方多出十倍,而且對方實在拖得太長,一百五十個人,二十多輛車,拖拖拉拉的有一里路遠近。而且,一看到他們,對方就一陣亂躥,一窩蜂往後退去。
對方的“少鏢頭”太草包了,那種纔出家門一般的黃口小子,讓他們這幫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撈着好處的人眼見着這些個大箱子跑不了,那一百五十個人也不過是落進罈子裡的老鼠,便起了逗樂的心思。
司城玄曦帶着人繼續往後退,這大片的開闊地,實在是個很好的戰場,龐興本帶人追過來的時候,覺得司城玄曦他們就像一羣驚慌的小耗子。
龐興本哈哈大笑,緩緩走得近了,看着司城玄曦,卻是對着身後的賊匪道:“圍起來,不要放走一個。”
他一揮手,賊匪們就把司城玄曦和近衛們包圍起來。
司城玄曦仍在馬上,他坐得高,看得遠,看到最後一批賊匪也已經離那條山道有五十多米遠了,這才慢慢地收起剛纔的滿面慌張表情,對着近衛們沉聲道:“兄弟們,痛快殺賊的時候到了。莫永,你帶十名兄弟往西衝出,守在夾道口,不能放過一人。莫朗,你帶二十名兄弟往東,守住了山道,但凡有想進山逃命的,全部截住。剩下的兄弟,跟我並肩殺賊!”
衆人轟然答應。
莫朗等人一掌劈開箱子,裡面全是兵刃,他們各取了在手,剛纔的慌張和窩囊都不見了,人人眼神冷厲,這哪裡還是一羣烏合之衆,明明是一支小小的軍隊。
龐興本還沒反應過來,司城玄曦,莫永,莫朗就已經從三面發起了攻擊。先前那些看似腳下虛浮毫無章法的近衛們如虎入羊羣,刀無虛發,劍不虛出。
龐興本很快反應過來,罵道:“他奶奶的,這是給老子下套呢!也不看看老子這邊多少人!”
事實證明,即使人數上佔着壓低性的優勢,也未必就一定能贏。
司城玄曦的近衛們,很多都是上過戰場的,他們在戰場上拼命的時候,那種悍不畏死的精神,那種兇猛狠厲的眼神,足夠摧毀這由兩支賊匪合併的,只會搶劫弱小的烏合之衆。
剛開始賊匪們還以爲形勢對他們有利,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對了,這哪是一羣人啊,這簡直就是一羣猛虎,他們身手矯捷,出手又快又穩,刀刀刺人的身體,他們連眼睛也沒有眨過一下,冷靜得可怕,鎮定得讓人發抖。
有人就想逃出戰圈,但是,東西兩條路,卻都被人堵上了。
莫永帶着十個人,早已經衝出了重圍,就守在夾道口,但是他覺得十個人實在太多,每一會兒就分出五個人去人堆裡衝殺一次,然後回來休息,換五個人再去衝殺一次。
莫朗和莫永不一樣,他要守的地方也更寬一些,他帶着的二十人一字散開,每有人想從這裡逃過去,他們也未必殺人,只是把他們又趕回戰圈裡去。
有幾個聰明的賊匪一看情勢不利,立刻拋下手裡的兵器,對着莫朗這邊跪下磕頭求饒。
莫朗罵道:“現在知道自己性命不保,就會求情了,怎麼沒想過被你們害的人當初是怎麼求你們的?”
有個賊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大爺,冤枉啊,我從來沒有殺過人,這次出來,是龐大當家的說有肥羊,叫我們一起來運箱子的。我,我是第一次跟着龐大當家的出來……”
“廢話少說,識相的乖乖在一邊跪着!”
那人聽出了一線生機,忙老老實實地跪在那兒,一動不動。
龐興本,童鴻文,婁宏遠三人開始只在督促手下賊匪們加強包圍圈,但是很快發,他們根本守不住。
那個剛纔還滿面驚慌的黃口小兒“少鏢頭”,這時候目光如刀一般鋒利,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讓人心悸的殺氣,這不像一個人,像一個地獄修羅。
龐興本自己也是亡命之徒,又兇殘又毒辣,手上的命背了不少,看見賊匪們一個個慘叫着倒下,其中大部分是他親自帶來的九百人中的他的嫡系。直看得他目眥欲裂,他的手往後一揮,抓住那個兵器的柄,拔了出來。那是一柄寬背的三尖兩刃刀,看起來又大又沉,他拔出刀來後,立刻撲向司城玄曦。
而童鴻文和婁宏遠兩個人也各種加入了戰圈。
司城玄曦自然看得到氣勢洶洶衝來的龐興本,如果在戰場,他會擒賊先擒王,但是現在,他抱的是除惡務盡的心,所以並不擔心龐興本會跑掉。
既然龐興本主動出擊,他自然相迎。
龐興本的大刀帶出一股刀風,直劈向司城玄曦,顯然,他在這把刀上是下過不少功夫的,就這麼一刀,看起來毫無技巧,但是不論力道的掌控,時機的反握,都有幾分高手的味道。但是司城玄曦知道,這龐興本只不過是個亡命之徒,並不算什麼高手。他或者已經窺到了用刀的門徑,但是,還達不到一流高手的境地。
司城玄曦從一個刁鑽的方位出了一劍,那劍便搭在了三尖兩刃刀的刀背後,被他用勢一壓,刀立刻偏了。不過這龐興本有把子力氣,一刀失了利,也毫不氣餒,退後一步,又是一刀橫削而來。
司城玄曦和他走了四五招,已經將他迫得連退了七八步。
到他再次提刀斜削時,司城玄曦面色一冷,冷聲道:“去死!”
司城玄曦的劍,帶着一道厲芒,直奔龐興本的脖頸。
那沉沉的殺氣之下,龐興本臉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避不開了,雖然他不怕死,但是真要死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恐懼的。
劍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司城玄曦眼中的殺氣也越來越盛,越來越盛。
眼見得劍就要劃過龐興本的脖子,割斷他的咽喉,突然,只聽叮的一聲,竟然有什麼東西蕩在劍身上,把劍蕩歪了。
突如其來的生機讓龐興本眼中燃起了求生的慾望,他猛地在地上一滾,脫開司城玄曦的劍光,但是剛纔,劍刃已經近身了,那種砭人肌骨的冷寒,那種殺氣逼人的陰森,那種死亡來臨的恐懼,竟然讓他四腳發軟,雖然逃開,手腳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他明知道現在強敵在前面,得趕緊逃開,可是這一避,似乎已經把他所有的力氣都掏空了。
司城玄曦並沒有跟着出劍,他的目光落在遠處。
他看見了,盪開他的劍的,是一顆小石頭。
從遠遠的地方打過來的一顆小石頭。
而那個發出小石頭的人,這時候正從莫永的方向掠來,從夾道那邊過來。
莫永已經發現了異常,正嚴陣以待,但是,他沒有對莫永出手,而莫永的出手,也落了空,他從容而快速地從莫永和十名近衛的面前一掠而過,很快出現在戰圈中。
進入戰圈中後,他的速度反倒慢了下來,不過慢下來只是相對的,當時在他面前的童鴻文來不及閃避,他一肘撞了過去,就聽到一陣骨裂的聲音和一聲痛叫,和童鴻文對陣的近衛抓住這麼好的機會,把自己手中的劍送進了童鴻文的胸膛。
他奔來的是戰圈,但是他的眼裡,卻只看着司城玄曦一個人,在離司城玄曦還有七步遠處,他便停了下來,仍然盯着他。
他的手中有一柄劍,不過,那柄劍實在太破壞了,連劍鞘也沒有,只有兩塊鐵片夾着,怎麼看怎麼寒酸,他穿得也很寒酸,一件洗得發了白的青布衣服。但是,他的臉上卻很乾淨,一根鬍子茬也看不到。他抱着他的劍站在司城玄曦的面前,神色平靜,表情卻有些慵懶,像沒睡醒似的。
這個人,司城玄曦太熟悉了,他爲數不多的幾次險些丟命中,就有一次是因爲面前這個人,而且,那是極兇險的一次,他自己算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當那個人用那種目光盯着他的時候,司城玄曦將劍垂了下去,緩緩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雷鳴!”
黑殺堂的頂尖旋風殺手,之前劍下從沒有人逃生,只因爲司城玄曦撿回了一條命,而降爲驚雷殺手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