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側妃沒料到她竟是這樣直接,乾笑了一聲,道:“姐姐真是快人快語!”
藍宵露冷淡一笑,道:“側妃,我不耐煩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我就是一個簡單的人,也做不來八面玲瓏,左右逢源。一向有什麼是什麼,想什麼說什麼。你若是不習慣,可得多擔待些。這天也晚了,改日再招待吧!”
這姐姐妹妹的實在讓人起一陣雞皮疙瘩,她不想聽,也不想叫。兩人算哪門子姐妹,仇人還差不多。
肖側妃沒有一點不受歡迎的覺悟,笑逐顏開地又道:“姐姐深得太子之心,他日必然寵冠後宮,到時候,姐姐可得多關照我一些。”
藍宵露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來自東夏,行事卻這樣乖張,表面上對自己熱情籠絡,心中一定不是這樣想的,她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藍宵露淡淡一笑,道:“後宮的事,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側妃,若論榮寵,誰能比得過你?你容貌絕代,聰明絕頂,你還需要誰關照呢?應該是我請你多關照吧!”
肖側妃看着她一臉無辜無害的笑意,心裡暗恨,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她眼珠一轉,仍是笑意嫣然地道:“姐姐說笑了,我哪能和姐姐相比?”
藍宵露真的不耐煩了,難道剛纔的逐客令還不夠直接嗎?她竟然還不走,而且,留在這裡說的又是一些全無營養的話。
她不需要在這裡和任何女人扮姐妹情深,端木長安不過是利用她而已,那太子妃的身份,只是個藉口,一個誘餌,爲的是引來司城玄曦。
可是,這些話即使說出來,面前這個女人也不會相信吧,就算她會相信,她又有什麼理由對她解釋?一個囂張跋扈,大街跑馬,無視別人生命的人?
藍宵露道:“不用謙虛,你很強。不過,我累了,改天再談好嗎?”
肖側妃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待着了,她心裡着實不爽,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一個燕王棄妃,到底有什麼了不起,把端木長安也迷得神魂顛倒的。
也不知道上次他傳出的消息司城尚賢有沒有用。
不理她陰晴不定的臉色,藍宵露實在困得不行,她一出門,藍宵露就爬到牀上去睡了。
走出門的肖側妃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終是帶着幾分不甘離開了。
進入西啓境內,百里嘉佑這個少年郡王很是意氣風發。這是他第一次代表北澤出使他國,雖然只是送上賀儀賀表,但是,遠離國土,還有師父在身邊,那完全是馬兒脫僵,鷹兒搏擊長空般的,天地高遠,心曠神怡呀。
他並不知道師父身爲東夏的燕王,爲什麼要和他一同前往西啓。但是對這個師父,他是一直仰慕佩服欽敬有加的。
因爲身份的關係,雖然拜師已經幾年,司城玄曦教導百里嘉佑的時間其實很有限,兩人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半年。
百里嘉佑對於這次師父主動找到他,並請他去請旨出使西啓,又和他同行,一點兒也不懷疑,一點兒也不抗拒。他更興奮,他心裡時常想着,什麼時候可以像師父一樣,可以在疆場上憑自己的謀略和武功保土守疆。那麼,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便可以好好地向他請教。
只是這一路,司城玄曦話很少,還有幾分愁眉深鎖的樣子,讓他很是納悶。
他不知道師父遇到了什麼難題,有心想幫忙,卻也無從幫起。
這時候的他,是有點不服氣的,在師傅眼裡,他一定只是個養尊處優的皇室子弟,其實他不是,他苦練武功,勤學兵書,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被採花賊算計的少年郡王了。
但是他也明白,師傅不想說的,問他也不會說,那就自己多加留心,弄清師父的煩惱,到時候幫他一把吧。
已經到了越州境,下一站就是陵州了,司城玄曦和莫永經常商議,百里嘉佑只當不知道,暗中卻派了手下打探收集各種消息。
這天天氣已晚,一行人沒有在越州驛館裡休息,而是在城裡包下了一間客棧。
吃過晚飯,百里嘉佑便來找司城玄曦了。
百里嘉佑包下整個客棧,天字房只有兩間,一路以來他都是對司城玄曦尊敬有加,所以兩間房他和司城玄曦一人一間。
但是兩間天字房並不是相鄰的,而是隔了一個天井。
百里嘉佑走近司城玄曦房門前,正要輕敲,裡面傳來他的聲音:“端木長安用意明顯,即使我在北澤的使者成員之中,也難保他不會對我動手。我倒也不怕他對我動手,只是怎麼找到人,救出人來,卻要詳細部署。”
莫永的聲音道:“王爺,一直到了西啓,我們也沒有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如果這消息是真的,爲什麼荊公子至今也不與我們通個氣?如果不是真的,王爺你以身犯險,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司城玄曦緩緩道:“這消息,應該不假。荊無言並不知道我到了西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與我通氣。只怕他也在想着怎麼救出人來!”
莫永有些抱怨的語氣,道:“荊公子和王爺多年朋友,竟然做出這種事來,實在讓人齒冷!”
司城玄曦的聲音明顯冷了下來,沉聲道:“莫永,無言的人品我瞭解,他不是那樣齷齪的人。”
“可是……難道……”莫永一怔,突然牙疼似地咧了咧嘴,難不成,竟然是王妃……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的,他有些凌亂了,王爺對王妃到底是有意啊還是無意啊?要是有意,把人一冷再冷,還貶到了清月院;
若是無意,明知道到西啓來有多危險,他還是來了。
他是不同意王爺親自涉險的,但是,王爺執意要來救王妃,他也不能阻止。他心裡對王妃便多了幾分腹誹,好好的待在王府難不成有這麼難受嗎?非要整出這些事來。用這種方式來吸引王爺的注意嗎,那多幼稚?弄的現在局面一片亂。
如果王妃不是爲了吸引王爺的注意,而是真的爲了荊公子,那這個王妃就更讓人不齒了,本來就是個失貞的女子,有了燕王正妃這個名份還不滿足,還要不守婦道?
司城玄曦道:“不要瞎猜,她也不是這樣的人!”
莫永應道:“是!”都不是這樣的人,那事情怎麼就到了這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莫永實在無法理解。
突然,司城玄曦臉色一冷,喝道:“誰在外面?”
門外的百里嘉佑有些尷尬地應道:“師父,是我!”
司城玄曦道:“進來吧!”
百里嘉佑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看着司城玄曦,熱切地,懇切道:“師父,你們這次到西啓,是爲了救人?救什麼人?師父,讓我幫你!”
司城玄曦搖了搖頭,道:“這事與你無關,嘉佑,你好好的做你的北澤使者,不用管其他的事!”
“師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要救人很危險,爲什麼不讓我參與?我是您的徒弟呀,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百里嘉佑有些委屈。
司城玄曦擰了擰眉,語氣很重地道:“如果你只是我的徒弟,你參與倒也沒什麼。但是你別忘了,你代表的是北澤,不能輕舉妄動。難道你想看北澤與西啓刀兵相見嗎?”
百里嘉佑漲紅了臉,什麼事情竟然會這麼嚴重,嚴重得要刀兵相見,師父到底要救的是什麼?那個人會引起這麼大的亂子?
司城玄曦看他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輕嘆了聲,道:“嘉佑,你好好的做北澤使者,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了。”
百里嘉佑有些不明所以。
司城玄曦轉移話題,讚賞地道:“你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我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你的功夫又有長進了!我給你的劍譜,都會了嗎?”
要換了平時,百里嘉佑會很高興,但是他知道,剛纔師父之所以沒發現他,大概是因爲在討論這件事時耗費着太多的心思,沒有注意其他,看來,那個人對師父很重要。可惜,師父不肯告訴他,他只得道:“師父,已經學完了!”
司城玄曦長身而起,道:“那來練練!”說着,順手拿起桌上的劍。
百里嘉佑見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裡狐疑,難道是自己多想了?剛纔師父和莫永明明說很危險。
回房拿了長劍,司城玄曦道:“用你學的劍招,對我進攻!”
百里嘉佑點了點頭,打起精神來,拋開雜念,和司城玄曦切磋起來。
莫永走出門,看着開井裡的司城玄曦渾身散發着如劍一樣凌厲的氣勢,又看一眼眼裡燃着自信的百里嘉佑。一個是戰場殺伐歷練的凝練之氣,一個是少年人的血氣之勇,也許,百里嘉佑不上戰場,就永遠無法理解一些事情。王爺不讓他參與,這是對他的保護。
聽着耳中哧哧的劍風,司城玄曦和百里嘉佑已經對打起來。莫永輕輕地走出天井,出客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