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豐元大怒,咬牙切齒地夾起一塊燒紅的烙鐵按在那侍衛身上,一陣皮肉燒焦的聲音和糊味傳來,司城豐元冷冷道:“你不過一條狗,還想着替主人出頭麼?現在,我纔是整個東夏的主宰,你這蠢材,連識時務者爲俊傑也不知道嗎?”
那侍衛呸道:“逆賊,你不得好死。太后不會放過你的,建元皇子不會放過你的!”
司城豐元眼神猛地一眯,其實這侍衛說建元皇子不會放過他,只是認爲,司城尚賢謀害皇上,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自然沒有資格成爲下一任皇帝,司城豐元狼子野心,也不配爲皇帝,但是司城建元現在是唯一一個能夠和司城豐元分庭抗禮的人,所以才說出這句話。
但是這話在司城豐元的耳朵裡就是另一個意思了,建元皇子不會放過我,難不成老東西死的時候真的流露過傳位給老八的意思?要不然,區區一個侍衛,哪裡敢這麼說?
他冷聲道:“司城建元?哼,他的下場你是看不到了,不過,你在閻王爺面前倒是能見着他。”
那侍衛一怔,道:“你胡說,建元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豈是你這樣的亂臣賊子所能害的?”
司城豐元被他左一個亂臣賊子,右一個亂臣賊子直說得無名火直往外冒,就好比喝醉酒的人忌諱別人說他喝醉了,光頭的人忌諱別人罵他是禿子一般,司城豐元自己清楚自己這個儲君的位置來得的確是非正常,哪裡能容得這種當面辱罵?
他恨恨地想,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該罵,我本來就是皇子,又有揭發太子謀害先皇的功績在,皇位理當是我的,什麼叫亂臣賊子?亂世用重典,嚴刑肅清明。
他本想從這侍衛口中多聽到一些消息,這時候哪裡還按捺得住,一拂袖子,厲聲道:“不必再留了!”說完便大步離去。
在裡面掌刑的人自然會料理這個不知死活的奴才,他得出去透口氣。
因爲一無所獲,司城豐元的心情很差。回到錦華堂,接過宮女奉上的茶,他重重地摜在桌面上,茶水四濺,嚇得幾個小宮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這邊氣還沒喘勻,就看見甘文思施施然而來。
看見甘文思面帶微笑,他問道:“又有什麼消息?”
“是有消息,不過這次是好消息!”甘文思淡淡一笑。
司城豐元臉色好笑在一點了,甘文思說是好消息,那必然是不錯的。在被那侍衛氣了一通之後,司城豐元還真不想聽壞消息。他坐了下來,順手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道:“說來聽聽!”
甘文思看着他,笑道:“順天府來的消息,燕王客卿雲公子街頭遇刺!”
“什麼?”司城豐元剛把杯子遞到脣邊,猛地一頓,站起來道:“街頭遇刺?”
甘文思淡淡一笑,道:“燕王好男風,京城皆知,這雲姓男子,正是風傳的那人,想必是有暗幕燕王風範的怨女,不滿於燕王心思錯付,所以出此下策。”
司城豐元什麼也沒有聽進去,他臉色有發白,心更是被什麼東西提了起來,嘴脣動了好幾下,才道:“街頭遇刺,是生是死?”
甘文思不動聲色地看着司城豐元,道:“順天府於捷送來摺子,是燕王府一個侍衛去報的官。未見姓雲的其人,也許受傷,也許……已死!”
“是生是死,趕緊查,我要確切的消息。立刻,馬上!”司城豐元立刻想也不想地就下達了命令。
甘文思道:“這個,殿下,這個不是重點……”
“誰說這不是重點?這就是重點!”司城豐元聲音拔高,顯然情緒很激動,甚至咬牙切齒:“還有,誰幹的?查!京畿衛,九門提督,官府衙門,都是幹什麼吃的?光天化日之下,街頭遇刺?京城的治安,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嗎?”
甘文思眯了眯眼睛,立刻道:“我這就去查!”
甘文思出去之後,司城豐元眉頭緊鎖,也想馬上跟出去,但是到了門邊,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只是煩燥地在廳內踱步,但那步伐卻有些亂,顯得他心情並不平靜。
一頓飯工夫,甘文思再度回來。
其實大部分的情形他已經知道,於捷的摺子裡寫得甚是明白。不知道的只是那姓雲的是生是死。他覺得既然是燕王府的人,那自是死了最好。在這點上,殿下的意思應該是一致的。
可是,司城豐元的態度卻十分奇怪,而且,有點本末倒置的意思,他所應該關心的,不是燕王府中出現這件事,對於京城勢力的鞏固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嗎?怎麼好像一副要抓住兇手替那姓雲的討個公道似的?
一見甘文思回來,司城豐元幾步就走了過去,連個過渡也沒有,直接問道:“是生是死?”
“還活着!”
“那有沒有受傷?”
甘文思摸了摸下巴,把司城豐元的急切盡收眼底,心中卻是十分震動,難不成這姓雲的身份不同一般,又或者,這是殿下安排在燕王府的人手?他抱拳道:“據燕王府那隨行侍衛所說,倒是有受傷!”
“嚴重不嚴重?”
“據說很嚴重!”洪煜看見雲霄身上的血,雖然見她還能和顧冰嵐談笑風生想必是不要緊的,但是既然有人問起,自然要往嚴重了說。
司城豐元瞪大了眼睛,眼中厲光閃爍,聲音冰冷,道:“查到是誰幹的了嗎?”
甘文思緩聲道:“做這事的人倒也不是別人!而是殿下的人。”
“什麼意思?”
甘文思道:“殿下還記得麼,當時我們曾經在燕王府裡安插了一條線。”
“你是說,燕王那個側妃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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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件事,乃是那人爲了討好殿下您,自作主張!”甘文思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待見燕王的事,下人愚鈍,行事不知分寸,殿下不必着惱!”
司城豐元咬牙,怒哼道:“那個叫王什麼?”
“王丙春!”
“立刻叫他來見我!”司城豐元目露兇光。
甘文思看見司城豐元在暴怒的邊緣,沒有再爲王丙春說好話,立馬出去了。
王宅
王丙春與王貴父子在自家客廳裡坐着,王貴悠然自得,喝着茶,嘴裡還哼着小曲。
王丙春卻有點坐臥不寧,時而坐着,時而又嘆口氣,開始踱步。
王貴不滿地道:“爹,你走來走去,唉聲嘆氣的,把我眼都晃花了!”
王丙春聽了兒子的話,瞪了他一眼,道:“我還沒問你呢,你找的人可靠嗎?”
“可靠,當然可靠了!”王貴眉飛色舞地道:“別的事你可以懷疑,但這件事你絕對不用懷疑。不論人數還是身手,絕對馬到成功,手到擒來!”
王丙春皺着眉:“可我怎麼感覺有點心神不寧呢?”
“爹,您是杞人憂天了,我看您是昨晚沒睡好吧?”
“你說,那人真的動得?”王丙春突然覺得不確定起來。
“爹,你想多了。你想想,不過一個孌童,難不成還動不得?在燕王府裡咱們沒動他,在外面咱們動了他誰知道?”王貴不以爲然。
王丙春仔細想一想,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
王貴又道:“爹你想想,那燕王是什麼人?雖然吧,他是我妹夫,但是妹妹畢竟是嫁出的女兒,而且形勢比人強。咱們也顧不得這麼多是不是?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咱們應該以齊王爺的立場來看待問題。齊王爺不喜歡燕王,那這個燕王咱們也不能親近,您說是不是?咱們連燕王也撇開了,還動不了燕王府裡的人?”
他笑嘻嘻,神神秘秘地道:“再說了,咱們這麼做,也算是在幫齊王爺辦事,說不準齊王爺一高興,還能給爹您加官進爵呢!”
王丙春撫着鬍子道:“爹一把年紀了,加不加官進不進爵倒沒什麼,爹是希望你能青雲直上,光耀我王家祖先!”
王貴笑道:“爹爹官做得越大,兒子能享的好處才越多。”
父子兩人對視,彷彿看見加官進爵就在眼前,心花怒放之下,不由哈哈一笑。
這時,管家匆匆進來,道:“老爺,少爺,有位謝大人來訪。”
“謝大人?”父子倆人頓時想到謝成和,頓時眼前一亮,王丙春忙道:“快請!”
“慢!”王貴叫住管家。
王丙春急道:“貴兒你胡鬧,這是貴客,不可怠慢!”
王貴諂媚一笑,道:“爹,您都說了是貴客,既然是貴客,自然應該我們父子親自去迎呀!”
王丙春一聽,不由一拍腦袋,笑道:“對對對,瞧我,都糊塗了。你說得對,應該咱們去迎接,去迎接!”說着,還讚賞地看了王貴一眼,以前怎麼不覺得,貴兒現在辦事真是越來越有眼力見,也越來越會辦事了。
看來,是王家祖墳上開始冒清煙了。
王貴悄聲笑道:“爹爹,定然是這事兒辦成了,齊王爺手眼通天,知道這是爹爹的忠心,讓謝總管來嘉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