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她的情況她清楚?這女人是要嚷得天下皆知嗎?她可以不要臉,他卻不能讓她不要臉。
司城玄曦冷哼道:“自作聰明!”
藍宵露無奈地一笑,道:“王爺說的是,我自作聰明瞭,所以,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讓王爺誤會了他們,那王爺就懲罰我的自作聰明吧!”
“這麼說,你是一定要保她們囉?”司城玄曦的聲音裡透着股陰謀的味道。
藍宵露義正言辭地道:“王爺說哪裡話?我不是要保她們,我只是爲我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我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也知道不能連累無辜。王爺天縱英明,更不會遷怒纔是!”
遷怒?司城玄曦覺得自己的確是有點遷怒,他在怒他被逼娶了這麼個女人,這個要長相沒長相,要名聲沒名聲,什麼也沒有的女人。
這個女人看來倒是不笨,一個沒有姿色但是有點腦子的女人,總比那些胸大無腦的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又落到白沐後中的豬蹄和酒壺上,突然挑了挑嘴角,道:“我和王妃今日新婚大喜,王妃首次向我開口求情,我總不能駁她的面子。還不快滾?”
本來跪在地上像打擺子的丫頭婆子們一聽這話,簡單如聞綸音,忙不迭地道:“謝謝王爺,謝謝王妃!”然後連滾帶爬地“滾”走了。
藍宵露暗暗鬆了口氣,立刻笑得像朵花兒似的,不過現在她臉上既有灰塵又有油污,妝還是花的,這朵花兒實在有點驚悚。她立刻蹲身行禮,清清脆脆地道:“王爺英明,恭送王爺!王爺慢走!”
司城玄曦本來也打算走了,但是某人說得這麼幹脆利落,不但不見一點挽留的意思,倒好像恨不得拿着掃把來趕一樣,心裡頓時不爽起來。
他腳步一頓,看着那張大花臉,這臉太慘不忍睹了一點,於是移向下一些,可是這一向下,不小心就落在已經有了些規模的凸處,趕緊又移到旁邊,落在她的肩頭。面無表情地道:“恭送?”
藍宵露笑道:“王爺今日洞房花燭,我可不能不識趣,讓您在這裡多耽誤一刻鐘,就讓你那位佳人多等一刻鐘,這是多麼不道德的事情,我藍宵露最有道德最最識趣了!”她還揮了揮手,道:“王爺慢走,不送!”
既然恭送你要置疑,我不送總可以了吧。說着,就從白沐手裡把豬蹄拿來,放嘴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走,白沐,咱們回去睡覺去!”
司城玄曦不爽了,尤其是一側頭看到莫昌可疑地嘴角抽搐。這麼被無視,可是頭一回,他準備邁向院外的腿,就鬼使神差地向二院門口走去。
藍宵露把豬蹄叼在嘴裡來關門,正看見司城玄曦走過來,她吃了一驚,忙拿下口中的豬蹄,道:“王爺你掉了什麼東西嗎?”
“沒有!”
“哦!”藍宵露放下心來,再次把豬蹄叼回嘴裡,兩手一合,就要關門。
司城玄曦閒閒地一伸手,就放在門上了。
藍宵露看看門,又看看司城玄曦的手,疑惑地道:“王爺你這是幹嘛?我們要去睡覺了,門不關我沒有安全感,您請讓讓!”
司城玄曦偏不讓,他不但不讓,還用了點力,把那已經只有一道縫的門推開來。
藍宵露怔了:“你這是幹什麼?”因爲叼着狗蹄,有點吐字不清。
司城玄曦臉色拽拽地道:“你剛纔說你是誰?”
“藍宵露啊!”
“身份!”
“哦,燕王妃!”
司城玄曦哼了一聲:“你還知道你是燕王妃,本王今天新婚之夜,你就這麼服侍本王的嗎?”
服,服侍?藍宵露呆了,嘴張得可以放下個雞蛋,可她的嘴裡本來叼着豬蹄啊,這一張嘴,豬蹄就華麗麗地掉地上了。
豬蹄一掉,藍宵露就醒過神來,目光順着豬蹄看到地下,一臉惋惜,雖然她現在已經不餓了,可是這豬蹄也是肉,而且是她辛辛苦苦轉了幾個彎,才找到廚房偷出來的。
司城玄曦受不了某人眼裡豬蹄比他重要的表情,道:“你這是準備撿起來再吃嗎?”
藍宵露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真的彎腰,就撿了起來,直接塞給白沐:“收起來,別浪費,明天我可以拿到府外喂喂流浪狗。”大概是因爲掉了豬蹄,藍宵露心情不大好,也不關門了,悶着頭就自顧自進內院了。
司城玄曦自然也邁步進去了。
莫昌站在外面,只覺得一切很詭異,他當然是不會跟進去的,一揮手,帶着家丁們離去了。
這內院裡只有藍宵露,白沐和司城玄曦,白沐心想不管怎麼樣,這是姑爺呀,所以她就乖覺地中途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
藍宵露一回頭,見司城玄曦悶着頭跟在後面,她火了:“戲都演完了,你還來幹嘛?”
司城玄曦冷臉道:“誰說戲已經演完了?今天演的是洞房花燭的戲,纔剛拜過堂,就完了嗎?”
藍宵露懷疑地看他,腹誹,這是典型的吃錯藥了啊。她不客氣地道:“司城玄曦,別在我面前扮大度,我知道你娶我的目的,我也不會壞你的好事,戲到這份上,也差不多能收場了,你去你的側妃房裡繼續演,我這裡要卸妝休息了!”
“目的?什麼目的?”司城玄曦眯起眼睛,這個女人,竟然還能想到這一層?
藍宵露冷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說破?我一個身敗名裂的女子,怎麼配得上天縱英才的烈炎戰神?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自尋煩惱,也不會異想天開。王爺什麼人物?在我這院子裡多待一刻,不免讓您的帽子顏色更綠一些。您還是走吧!”
司城玄曦的臉色這次是真的難看了,他本來也沒打算在這個院子裡多待,更別說留宿了。被這麼個醜八怪毫不留情地揭露本質,他就更是惱火了。
他冷冷一哼,終於氣呼呼地轉身離去了。
藍宵露撇撇嘴,回到房裡去。
過了一會兒,白沐進來了,和她一起進來的還有那七個丫頭婆子。
有的端着水,有的拿着絲帕,有的跟在後面。
藍宵露奇怪地道:“怎麼都來了?”
那幾個婆子丫頭放下手中的東西,在藍宵露面前跪了下來。
藍宵露吃了一驚,道:“這是幹什麼?”這沒事跪來跪去的多磣人?
婆子們感激地道:“多謝王妃!今天要不是王妃,我們都會被趕出王府去,謝謝王妃爲我們向王爺求情!”
藍宵露懶懶地道:“有什麼好謝的,本來也是我叫你們走的。”
先前被司城玄曦嚇唬杖斃的婆子道:“是我黃婆子的不該,黃婆子輕慢了王妃,王妃您別見怪!”
藍宵露哧地一笑,道:“你們倒也沒有輕慢,你們只是看得很清楚。”
這婆子嚇得忙磕頭道:“王妃,黃婆子再也不敢了,黃婆子有眼無珠,請您恕罪,以後黃婆子再也不會了!”
藍宵露淡淡地道:“黃嬤嬤,你們不必這樣。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們心裡有想法,我也能理解,畢竟,我這王妃,在王府裡,大概也沒什麼出頭之日,跟着我,你們同樣沒有出頭之日,各位自做打算吧!”
黃嬤嬤堅定地道:“不管王妃以後怎麼樣,黃婆子是跟定王妃了。”
餘下婆子和丫頭們也都道:“王妃的大德,我們都記在心裡,以後一定用心當值,再也不會輕慢了!”
“都起來吧!”藍宵露懶懶地道:“困死我了!”
黃嬤嬤立刻把水端來,諂媚地道:“王妃,讓黃婆子侍候你淨面淨手休息吧!”
“好吧!”
黃嬤嬤好像得了個極榮幸的差使似的,忙把面盆遞給旁邊的婆子,小心地把面巾浸了溫水,就要替藍宵露。
藍宵露拿過帕子,道:“我自己洗!”水溫剛剛好,看來這裡面倒也有幾分真心。但是她滿面的油污和灰,花掉的胭脂和殘妝,一帕子下去,連帕子也變色了。
這時候,藍宵露才意識到自己臉上怕是色彩極爲繽紛。想到當初衆人看她的臉色以及白沐那一副想要鑽進牆裡的樣子,心情反倒大好了。
那司城玄曦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尊容,還真是無心插柳呢。
司城玄曦不會再進這個皎月院,她要是想出皎月院……
某人心裡得意地開始盤算起來。
黃嬤嬤極是細緻周到,忙又接過她手中的髒帕子,可一放進水裡,水就變了色,她不由有些發呆。
藍宵露噗哧一笑,道:“黃嬤嬤,我想沐浴,可方便?”
黃嬤嬤忙道:“方便,方便!”一回頭,吩咐道:“葛婆子,趙婆子,你們兩個快去燒水。秋露,冬梅,你們兩個準備浴桶。春桃,夏草,你們去找點花瓣!”又走到白沐面前,笑眉笑眼卻客氣地道:“這位小妹子,王妃的衣服在哪裡我老婆子也不知道,就有勞你了!”
白沐道:“知道了!”
藍宵露看着黃嬤嬤這麼一安排,倒有有條有理,似笑非笑地道:“黃嬤嬤果然精明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