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侃侃而談:“流光瓷質薄色潤,光致精美,光澤美觀;正潤瓷色清潤,加工精細,胎骨薄,產品精美,釉層勻淨,色澤如玉。兩相比較,各有特色,各有所長。本店的正潤瓷,乃是祖傳的工藝,加上特別的式樣設計,以及別緻的花樣,不敢說遠在流光瓷之上,卻也絕不輸於流光瓷。”
藍宵露笑道:“你倒是挺自信!”
掌櫃的微笑道:“小人祖上也是燒製瓷器爲生,所以,對瓷器頗爲了解。”他並不苦勸,但是,他那份自信和胸有成竹般的微笑,卻能給人一種安定和信任的感覺。
藍宵露點了點頭,道:“你也說了,論名氣,正潤瓷遠不如流光瓷。要知道,很多人買東西,就是衝着名氣去的,所謂盛名之下,必然不虛,正潤瓷想要和流光瓷一爭高下,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吧?”
掌櫃的很是同感地道:“這位公子說的是,同樣質地的產品,流光瓷價格高了五成。但正潤瓷會以實力說話,畢竟,它缺的不是質量,也不是實力,而是一份先入爲主的名氣。不過我相信,不久之後,正潤瓷必然能和流光瓷分庭抗禮,平分秋色。”
“聽你說話,你似乎飽讀詩書?”
掌櫃的有些慚愧地道:“在下曾讀過十年書塾,只是未能考得功名,又沒能繼承祖上的燒瓷技術,所以憑着對瓷器的認知和此許眼力,在此混口飯吃!”
藍宵露笑笑,道:“你這也算是施展所長,天生我才必有用了。你們老闆呢?”
掌櫃的道:“公子找我們老闆,可是有什麼事?”
藍宵露笑道:“我來找他,自然是談生意。”
掌櫃的爲難地道:“公子見諒,本店的瓷器式樣,多是出自我家老闆的親手設計,他專心設計的時候,不見外客。”
“這麼說,他是在店裡了!”
掌櫃的道:“公子若是要談生意,在下倒也能略作些主,不知道公子可否先和在下談談?”
藍宵露擺了擺手,徑自往後面而去。
掌櫃的急道:“公子,哎,公子,不能闖……”
藍宵露已經快步走到後面那間房門前,輕輕敲了敲。掌櫃的看她這麼熟門熟路,又是驚訝又是着急:“公子,你不可打擾……咦,你怎麼知道我家老闆在這……”
這時,門拉開,藍君孝一臉不悅地道:“是誰打斷我思路?”
藍宵露笑盈盈地道:“藍二少,好久不見!”
藍君孝看見藍宵露,錯愕地道:“你,哈哈,三……三弟呀,你怎麼來了?”
掌櫃的道:“老闆,這位公子……”
藍君孝失笑,道:“華掌櫃,我給你介紹,這位公子不是別人,他是咱們的另一位老闆,你叫她三少就行。”
華掌櫃的瞪大了眼睛。
藍宵露笑着抱抱拳,道:“華掌櫃的,剛纔頗受教益,多謝多謝!”
華掌櫃的忙還禮,道:“不敢,三少見笑了!”心裡卻捏一把汗,幸好剛纔沒有得罪,早聽老闆說過還有一位老闆,一直不曾見着,原來這是來微服私訪來了。
藍君孝笑道:“三弟,這位華掌櫃的可是人才,想必你剛纔也見識過了,華掌櫃既懂瓷器,又識貨,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藍宵露笑道:“二哥你這是要我誇你麼?不過也確實該誇,你慧眼識珠,有華掌櫃幫你,生意必然越做越好,我也期待,正潤瓷有一天能撼動流光瓷的地位,與流光瓷分庭抗禮呢。”
雖然被這樣讚譽誇獎,華掌櫃很有幾分寵辱不驚,他拱手道:“兩位老闆慢聊,在下去前面照應着。”
藍君孝道:“你來得正好,來看看我新設計的圖樣!”
兄妹兩個進了房,藍宵露一眼看見這間並不大的房間,被藍君孝完全闢成了書房,一大疊紙上畫着各種圖樣,旁邊的火盆裡,還有燒掉的殘圖,想來是他覺得不滿意的,就直接扔火裡燒了。
看着藍君孝神采飛揚的樣子,藍宵露很是欣慰地笑道:“二哥,這份生意,比起桃花閣裡的日子如何?”
藍君孝笑道:“桃花閣裡日子倒是快活,但是人活着沒有目標和追求,宜於享樂。你二哥還年輕着呢,不想這麼快養老。倒是這瓷器鋪子,雖然現在規模不大,但我一定會用心經營,我和華掌櫃有同樣的心願,我們都希望能把正潤瓷發揚光大。”
藍宵露好笑道:“要想發揚光大正潤瓷,這三間店鋪可遠遠不夠!”
藍君孝道:“所以,我會更加努力,現在只有三間店鋪,以後會有三十間,三百間;而且,誰說正潤瓷就一定只能由我一人來經營和分銷,等我學到瓷制技術,研究透徹裡面的難關難題,我會考慮像流光瓷的經營手段一樣,在整個東夏,甚至西啓南毅北澤找合作人。當然,也許這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我有信心!”
藍宵露看到他眼中的熠熠光亮,心裡暗暗感嘆,這人一有了目標,就顯得格外耀眼。以前那個紈絝二哥的影子再也不見,現在的二哥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了。
兩個人閒聊着,又研究了一些圖樣,藍宵露提出自己的一些意見,藍君孝如獲至寶,立刻又撲在圖紙上了。藍宵露笑着辭別瞭如同陷在魔怔中的二哥,決定到桃花閣的美食府裡對付她的午飯。
清月院那邊雖然沒有人掩護,她並不擔心。一個被禁足的王妃,應該是不會有人關注的。大不了,吃完午飯,和時封秦安他們見一見後,就回府來。
從北街到東街,也不過是繞過幾條街道,並不遠。
白天的桃花閣裡一樣是門庭若市,藍宵露才進門,眼尖的千小珍已經見到了她,笑眯眯地迎上來,道:“這位公子,真是稀客呀,可有陣沒來了!”
藍宵露淡淡笑着。她現在畢竟不是自由之身,所以早有交代,當着外人的時候,不可泄露她就是桃花閣老闆的身份,千小珍這麼做,正是掩飾着她的身份。
千小珍走近了,壓低聲音道:“路公子,今天來了個很特別的客人!”
藍宵露挑了挑眉,千小珍在桃花閣的日子不短了,以她的見識,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這一見到自己就特別說這件事,看來這客人真是不太一般。
她一邊往裡走,一邊道:“怎麼特別?”
千小珍笑着大聲道:“公子這邊請,您是吃飯還是聽曲兒?”低了聲音又道:“身份很特殊,非富即貴!”
“以前沒來過?”
“以前倒是來過一次,還在美食府裡吃過飯,也去路虎那兒做過按摩。那次純是消費,這次過來,怕是不太簡單!”千小珍把藍宵露引到西面的房間裡,關上了門。
“有什麼不妥?”
千小珍猶豫着道:“這人有殺氣!”
“噗!”藍宵露好笑地道:“殺氣這回事,無形無質,你倒是能看得出來?”
千小珍臉兒也紅了一紅,道:“那人一身冷氣,沒人敢走到離他五步遠近,很磣人,兩個下人寸步不離,也都板着臉,他進來之後,既不說話也不理人,在前院站了一會兒,就嚇走好幾個客人。我也算見過不少客人了,還沒見着這樣的,當時我都心裡沒底。”
藍宵露提神道:“他是來挑事的?”要是來挑事兒的,她倒不怕,大不了報官,荊無言已經幫她打通了順天府的關係,只要報官,不出半柱香工夫,捕快就能過來。
關鍵是,開門做生意,能大事化小最好,不到萬不得已,這條路是走不得的。
千小珍搖了搖頭,道:“似乎也不像,他沒有惹事。”
“他現在在哪裡?”
千小珍道:“他在前院站了一會兒,好些個客人嚇走了。他又到美食府裡轉了一圈,也嚇跑了不少客人。路虎那兒他倒沒去,我叫胭脂過來招待他,這會兒,他們在胭脂姑娘的房裡呢。”
“既然是來消費的,就不必緊張了。”
千小珍搖頭:“他說了,他找桃花閣的老闆!”
“叫路虎去!”
“已經去了,叫他趕出來了。”
藍宵露皺眉,路虎被趕出來在意料之中,畢竟之前路虎是桃花閣的管家,不可能一步登天做了老闆。可這人無緣無故要見她到底存着什麼心?難道是同行?
千小珍苦着臉道:“不知道胭脂姑娘怎麼樣了,公子,你說他不會對胭脂姑娘不利吧?”
藍宵露擰着眉道:“裡面什麼情況?”
“不知道,連胭脂姑娘的丫頭也被趕了出來,那屋子裡現在除了他和兩個下人,就只有胭脂姑娘在。現在裡面連個聲氣也沒有。我真擔心!”
藍宵露想到一個問題:“這人知道我今天要來嗎?如果我沒有來呢?”
千小珍一怔,不太確定地道:“也許他並不知道老闆是誰,只是巧合吧!”
藍宵露苦笑,二哥現在忙於自己的事業,沒必要把他攪進來,看來,自己得去會會這個人。但是就這麼去肯定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