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荊無言的感情卻根本沒有土壤,感情這回事,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那時候的藍宵露正在恢復期,對愛情敬而遠之,又怎麼會這麼快接受一份感情?
其實荊無言很冤,荊無言等於是用自己的愛心和呵護溫暖了藍宵露被顧飛傷過的心,修復了,平整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走進藍宵露的心裡,一道聖旨,藍宵露嫁給了司城玄曦。
既然已經是朋友之妻,荊無言只能望而卻步。
既然已經是他人之妻,藍宵露也不能在不是自由之身的時候朝三暮四,何況,感覺這回事,很難說。
就好比,荊無言對她着實好,像哥哥一樣親切,像朋友一樣體貼,像父母一樣關照;而司城玄曦,分明是用強橫的方式娶了她,而且,兩個人見面就吵,可吵着吵着,卻發現了彼此的特別,發現了彼此的好。
不能不說天意弄人。
荊無言是在錯的時候遇到對的人,註定這份感情沒有結果,註定這份感情爲司城玄曦做了嫁衣裳。
兩個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起,這時候,風輕雲淡,天地高遠,但兩人的心,卻充滿了甜蜜和溫馨。
雲霄眉眼間皆是溫柔,她是現代人,對待愛情既不像古人那麼死板,又不像古人那麼認命。所以,顧飛之後,她雖然經歷了一段時間療傷,卻仍是堅強而獨立,不會爲顧飛的傷害就鬱郁一輩子,再也容不下別人。
和顧飛在一起時也有溫暖溫馨和幸福的感覺,不過雲霄知道,那時候的她,對愛情懵懂而毫無瞭解,以爲是愛,不如說,是青春年少,身體發育,荷爾蒙時對異性的好奇和期待。
更因爲,她從小和爺爺一起生活,父母長年忙於生意,她連父母的愛也沒有享受過。她雖然跟隨爺爺練武,學一些粗淺的醫術,能幫人,也能自立,攀崖爬山不輸男子,但她其實是個缺愛的孩子啊。
有一個男子,對她好,給她少女情懷的浪漫,給她無微不至的呵護,能陪伴她,給她溫暖,她便自然的以爲那就是愛了。
等到後來,發現那只是她心中無限美化的感情,是被她放大了一萬倍的美好,是她缺愛的心中一點陽光就燦爛,一點露水就氾濫的心理作用時,已經再世爲人。
她曾經以爲和顧飛的心貼得很近,其實,她從沒有了解過他,除了知道他家境不錯,家道小康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在最後攀崖時,顧飛累癱了,不想動,她便咬着牙自己做着防護;顧飛遇險,她就奮不顧身不惜手上染血;顧飛絕望了,她苦口婆心勸慰,讓他重燃希望……
她以爲的近,其實遙不可及。
當時的少女情懷,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因爲當局者迷,現在,當她跳出那段感情再回頭時,真想給自己十八個大耳光,打醒愚昧的自己。
她看上了顧飛什麼呢?
遠的不論,只說最後那一次,情況危急,顧飛一個男人,以累癱了爲由,藏在凹壁處,看着她一個女孩子忙上忙下,如此心安理得;危險來臨,他驚惶失措,連包也拉不開,拿不出瑞士軍刀,還是自己幫他割斷繩子脫出猴子之手;絕境之時,他全無鬥志毫不作爲,還是自己去爲他鼓起勇氣重燃信心;危難之時,他棄她不顧搶了繩索獨自逃生……
這種種行爲,顯示他既無擔當又無決斷,既膽小如鼠又情緒負面,既自私寡情又忘恩負義。
前一刻,她奮不顧身救了他,後一刻,他就能毫不猶豫置她於危難之中。
男人的擔當在哪裡?男人的責任在哪裡?男人的熱血在哪裡?他配稱爲男人嗎?
當時真是瞎了眼,怎麼會把這樣的渣男當成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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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司城玄曦對她,遠不如顧飛當日的體貼,也不如顧飛當日的浪漫,更不如顧飛當日的細心。
他不會哄着她,不會製造浪漫的噱頭,可是,他卻是個男人。
他對她脾氣極壞,橫挑鼻子豎挑眼,卻暗中派人保護她的安全;他施予她傷害雖然是在無意識之中,卻敢於對天下人承認,不惜顏面掃地;他身負母妃深仇,有能力有機會把仇人一舉趕盡殺絕,但是隻爲了朝局的穩定,只爲了不讓無辜者遭殃而生生壓下,放任王貴妃一黨現在還上躥下跳的享受榮華富貴;他心中有天下,卻沒有野心;心中有決斷,卻沒有權欲。不會爲了一己之私置無辜於不顧,他也兒女情長,卻英雄氣概……
這樣的男人,纔是值得她愛的。
這樣的男人,纔是當初她對藍素琴說的“我藍宵露要麼不嫁,要嫁必得嫁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獨一無二的大豪傑!”
司城玄曦緩緩地伸出手,將她頭上的白玉簪取了下來,一頭青絲傾泄,玉顏黑髮,她在他面前,不再是丰神如玉雲霄公子,而是溫婉柔情俏佳人。
司城玄曦凝視着她的玉顏,啞聲道:“雲霄,現在朝堂的局勢看似穩定,但卻暗濤洶涌,風雨欲來。我的回來,我的安排,牽制了一部分的力量,讓他們暫時沒有輕舉妄動。但是,野心畢竟還是野心,不會因爲局勢的改變而改變。東夏,畢竟還是會亂。你趕緊回去荊城吧!”
雲霄哭笑不得。
正是風花雪月兩情相濃,司城玄曦卻要談到朝中局勢,還要趕她走。她豈會不知道東夏的情形?豈會不知道司城豐元的野心,豈會不明白他的皇兄皇弟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可是,這是什麼時候啊?這樣溫馨浪漫的時候,這樣幸福溫暖的時候,你不破壞氣氛不行麼?真真是不解風情。
看着雲霄怪異的臉,司城玄曦一臉搞不清狀況,他不確定地,小心翼翼地道:“你在這裡,我當然歡喜,我是怕接下來的情形不由我控制,我怕到時候我不能護你周全。而我與你的關係,我怕被有心人利用,那樣,不但對你,甚至對雲老先生,都是極爲掣肘。”
雲霄還是看着他不說話。
司城玄曦更加耐心地解釋:“雲霄,易容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有一天你的身份被有心人探到,他們加在你身上的一切,一定比加在我身上的更多。他們會以你爲突破口來要挾我,這樣,你就會無比危險。我不希望因爲我,讓你陷入險境。趙雷那混蛋太不着調了。”
司城玄曦提起趙雷,心裡就十分不得勁。居然敢添油加醋,我也吹吹耳邊風,雖然這沒有枕邊風好使。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怕他這樣不着調保護不好雲霄。
雲霄仍是看着他,還是不說話。
司城玄曦一頭霧水地道:“怎麼了?”
雲霄無語,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就不能說說別的?”
朝堂形勢,我比你知道得不會少,如果我身份揭穿,我比你想像中更加危險,因爲你所知道的司城豐元,並不全面,我所知道的那個,纔是最全面的。不論是我的來歷,還是我現在的財富,都足以讓司城豐元對我忌憚,他知道收不了我,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除之。可是,我並不怕啊。
司城玄曦哪知道她這時候在想什麼,畢竟,不論是雲霄還是司城豐元的來歷,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只會被人當成得了臆症。
見雲霄這表情,司城玄曦撓撓頭,憋紅了臉,吭哧着道:“雲霄,我是想你留在我身邊,每天都能看到你,我心裡別提多開心,多滿足,可是,非常時期,我不能這麼自私,我要的是長久,是一生一世,三生三世,不是眼前的短暫相聚。你,你明白嗎?”
雲霄好奇:“你臉紅什麼?”繼續明白過來,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剛纔他自然而然地說了那麼多肉麻的話,現在居然因爲這幾句話太過纏綿而臉紅了,她心中泛起溫暖的感覺,對他的不解風情雖然好氣又好笑,可他不是兒女情長的人,現在也的確是非常時期。
他把她的安全看得這樣重,她怎麼會因爲他的不解風情而生氣?
也許,這纔是最風情的一件事。
被一個男子這麼重視着,愛護着,這樣爲她着想,她還有什麼不滿足?
古人云,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普通人相處尚且這樣,何況他們之間,已經兩心相印?
雲霄反握了他的手,鄭重地道:“如果是三年前,我一定會離開,因爲我幫不了你,只會成爲你的拖累。但是現在,我不用離開,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有人知道,我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現在的情形的確不太好,所以,你安心處理你的事,不要以我爲念。”
“雲霄……”司城玄曦皺眉。手被一隻柔軟滑膩的手握住,司城玄曦雖然心情激盪,但是,卻仍是不同意讓她留下。
雲霄迎着他的目光,輕聲卻堅定地道:“讓我和你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