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胡家的護院和家丁們圍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圈子中間正是前廳的小花園一角,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平時是休憩用的。這時,那邊就五個人,兩女三男。左經武幾乎哭了,那,那,那不是太子妃嗎?
先前暴打他一頓的那個侍衛也在,和另一個侍衛一左一右地站着。太子妃正大搖大擺地坐在石凳上,另一個女子站在她的旁邊微微有些發抖。地上坐着一個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粗布棉襖和棉褲,褲腳處卻被撕開一條大口子,露出棉絮來,只是那露出來的棉絮卻是紅的,他的腿受了傷,雖然包紮了一下,還是有血在不斷滲出來。
除了那個女子很害怕,受傷男子一臉痛苦卻沒有發出聲音之外,太子妃滿不在乎,兩個侍衛大人也是一臉輕鬆。
可是,侍衛大人,你們爲什麼要換衣服啊,要是你們還是先前打我時候的那一身內廷侍衛服,不要說殺死胡家老爺兩條狗了,就是打了他們家的人,他們也不會爲難你們。
這時不論是藍宵露,還是丁平申達,全換了衣服,連妙煙,也是穿的普通平民女子衣服,和藍宵露身上那件質地一樣。
胡府的家人圍而沒攻,不知道是攻了沒攻下,還是等左經武來處理。
左經武一捂臉,就想溜了,這人哪是他惹得起的,難怪胡家不找自己家二爺來處理,卻找他,他還以爲是天大的好事,是胡家要送他一份人情,現在看來,必然是胡家人見他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弄不清他們的身份,所以叫自己來。
怎麼辦,怎麼辦?自己可是把三班衙役全叫來了,滿以爲賣胡家一個好,誰知道對面竟然是太子妃,這太子妃要是怪罪下來,再把自己暴打一頓,可連個喊冤的地方也沒有。
不想做沙包的左經武覺得還是當自己沒來過好,他悄悄打了個手勢,也不管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衙役們,就想往府外溜,可是他這才走出幾步,就見鄧祺笑眯眯地站在面前,道:“左大人,賊人在這邊!”
左經武對着那張笑裡藏刀的臉,心裡破口大罵,把鄧祺祖宗八代以上都問候了一遍,面上卻還帶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是,是!”
胡守亮只是個富商,可是他後臺硬啊,胡守成可是二品大員。太子妃他是得罪不起,可這胡守成他一樣得罪不起。
他苦着臉轉過頭來。
鄧祺大聲道:“讓開,左大人帶着各位衙役大人親自來處理了,你們把路讓出來!”
圍住藍宵露四人的胡府護院們立刻讓開來,把這個包圍圈的任務交給了左經武和三班衙役。
有先前見過藍宵露衆人的衙役一看,心裡也是一驚,偷眼看左經武,不知道是進還是退,但大多數都是不認識的,很快接手,把剛有個缺口的包圍圈又堵嚴實了。
其實包圍不包圍的並沒有意義,因爲藍宵露幾個人並沒有半點要跑的意思。
藍宵露甚至還半笑不笑地對左經武道:“左大人,咱們又見面啦!”
左經武結結巴巴地道:“太……太……”
藍宵露截斷他的話:“太什麼太呀?也沒有太久,就半天不見而已,左大人,你來得正好,我要找你告狀!”
“告……告狀?”左經武太過吃驚,這一叫,竟然咬着了舌頭,痛得嘶地一聲。
藍宵露笑意盈盈地道:“正是!”
“告……告……告什麼……”左經武硬着頭皮,卻不能不問。
藍宵露一指胡府,道:“告這胡府仗勢欺人,縱狗行兇,欺壓鄉鄰,橫行霸道!”
藍宵露不是惹事的人,但是她惹起事來,還真不是……普通人。
先前藍宵露叫申達把左經武打了一頓,也算是出了氣,心中順暢多了,看着他那害怕的樣子,知道他必然不敢再繼續關押那對母女,便先行離開了。
離開之後的藍宵露,自然不肯馬上回皇宮,執意要繼續逛逛。丁平申達不敢阻攔,妙煙也不敢勸,何況,在外面逛也的確比在東宮裡好玩,他們是陪着太子妃的,這也勉強可以算是奉命逛街。
之後,藍宵露就嫌丁平和申達一身侍衛服太惹眼了,買東西的時候,店主不要敢要錢,還一副抖抖索索的樣子,藍宵露斥他們仗勢欺人。把丁平和申達委屈得不行,他們是在當值,不穿這個又穿哪個?
還是藍宵露眼前一亮,看見一家成衣店,立刻逼着他們去買一身普通一點的衣服換上,自己和妙煙也各買了一套,反正有丁平和申達在,也不要她掏錢。
先前四個人,兩個侍衛,一個宮女,加上藍宵露的一身華貴衣服,走在路上讓人側目,十分惹眼,換過衣服之後,丁平和申達衣着普通,藍宵露和妙煙也一樣,藍宵露還讓他們兩個把劍也包了起來,再逛街果然就方便多了。
四個人轉了幾條街,藍宵露正百無聊賴中,腳步就慢了下來。
這條街遠沒有之前逛的街繁華,但是很有生活氣息,賣菜的,擺地攤的,賣小吃的,賣零嘴兒的,提着藍子的大娘們,無憂無慮的孩子們,使這條街雖不繁華,倒也熱鬧。
一個老婆婆在一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的菜攤上買了菜,付了錢,那男人數了數手中的銅板,叫住老婆婆,原來,那老婆婆多給了一個銅板。
老婆婆很意外地道:“年輕人,你真實誠!”
中年男人憨厚地笑着搔頭,好像被誇還很不好意思。
這時,有人跑來對賣菜中年人道:“知勇,你娘好像犯病了,你趕緊回家看看!”
中年男人一聽,忙把剩下的菜一收,道:“我這就回去!”說着,挑了擔子,就往右側方走。
那人道:“知勇,這條路不安全,你還是別走這邊了。”
知勇道:“這裡近,我小心一點不會有事的!”說着,急急忙忙地走了。
藍宵露好奇地道:“大叔,這不也是大街嗎,怎麼不安全了?”
那人看藍宵露四人的模樣,卻只含糊地道:“有狗!”
藍宵露看他諱莫如深的樣子,覺得事有可疑,她正閒得無聊,又聽說什麼不安全,什麼有狗的,那賣菜大叔人很憨厚,又是個孝子,所以,她就朝知勇離去的方向跟去了。
她去了,丁平,申達,妙煙,自然也跟隨着。
轉過街角,遠遠就看見這兒的高宅大院,這時候,因爲心急幾乎小跑着的知勇已經到了大宅門口,知勇幾乎貼着這邊的牆根,在遠離大門處繞着,不時還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那大門,好像那門裡會有什麼凶神惡煞跑出來。
藍宵露看他的樣子很奇怪,心想,難不成就是這裡有狗?只是狗,何至於把一個大男人嚇成這個樣子?她正疑惑中,突然,大宅門口一聲輕喝,一黃一黑兩條狗飛快地跑了出來,直奔知勇而去。大宅門裡幾聲鬨笑,兩個家人在那裡指揮狗咬人。
知勇嚇了一大跳,把擔子放下,拿出扁擔嚇狗,卻不敢打出去,兩條狗眥着牙,呼哧哧地呼出熱氣,對着知勇。
知勇喝道:“走開,走開!”
門邊一個家丁罵道:“哪來不開眼的小子,敢傷了狗,把你賣了也不夠賠的。”
知勇果然很忌憚,不敢打在狗身上,兩條狗似乎經常咬人,左邊那條在知勇一擡頭的空隙裡,一個冷梭,就把他腿咬着了,牙齒入肉,還不肯鬆。
那兩個家丁開心地笑了起來。
藍宵露在不遠處看得怒火中燒,好凶的狗,好可惡的奴才,這麼大白天的,就敢這麼囂張地使狗咬人,在他們眼裡,人還不如狗嗎?
看着藍宵露布滿怒氣地臉,丁平和申達就知道,今兒個怕是又有一場架要打了。平日裡練練武,值值班,自從調來跟隨着這位太子妃,倒也精彩。他們不怕打架,保護太子妃,是他們的職責,聽從太子妃的吩咐,是他們的本份。
一條狗咬着知勇,把他撲在地上,另一條狗也撲過去要咬。藍宵露怒道:“快把狗趕開救人啊!”
丁平和申達對望一眼,申達留下保護,丁平趕緊上前,夾頭一腳,先把後面撲來要咬的黃狗踢開,再一腳,踹在咬着知勇腿的那條狗身上,那狗慘叫一聲,鬆了嘴。
這狗怕兇人,丁平下腳可不輕,它們被踢得痛了,夾着尾巴就奔回大宅了。
那守在門口的兩個家人看到自家狗被踢,又見丁平一身平民打扮,頓時怒了,一個奔回去叫人,一個就衝着丁平罵起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敢踢胡老爺的狗,你的命還沒狗命值錢呢!”
丁平可是皇宮侍衛,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指着罵過,只是藍宵露沒有發話,他也不敢造次,瞪着那家丁,拳頭緊握。
藍宵露和妙煙忙去扶起知勇,知勇腿上幾乎被咬掉一塊肉,傷得不輕,看血一直流,藍宵露喝道:“把他衣服割下來我包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