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渾渾噩噩中夏子漓轉醒過來,渾身都痛,但是被窩裡卻很暖和。
她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躺在牀上,是了,突然想起在皇宮裡賞花,然後那一杯酒,冰冷的空氣裡,她與衆人一起毫無防備喝下的酒,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一下肚便五臟絞疼,然後恍然間,嘴角的一滴黑色的膿血滴下來,打在手背上,溼熱的溫度,但是在記憶到最後這一畫面的時候她已經被疼痛折磨的失去了意識。
“醒了——”低沉的帶着點沙啞的聲音響在耳側,墨雲軒早就注意牀上的人兒一直緊閉的眸子緩緩的睜開,天知道,從她的睫毛開始顫動的時候那一刻他有多緊張,他一直僵硬的指節根本不敢動,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覺。
因爲他的出聲,夏子漓緩緩轉了眼眸過去,接觸到那牀邊一雙濃如暗夜的眸子,雖然那一張俊臉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似乎一直暗藏在眉宇間的疲憊讓她有些心驚。
“餓了麼?”
墨雲軒神色淡淡的支出手去,灼熱的手溫覆在她冰冷的額頭上,濃濃的暖意一路鋪至心底,夏子漓眼望那黑色眸子裡難掩的關切和柔情,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懵。
“還好,退了——”彷彿終於能疏了口氣般,侍女端了米粥上來,夏子漓一看那碗冒着熱氣騰騰的煙才覺得自己真的餓了。
墨雲軒起身移了位置,身體朝牀邊挪了挪,將夏子漓裹了被子擁進懷裡,從侍女手中將碗接過來,支起勺子,輕輕舀了,遞向脣邊吹的稍涼才喂進夏子漓的嘴裡。
細心的表情,耐心的動作,這是墨雲軒嗎?那個人人敬畏的,令聽者膽怯的堂堂沐軒國權傾一朝的燕王。
“看什麼——?”
勺子遞向夏子漓的脣邊,卻見她只是愣愣的模樣不張口,墨雲軒英挺的眉微微一緊
“還是我自己來吧——”
悶悶的回了一句,總覺得這樣的感覺好奇怪,不可置疑的,她心裡的確還有一些懼怕,他的性格喜怒無常,她生怕一個不好就惹了他。
說話的同時,夏子漓已經將碗從他手裡端了過來,墨雲軒也不勉強她
懶懶的起身,一扇窗臨迴廊半開,迴廊的盡頭,一個人影端端的跪在地上,遠望如一尊塑像,直直的跪在那裡。
“對了。宮裡怎麼樣了。”
漫不經心的吃了兩勺,這是她一直擔心又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皇后已經被監禁,這個事情你就別擔心了——”
別擔心,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不是皇后——”
沒有人笨到在自己的操持的宴會上下毒,何況,照目前的情形看,皇后害她的機率不大
“本王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這個該死的笨女人,難道她出門從來不帶腦子麼,宮廷裡面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戲碼他看的多了,在宮裡,一飲一食都得下心留意,顯然,以她這種容易相信人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呆在宮裡,當侍衛騎着快馬趕來王府告訴他她中毒,那一刻,濃濃的恐懼幾乎要他擊倒,這種來至心底的恐懼,從來沒有感覺到的害怕,一瞬間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他不敢想象失去她他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最後,宮中傳來急報,說她中毒尚淺,尚可醫治。
尚可醫治,尚可醫治,這幾個字對他來說到底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從來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如此的失敗,因爲他的一時疏忽,大意,差點釀造無法彌補的過錯,自責,悔恨爬滿心間,這種錯誤,決不能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