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師垂了垂眼,搖搖頭,“我不是萬能的,這件事情幫不了你,我無能爲力。”
話畢,也不願再與容妃多說,轉身邁着輕緩的步子離開。
晚月這女人多年來執着於天神令,天神令已然成了她的心魔,此次被她知曉了天神令就藏在沐雲槿的體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
要解開容妃心魔的,只能是楚厲了,旁人根本無法攙和進去。
容妃第一次見安國師沒有順着她的意思做事,微微攏了攏拳心,思忖了一會兒,還是跟在了安國師的後面。
她清楚,安國師是她最大的靠山。
若失去了安國師的庇佑,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完成,所以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是得先忍耐着。
至少,她已經知道了天神令的下落了。
……
在容妃走後,一側的角落裡站着一個身影。
風玄道人也是緊隨着他們一起回到了西元國內,他知道容晚月這女人一直在尋找着天神令,這次被她知道了天神令在臭丫頭那裡,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果然,她已經開始打起了臭丫頭體內天神令的主意了。
不過唯一讓他比較欣慰的是,空釋這傢伙倒是沒有爲了這女人喪了天良。
想罷,風玄道人眉宇間攏上一抹愁淡。
天神令藏在臭丫頭的心口處,想要取出天神令,唯有剖心之舉……
這一點,空釋應當也是知曉的。
容晚月以及秋葉等人,恐怕也早晚會參悟出來的,現下亂世當道,一枚天神令的出現,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覬覦。
風玄道人想罷,也不再多做遲疑,閃身往寧王府的方向奔去,走了幾步,風玄道人看了眼天色,又重新折回,找了處地方休息,準備天亮後再去。
……
翌日,寧王府內。
正抱着沐雲槿入眠的楚厲在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響後,‘唰’的一下睜開眼,看了眼熟睡中的沐雲槿,便起身往外走去。
王府最隱蔽的假山石後,風玄道人正坐在一處假山石上,瞥見楚厲走來的身影后,開口道,“那丫頭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了。”楚厲回答。
風玄道人點頭,頓了頓又側眸看向楚厲,“天神令在那丫頭的體內,你有何打算?”
他知道,楚厲這些年,也一直在找着天神令的下落。
楚厲眉宇一沉,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攥緊,瞳孔一眯,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天神令在沐雲槿體內這件事情,是出乎他意料的。
會給沐雲槿帶來什麼後果,他如今也是知曉的。
“秋葉等人,如今也都從北鳴國撤走了,天神令的出現,把他們原先的計劃也都一併打亂。接下來他們的矛頭,恐怕都會對準了天神令而來……”
風玄道人淡淡道,話畢又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多餘的,這些事情,楚厲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怎會猜想不到。
於是,話鋒一轉,“你比我們提前了那麼久回到西元國,是不是已經……”
風玄道人拉長尾音,打量着楚厲面上的神情。
楚厲睨了風玄道人一眼,眼底雲霧翻涌,淡淡點了點後,扔下一句,“她好像醒了,本王去看看她。”
話畢,楚厲回身離開。
風玄道人留在原地,靠着假山山石,目光悠遠,思緒涌動。
……
沐雲槿醒來的時候,房間內只有她一人,看了眼窗外大亮的天色,撐着身體從牀榻上坐起來,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已經入冬,外面雖然出着太陽,但沐雲槿打開門的一剎那,還是冷不丁被鑽進來的寒風吹的抖了抖身體。
攏着手臂靠着房門站了一會兒,面前傳來了紫香的聲音。
“小姐,你起來了啊。”紫香本來想進璃泉閣看看沐雲槿的情況,見她靠着門框後,興奮的跑了過來。
沐雲槿點點頭,看着面前的紫香,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怎麼幾天不見,瘦了那麼一大圈。”
“小姐,你還說奴婢呢,你自己也瘦了好多,殿下之前說你去北鳴國探親了,讓奴婢不得聲張,奴婢就日日盼着你回來,哪知小姐去一趟北鳴國,竟然還是病着回來的。”紫香想到這裡,對北鳴國的印象就更差了幾分。
以前把小姐扔在相府,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現在既然認了小姐,又封了公主,怎麼小姐去趟北鳴國,反而還瘦了病了……
“生病而已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幫我梳頭吧,還是覺得你幫我梳的髮髻最好看。”沐雲槿勾起脣角,紫香這小丫頭最好哄了。
紫香立即眉開眼笑,跟着沐雲槿進房間時,才發現這是楚厲的房間,根本沒有梳妝檯以及飾品之類的東西。
“小姐,要不去你的房間吧?”紫香開口道。
沐雲槿搖了搖頭,“去找幾個人把我房間的梳妝檯和飾品都搬到這裡來。”
紫香愣了一下,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應了一聲後,撒腿跑了出去。
楚厲進璃泉閣的時候,就聽到沐雲槿吩咐紫香找人把她的梳妝檯搬到他的房間,原本和風玄道人談話後陰鬱的心情,一下子舒緩許多。
是啊,他們如今,根本不需要分房睡了。
楚厲走進門時,見到沐雲槿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后,臉上的神情再度佈滿了嚴肅。
這蠢貨竟然穿了件輕衫就幹坐在這裡。
不怕又凍病了麼?
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這蠢女人!
“你回來啦?大清早的跑哪去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出去的。”沐雲槿偏頭笑眯眯的看向進門的楚厲。
楚厲無奈,伸手從一旁拿起一件披風,走到沐雲槿的身後,替她披上。
伸手撩起她的一縷髮絲,楚厲放在手裡輕輕的揉着,想要開口告訴她水雲寺古樹的事情,門口傳來了幾道嘈雜聲。
紫香跑了一圈,想找幾個人來搬沐雲槿房裡的梳妝檯的,找了一圈,正好遇到了丁羨,便直接抓着丁羨幫忙去搬梳妝檯。
丁羨一個人搞不定,又把宋淳也一起叫來了,宋淳又恰好在和剛回西元國的黃炎說話,於是又拉上黃炎一起。
現在三個大男人,一個搬着梳妝檯,一個捧着大大小小的首飾盒,一個直接把沐雲槿房間裡的衣櫃都一起搬了過來。
沐雲槿看到一個偌大的衣櫃都被宋淳徒手搬了進來,詫異的瞪大眼,“我只讓你們搬梳妝檯啊,怎麼把我的衣櫃都搬來了……”
一向老實耿直的宋淳抓了抓腦袋,“屬下是覺得,正好趁人多一起搬來好了,免得王妃下次再找人去搬。”
沐雲槿嘴角抽了抽。
楚厲望向宋淳,眼內浮現一抹讚賞之意。
……
楚厲的房間本來就又大又空曠,現在加了沐雲槿的東西后,非但沒有讓人感覺變的狹小,反而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好了,都搞定了。”黃炎拍了拍手,雙手叉着腰,環顧了一下楚厲和沐雲槿的房間。
沐雲槿坐在梳妝檯前,由紫香幫她梳着髮髻,透過桌上的銅鏡,看向後面的黃炎,“黃炎,綺綺他們都回去了嗎?”
“嗯,他們都回凰羽閣了。”黃炎回答。
“那剩餘的人呢?”沐雲槿皺了皺眉,問的是江青雪和北堂聞風,不知道黃炎能不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黃炎是楚厲手底下最機靈狡黠的一個,怎會聽不明白她的問題。
“青夫人也離開北鳴國了,具體去哪她也沒說,北鳴國君留在北鳴國……”黃炎開口。
沐雲槿抿脣,眼內看不出情緒。
只是房間內的氣氛,明顯低迷了許多。
“小姐,這一盒首飾是殿下前幾日放到你房間裡的,你要不要試試看?”一門心思幫沐雲槿梳頭的紫香沒有感覺到房間內的氣氛變化,將桌上一個嶄新的錦盒打開,拿了幾朵簪花遞到沐雲槿的面前。
沐雲槿垂眸看向那新錦盒裡的簪花,都是一些簡單又大方的款式,於是笑着點了點頭,“幫我戴上。”
紫香聞言,伸手拿起一朵簪花,就準備幫沐雲槿戴上。
“誒,小紫香,等等,咱王爺不是在這嘛,讓他練練手幫咱們王妃戴,不是說了府裡王妃最大嘛,這點伺候人的本事,還是得學會的。”黃炎大膽開口,眼底透着狡黠,也只有在針對沐雲槿的時候,他們幾個纔有膽子揶揄楚厲。
紫香會意,低頭笑了笑,將拿在手裡的簪花放下,老實的退到了一邊。
沐雲槿被黃炎的提議提起了幾分興趣,眼露笑意,透着銅鏡與身後的楚厲對視,忽然又想到了在北鳴國時,她對北堂聞風說,幫她描眉和塗脣脂,都是楚厲的特權。
現在正是時機啊……
想罷,又伸手拿了一盒脣脂以及一支眉筆放到了桌前,笑盈盈的道,“順便再幫我描個眉塗個脣吧。”
話畢,周圍響起幾道隱忍的憋笑聲。
楚厲揚起下巴,朝着幾道憋笑聲掃了一眼過去,那幾道聲音不知是不是仗着有沐雲槿在,非但沒有停止,反而從憋笑變成了直接對着楚厲笑出了聲。
楚厲氣惱,這些人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慢條斯理的走到沐雲槿的身旁,楚厲彎下腰,腦袋湊到沐雲槿的耳邊,溫聲開口,“那你要先戴簪花,還是描眉?”
“你決定吧,今天我把自己都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