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少只給自己最後一天的時間……
這可怎麼辦?
嘶——
安亦愁眉苦臉的在顧愉寢室樓下徘徊。
“哎,顧愉,我和你說……”
“嗯,是這個嗎?”
“對對對,就這個特別搞笑……”
“哈哈哈沒錯沒錯……對了,顧愉,明天就是軍訓最後一天了,還碰上中秋節,你要回家嗎?”
“我,還沒想好。”
安亦擡眼望去,終於等到慢悠悠晃盪回到寢室樓下的兩人。
挽着顧愉手臂的秦宛一見到安亦,原本討論話題興奮的臉一瞬間就耷拉下來了。
“這不是安學長麼……”顧愉低聲嘀咕着。
“切,坑貨,人家曲宜川都窮成那樣了,還落井下石。”秦宛強忍着心頭的嫌棄,纔沒有翻白眼給不遠處迎上前來的安亦看。
“學妹。”安亦故作鎮定開口打招呼。
全然不知道自家二少把自己成功坑成了臭名遠揚的渣學長。
“那麼晚了,我們得趕回去,免得宿管部查我們,記了夜不歸宿。”秦宛說完,冷着臉拽着顧愉就上樓去了。
安亦抹了一把臉,額角盡是冷汗。
原本覺得曲家大小姐曲安舒就夠冷豔毒舌了,沒想到這個叫秦宛的女孩子也絲毫不遜色。
等等,曲家大小姐……
安亦眼前一亮,這個時候也只有找她幫忙了!
曲家大小姐在電話裡異常的平靜,徐徐道:“告訴你個事兒,我弟小時候玩遊戲,變聲期前,他的聲音一直被認作女孩子。”
安亦頓時呆在原地,他是聽錯了吧。
電話那頭如此沉默,曲安舒冷笑,“你別不相信,你也沒聽錯,確實有發生過那麼些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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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剛纔又有人問我是不是女孩子?”
那時還是十三歲的曲宜川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昂???”曲安舒正對着鏡子,塗着出席晚會的限定款色號脣釉,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我就索性說了我是女的。”
曲安舒手裡的動作一頓“昂……”
“然後他問我幾歲,我就說了你的年齡。”曲宜川面不改色。
“18?”曲安舒瞥了眼自己學士證書,同樣面不改色開始演。
“對啊 然後他說可以這個年齡可以談戀愛了。”曲宜川接住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戲,接得絲毫不費力。
曲安舒手一抖,脣釉脣刷頭險些畫歪,“emmmmm……”
“他還問我要不要跟他談……”曲宜川這場戲飈得大獲全勝,默默地退出遊戲,深藏了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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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說這事兒,是……”
“笨吶,就是說,我家這倒黴弟弟天生就是戲精出身,爲了給人添堵,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什麼離譜的話在他口中一點都不稀奇。”
曲家大小姐脫口而出的話意外真相了。這邊的安亦面色嚴肅,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謝謝小姐指教,往後餘生,幫扶二少的革命路上一起走,死而無憾。”
“去泥煤的往後餘生,老孃纔沒空和你過餘生!”
安亦剛想解釋,就聽見電話傳來一陣忙音。
安亦:……
安秘書的小本子裡——曲家大小姐身上又多了一點:脾氣爆不好惹。
今天是中秋節,班長自掏腰包給全班人買了叮噹喵形狀的月餅,月餅餡是甜絲絲的紫薯加冰淇淋,這讓顧愉很受用。
她喜歡這種味道。
大概是嘗過了太過苦澀的中西藥,她很滿足這份甜。
“咱們中午去吃冒菜吧顧愉愉~”
秦宛半個身子扒着門框,半靠在門外,探着一個腦袋。
“嘻嘻嘻……”
顧愉紮好最後一縷髮絲,起身揹着雙肩包出門。
秦宛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顧愉,由心而發的誇讚:“今天是衛衣加牛仔褲的清爽風的顧愉愉呢。”
顧愉彎脣,“我們去校外看看吧,冒菜重口味我可能吃不了,但是我可以點別的東西陪你。”
顧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柔和又清亮。
讓秦宛不由得咋舌,“你和我認識的周圍那一圈的富家千金不太一樣呢。”
“嗯?”顧愉詫異。
秦宛不由得攬住了她的肩膀,彎眉:“顧愉愉你的性格真軟,就像……像什麼呢?讓我想想。”
顧愉見秦宛難得這麼嚴肅思考的神情,哭笑不得:“那麼難想嗎?”
“其實早就想到了,”秦宛說着,揪着顧愉兩撮長髮,立起,“你這性格,像兔子,軟軟的而且有時懵懵的,超級可愛。”
顧愉垂首莞爾,耳垂泛着薄紅。
走到校門口,陪顧愉打包了一盒玉米水餃排骨湯,秦宛忽地拉住了顧愉的衣角,“哎哎哎哎哎。”
“怎麼了?”顧愉頓住腳步,疑惑地偏了偏頭。
“我想去買杯藍莓奶蓋,你陪我去。”
不容顧愉迴應,秦宛直接拉着顧愉往裝修得極爲簡約風的奶茶店去。
——沏茶
很直接明瞭的店名。
顧愉心中默然想着。
“藍莓奶蓋中杯,溫的。”店員打着單,裡頭搖晃着容器的男生側顏極爲專注。
“喝!”秦宛瞪大了眼,一下子揪緊了顧愉的衣袖袖口。
驚得顧愉挪了挪步子,“怎,怎麼了?”
顧愉也跟着緊張起來,四處張望,疑心秦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四周很尋常的人來人往,只不過這家店漸漸匯聚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舉着手機貌似不在付款,而是拍照。
直到顧愉瞥見了裡頭穿着HelloKitty圖案的圍裙的曲宜川時,她才明白爲什麼秦宛和周圍人的奇怪舉措。
顧愉定睛細看,就看着曲宜川神情淡定,修長的手指握着杯子,像是握着一件藝術品,正在認真打着奶泡。
顧愉原本緊張得微啓的脣慢慢合上,隨即緊緊抿起。
不得不承認的是,與其說杯子像是藝術品,倒不如說曲宜川那雙手纔是真正的藝術品。
像極了漫畫裡男主的手的特寫。
“你的藍莓奶蓋好了哦。打包還是打開呢?”店裡的其他店員把奶蓋遞給了秦宛。
“帶走。”秦宛猛地回過神,揪了揪不知何時同樣偷偷發了呆的顧愉的小拇指。
“好了,走吧走吧。”顧愉只覺得呼吸比往常來得艱難,連忙逃也似的拉着秦宛跑開。
店裡的曲宜川一個側眸,就瞥見了那抹白得最像小白兔的身影在密密壓壓的人羣中穿梭,似乎逃得極爲狼狽,又有些俏皮。
曲宜川斂眉,眸間睫毛掃下一層笑意。
他的脣角更是勾起了一絲忍俊不禁。
晚上,秦宛吃多了冷熱交替的東西鬧肚子躺隔壁的寢室挺屍,顧愉只好出來食堂幫她買白粥還有自己的晚餐。
“喂,安亦,說好的賣的畫直接轉賬給我的……喂?”
顧愉低頭整理好打包的晚餐,就迎面碰上一人,他的語氣似乎帶着懊惱。
“你……”顧愉擡頭望着換了一身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的曲宜川,道歉的話頓時忘在了腦後。
“嘶……”曲宜川手裡是一杯撒了的綠豆湯。
順着曲宜川低頭的視線,顧愉這纔看清了曲宜川那捲起的襯衫袖口外露出的手腕,而白皙的手腕上燙出來的紅痕更是觸目驚心。
顧愉慌忙開口道歉:“對,對不起。”
“那是你的晚餐吧……”
顧愉小心翼翼地瞄着曲宜川臉上冷漠的表情。
十分鐘後。
曲宜川看着桌前的盤子裡碼着兩根長短不一的炸年糕。
“再加上辣椒粉和番茄醬……”顧愉耐心地刷着醬。
曲宜川:……
曲宜川掂起一根竹籤上的炸年糕,緩緩地翻轉,隨即鄙夷地皺眉。
而此時,曲宜川也注意到了顧愉盯着他手裡的那根年糕,眼睛盡是豔羨。
至於麼?
就在今天上午,他從安亦那裡拿到了顧愉其他的資料。
身爲首富千金的作風,便是這樣麼?
兩根偷工減料的炸年糕?劣質的不正宗的番茄醬,還有不明來路的辣椒粉……
曲宜川原本好看的脣形此時卻被自己抿成了一條直線。
“能看着好朋友吃着它們,心裡便有莫名的滿足感呢。”顧愉不自覺的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口。
“好朋友?”曲宜川拿着炸年糕的手凝滯在空中,放棄了原本要放回盤裡的念頭。
“唔……我剛剛說了什麼?”顧愉的注意力全在炸年糕上,全然忽略了自己剛剛的話。
“沒什麼。”曲宜川頂着二十幾年的珍惜生命的勇氣,咬下了第一口。
顧愉的眼睛羨慕得發亮。
因爲生病。這些油炸的,有醬料的,都和她絕緣了。
這份心情,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吧。
曲宜川嚼了嚼,眉頭鬆了鬆,這東西的味道倒是……挺獨特的。
不過,對面那女孩兒……
那該死的眼神……
“給你。”曲宜川把剩下的一支推到了顧愉桌前。
受不了對面小兔子紅眼睛的凝視,曲宜川選擇眼不見爲淨。
“我這幾天聽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顧愉小心翼翼端起年糕盤子,眼中含着水光。
曲宜川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聽說你家破產了。才窮得到處兼職,還要賣畫來讀研。”
顧愉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口。
曲宜川挑眉,幾天不見,安亦給自己造的人設還行嘛。
“我問了我爸還有我爺爺,我家暫時破產不了。”
——女兒放心吧,咱們顧家總是破產不了的。(顧爸爸原話)
盯着顧愉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曲宜川心中瞭然,顧愉身爲顧家人最寵的掌上明珠,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人間疾苦的瓷娃娃。
“你什麼意思?是要嘲諷我?”曲宜川語氣泛着酸,對自己接近瓷娃娃的計劃產生了質疑。
顧愉彎脣:“不是的,我從小到大忙着生病,身邊都沒有什麼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