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峰南麓青萍原之上,已築好八大擂臺。
擂臺皆由整座山石切削堆砌而成,每一座都方圓百丈,更有堅固陣護持,拔地峭立,甚是雄偉。
八大擂臺首尾相環,當中還有一鎮擂主臺,高出全部,俯瞰全場,主臺上只有三個座位,正是第七峰上三洞的傳功、執法、執事三大長老。
而其下八大護法長老,則分踞八擂,主持各場。八擂各有其名,謂“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八擂之下,只見人頭攢動,早已揮汗成雨。即便是那些雜役們,也能毫無顧忌地擁擠歡鬧,今日竟無人願管……他們雖處下方難以仰望,卻能對着各場之外分光陣中的影像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其情其景,當真堪稱是盛況空前!
十日中報名,共計有三百六十一人,皆凝氣中期以上。此次雖不禁境界,可普通的外門弟子,自知沒有護盾術護身,都謹慎的沒有報名,雖然每次勝利都有門貢獎勵,可若是別人收手不住,長老又救援不及,豈不就徹底交代了。再多的靈石貢獻,還比得上自己的小命嗎!
半日前,籤次便已決定,由於人數爲奇,是以必然有人輪空。
這不,小胖子陳默就一臉竊笑地捅了一下朱珏道:
“大哥,猜猜我是幾號?”
“你是幾號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你的對手是空號。”
“這你都能知道!”
“哪裡,是你猥瑣的表情告訴了我。”
“……”
小胖子憋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又猥瑣地笑出聲來。
“猥瑣怎麼了,這次我是第三百六十一,那下回就剩下一百八十加一人,我這三六一沒準還能輪空,接着是九十加一,再接着是四十五……”
“到了四十五你還能輪空嗎?”
“那又怎麼樣,我至少也輪空了三輪,夠本了。”
“想得美!還能回回都是你?”
兄弟二人正在拌嘴,“玄”字擂臺外已打出光幕,“七號對陣二百三十號,半刻內開始,不到視爲棄權。”
“哈,大哥,你不就是七號嗎,還不快去!”
朱珏早已騰身而起,那“玄”字擂臺距離他不過半里,根本用不着祭出飛劍,少年直接用御風術飛去,倏忽間便已落在擂臺中央。
“七號朱珏,見過護法長老。”
“恩……”
擂臺旁的褐衣長老點了點頭,喃喃道:“朱珏,這名字有點熟啊……”,便也不再理會。
片刻後,擂臺的另一側,已囂張地飛上一人。
說他囂張,倒不是說他神態。而是他飛出的地方,距離擂臺明明不足百丈,竟還不厭其煩祭出飛劍,飛到擂臺,又跳了下來,將劍收了回去,這麼一折騰,倒還不如御風術快,明顯是爲了賺吆喝。
周圍果然響起一片呼哨,不過卻都是倒彩之聲。顯然都覺得他裝逼過分了。
他卻渾似不覺,徑直來到護法長老身前,大喇喇一禮道:
“二百三十號包步騰,見過長老。”
“嗯。”
長老也不介意,驗過了他的籤牌,點了點頭。
“雙方已到,事先說明,不許死搏,無故下死手者判負,有人認輸,必須停手。”
“明白。”
“明白。”
“好!”
長老忽然騰身而起,飛離了擂臺,同時啓動了禁制,透明光幕瞬間將擂臺隔絕開來,單手一揮,“開始!”
話音已落,場中兩人卻都沒有動,包步騰在打量着朱珏,朱珏也同樣打量着包步騰。兩人竟越看越是眼熟。
這不就是任務樓中和自己搶牌子的那個臭小子嗎?這也太巧了吧!
半年來朱珏明顯厚實了不少,更兼換了紫色法袍,是以包步騰開始沒認出來。同樣,今天登場爲了瀟灑拉風,好多吸引幾個師妹的目光,包步騰也特意將青黑胡茬剃了個精光,儘管皮膚依然黝黑,可整個人都好似年輕了幾歲。是以朱珏也沒第一時間認出。
“喂,那什麼……你不是告訴我你叫甘巔嗎?怎麼又叫朱珏?改名啦?”
“沒有,一個大名,一個小名而已。叫我甘巔也不算錯,想怎麼叫隨你,我不攔着。”
“好,還是甘巔順口。我就這麼叫啦。”
少年笑笑,也不反駁。
“那什麼甘巔,今個兒我心情好,前面的事我也不計較了,不就是個任務嗎……”
說着用嘴向下方一側努了努,“看見沒,那邊有幾個師妹,咱們今個比試,可不可以不用飛劍,我今天就是想向她們展示一下肌肉的。若是用飛劍我一下贏了你,也沒意思……放心,我手不會太重的,儘量不招呼你臉上。”
“你的意思,是……假打?你給我好處?”
“不、不,我的意思是真打,你給我好處!”
“沒聽明白?”
少年忽然迷茫了。
“你怎麼這麼笨。”
包步騰咧開了大嘴,呵呵笑道。
“用飛劍,你傷我勝。用拳頭,你疼我勝。至少你不用流血。至於靈石嘛,你多少意思下就行,我也不太介意。”
“聽懂了,”少年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是真打!”
話音未落,足下輕輕一點,竟已是電射而出!
矯健的身形無比迅捷,那揮起的剛猛拳峰,頓時在包步騰的雙眼中無限放大。
“等的就是這一刻!”
包步騰心下歡喜,看我不動如山,一拳將他擊飛!讓我風中激昂的風姿,永遠駐留在師妹們的心間!!
煉體十載的他此刻有着無比的自信,凝氣八層的實力更絕非狂妄,在他眼中,半年前還是凝氣中期的少年如今最多凝氣七層而已,看那稚嫩軀體其修煉的時間可能還趕不上自己煉體的歲月……那麼還怕什麼!眼看拳風已至,包步騰那砂鉢般的拳頭忽然重錘般的迎風而上——
只聽“嘭!”地一聲悶響,他壯偉的身軀已是……
陷進了擂臺之中!
加了堅固陣的花崗岩地基,就這樣被少年的巨力霸道震碎!包步騰那自認強橫的肉身,也跟着被生生砸進了坑裡!
僅露出了腰上半身的包步騰,自負揮出的右臂早已骨折,裝逼未用的左拳,此刻卻只能護住頭臉,防禦着面無表情的少年、那衝錘般不停的重拳!
這樣的距離,什麼術法飛劍,都已無用,他能做的,唯有防守……
未及片刻,包步騰早已滿頭青腫,朱珏自然是留了力的,他只想看看,凝氣境煉體修士,身體到底有多強。
看着坑中大漢悽慘的樣貌,少年終於停下手,蹲了下來:
“包步騰,你滿頭的包,真的不疼嗎?”
包步騰卻早無暇回答少年的話,他的思維早已混亂。方纔一切的防禦行爲,也都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朱珏用耳朵貼近他的嘴角,終於聽清了他的幾聲喃喃低語:
“甘巔、甘巔……饒命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