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速度太快,巨大慣性之下,趙茹的嬌軀直接摔到了衆人眼前,被莫紫搶在落地之前救在懷中,朱珏的紫龍出雲劍早已出電射而出,攔下了後面欲飛下補刀的蒼炎,原平則如繃緊的弓弦一般侍立於莫紫身畔,監視着不遠處白芒的一舉一動,電光火石間早有默契的三人不消說話,已然做出了最恰當的抉擇。
彈開了朱珏的飛劍一擊,蒼炎已然進入了寶塔範圍,看到上方白雲巨人冷冷的目光投來,他尷尬一笑,殺意一斂,竟負手緩緩落了下來,彷彿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但有的事,已經發生了。
“怎麼樣?”
見蒼炎懾於密地之靈的威嚴,放棄了進攻姿態,朱珏也御劍兜回,“嗤嗤”懸於身前,自己則回身來到莫紫身邊,探看趙茹的傷勢。
“咳咳……咳……”
趙茹不斷吐着血沫,早說不出話來。
斜抱着趙茹的莫紫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
“已經不成的了,我本想喂她一粒回境丹,可,可……”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因爲朱珏已經望見了答案。
一個四指左右的圓形傷口,貫穿了趙茹的脖頸正中,由後而入,由前而出,即便莫紫用了幾包止血生肌散填塞傷口,可創處還是不斷汩汩冒出血來,這樣的速度,不消半刻,便能流盡。
然而,已經不用等鮮血流盡了……頸椎斷裂,便等於斷了頭顱,氣管斷裂,便無法呼吸,食道斷裂,便無法喂下丹藥……
而這樣的傷勢,恐怕能喂下丹藥也是無用的了……
“咳……咳……”
趙茹痛苦地半張着嘴,被鮮血潤溼的舌頭伸出了一半,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看到她的眼角不斷往這邊瞟來,顯然是想轉頭而不能。
朱珏連忙擦着莫紫身畔俯下身去,一把拖住了她的頭,輕輕轉到自己面前,有些哽咽道:
“你想說什麼,現在就說吧……我看的懂……”
趙茹眨了眨迷濛的眼睛,似聽清了少年的話語,口型終於開始了變幻,斷了聲帶的她如今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訴說自己的心意——
朱珏只看到她的嘴脣忽然嘟了起來,圍成了上下兩個半圓,用力地吐着氣,那是她想說的第一個字。
於是便幫她輕輕讀了出來:
“我——”
聽到這聲“我”字,她痛苦的表情竟旋而舒展開來,彷彿被說中了心事,露出了一絲笑意,接着嘴型變幻,說出了第二個、第三個……
“喜……”
“歡……”
“你……”
“我喜歡你麼……”
朱珏的眼眶忽然溼潤了,重重地點了點頭。
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這是一個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的女子,沒想到……她到死都是如此——
她的瞳孔忽然消散,微笑的神情也在這一刻永久定格……朱珏就這樣當着莫紫的面,輕輕俯下頭去,將一個溼溼的脣印印上女子的額頭——以爲送別。
良久,少年擡起了頭,站了起來。
扭過頭,對着不遠處的蒼炎,一臉肅殺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在逃避?你是否一直都想好好地跟我打上一場?”
蒼炎的瞳孔忽然收縮,他沒有立刻回答,因爲他已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意思……這不是一句疑問,而是一場宣戰!
朱珏的身影已暴射而出——
隨着煉體進入金丹境,朱珏的速度更上一層樓,十幾丈的距離,彷彿一個閃現,衆人眨眼之間,少年的身形已出現在蒼炎身側,隨即一拳搗出!
這一拳竟隱含風雷之音。
看到對手不激自來,本來心中一喜的蒼炎,忽然心下一凜……這一拳,好強!
“嘭!”的一聲,兩拳對撞之下,竟激射出火花,空氣都隨之一顫。
“金丹境!”
甫一交手,蒼炎聳然一驚……對方速度力量,竟不輸自己!
只有金丹境,也唯有金丹境,才能與自己旗鼓相當!對方是人族,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族,什麼樣的資質,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他和如今三十歲重修一次的自己——昔日魔族最強的魔聖,旗鼓相當!
不理蒼炎驚詫莫名,電光火石間,二人已“噼噼啪啪”交手了數十拳,兩人拳鋒襲到對方身上,便是一個凹陷,同樣被對方擊中,自己胸腹也是一個小坑。
“住手!”
上方的巨人忽然高聲喝叱一聲,“最後一輪就要開始,你們再不住手,我就要將你們逐出了……”
聽到這話,蒼炎的身形明顯一滯,但狂風暴雨般的朱珏哪裡停得下來,一拳搗出,便又有數十道殘影席捲蒼炎周身而來,說不得,蒼炎也只好繼續勉力招架。
“放肆——”
巨人目中,忽然射出一道白氣,倏然射入朱珏背心,“噗……”少年當空噴出一口鮮血,血珠飛濺之刻,竟仍不停下,嚥下了一粒回境丹的同時,雙拳的攻勢愈加凌厲。
一邊打,還一邊朗聲道:
“密地比試,本爲爭雄!如今,我們就是最強的,你冷眼旁觀便好!若是不耐,便將我們同時逐出,我沒意見……”
聽到少年如此喊叫,巨人忽然不說話了。
——是啊,密地比試,不就是要看誰最強麼?如今最強的兩人已經交手,又都正是巔峰狀態,自己何不看看再說?
一時場中兩人,漸漸打出了真火,兩個金丹境煉體高手比拼,拳風肆虐,十幾丈內,皆如風針雨刺,周圍幾人不得不閃避開來,退出了數十丈距離,遙遙觀望。
“噗!”
身形倒躍半空間,朱珏忽然化拳爲爪,三指之間,數道螺旋氣勁環繞,一下抓在蒼炎頸側,頓時洞出三個血洞。
但這一下蒼炎也未吃虧,即將中招的同時,也趁機蓄勢,點出一道玄金指,黑光一閃間,已是擊穿了少年的肋下。
隨之兩人另一隻手同時擊出,互相震退數步,劇烈喘息不止。
看着蒼炎頸側洞口蠕動而出的紅絲蚓蠱,少年目光收縮。
“雖然自己力量速度與彼相當,但對方有蠱蟲回覆修補,貌似多大的傷都能復原,其煉體實則已不輸金丹中期。更兼他心有防備,自己的大威天魔刀極難有時機揮出,因爲他根本不給自己留出蓄勢的時間和距離……看來想要速勝,已不可能……”
而在蒼炎眼中,看到朱珏身上那道剛剛出現,便漸漸開始恢復如初的傷口,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我憑藉蠱蟲,幾乎耗盡了金丹真元,才與他半斤八兩……他,他還是人嗎……”